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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子想到這裡,從內心感到屈辱,全身發抖。她象被彈起來似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突然一陣頭暈,飄飄然,象是離了地,站不穩腳跟。這是一瞬間的貧血反應。

  元子下了電車,走上了坡道。那裡有照相機店、水果店、雜貨店、中國湯麵店、茶館。一切光景都很眼熟,可是在感覺上,卻仿佛走到遠處什麼城鎮去了,心情很不好。她好不容易走到公寓前面的時候,附近的婦人向她問候說:“您好,今天好熱呀!”

  “您好,真的太熱啦……”元子強作笑顏回敬了對方的問候,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急急跑上公寓的二層樓,在轉動鑰匙開門的當兒,也用手帕捂著嘴。

  她進了門趕緊跑進廁所,胃裡的東西象噴泉一樣吐了出來。一次沒有止住,接連又吐了二、三次。吐完東西之後,又吐出了酸臭的胃液,非常不快。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又漱了漱口,回到房間,精疲力竭地坐了下來,好長時間裡氣喘吁吁。

  元子這次遭到了粉碎性的打擊。另外,今天也確實太熱,宛如盛夏一般炙人。江口老人的話和天氣的炎熱,二重打擊之下,使她感到身體不適。可是這樣激烈的嘔吐,以前未曾有過,從看到那改寫了的登記簿之後,她就感到噁心,甚至不得不跑進茶館的廁所里。

  元子想稍微躺一會兒,剛上了床,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鄰居的一位年輕主婦,她手裡拿著一個紙袋,裡面裝著酸橙子,說是從鄉下送來的,送幾個給元子。這位主婦身穿懷孕服,腹部膨脹,說是懷孕八個月了。

  主婦回去之後,元子突然不安起來,她想起兩個月前和安島的那次不尋常的幽會。

  元子這一次的不安,是至今還沒有想到的那種不安。她所以沒從這方面來想,是因為近一年多,她的生理狀況是不順的,例假時來不來。她認為這種狀況的出現,可能是因為環境的變化,原先是當女職員,長期生活在銀行環境裡,後來又當了一段時間的酒吧女招待,離開銀行,也不是普通的退職,實際上是在危險地賭博,心情一直處在緊張狀態。

  她的緊張心情,從在燭台俱樂部當女招待之後,再就沒停止過。從在燭台當女招待,又發展到自己開店,獨立經營咖爾乃,也是頗為勞心費神的。

  接著就是和楢林院長的周旋,元子說服了護士長中岡市子,利用她去和楢林院長鬥爭,這也是走鋼絲式的危險的賭博。

  從那之後,又拼命努力,想把梅村的土地弄到手,進而再得到盧丹店,這緊張的氣氛始終不曾間斷過。

  元子記不清是在哪本書上讀過,在這種緊張的狀況下,生理狀態就要出現不調。實際上,自己在一年以前,就常常是兩個月沒有行經,這一次三個月沒來,她也認為是那種生理不調狀況的繼續,所以就沒去認真注意是怎麼回事。

  可是,和安島的幽會正好是在兩個月前,生理上閉了經,今天又嘔吐,難道真的懷孕了嗎?

  不會是這樣。元子搖搖頭想:那幽會不就是一次嗎?當然,只有一次,也不一定不受胎。但是,那是太偶然了,很少會發生這樣的事。不要緊,不要緊。元子自我安慰。生理不調從一年前就開始了。今天的這種情況,即使是明天,說不定還會出現,這次的心情不好,是因為明白了橋田和安島的陰謀,受到了強烈的打擊,再加上今天的天氣也確實太熱了,這種情況不管落在誰身上,胃裡也不能好受。

  元子想像之餘,一眼盯上了鄰居主婦剛送來的酸橙,心想試試看,便抓起一個剝了皮,以似乎害怕的心情送進口裡。一吃,果然味道很美,那甜酸味仿佛溶化在舌尖上,她忘我地吸吮著,感到清慡,心曠神怡,就象在沙漠地帶遇到了清泉一樣,不停地吮吸著酸橙的水分。

  她把一個酸橙乾乾淨淨吃下去之後,又不安地抬起了頭。

  但是,她又認為這是虛驚。口乾,是大熱天在外面走路的關係,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和懷孕沒有關係。橙子誰都吃,吃酸橙的人,怎麼會都是孕婦呢?

  第22章 乞求

  在常來店裡的客人中,有個叫川原的律師,五十歲上下,說他的辦公所在芝(地名)。他每月能來店裡二、三次,喜歡喝酒,又愛戲耍姑娘玩。他認定了元子可能沒有男人,對這一點,他發生了興趣,便半開玩笑地和她約會說:他喜歡搜集浮世繪(日本江戶時代的風俗畫),想在哪裡找個清靜地方,一面吃,一面讓她看畫。

  於是,元子給川原法律辦公所打去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人,接著就是川原本人的聲音:

  “啊呀,這可真稀罕哪,沒想到是你打來了電話。”

  “先生,有事想找您談談。”

  “你不是男女之間的矛盾衝突吧?”川原在電話上打著哈哈。

  “不是。我遇上了嚴重問題,想馬上向您請教。”

  “要找律師商談的事,那一定是牽涉到法律問題,是不是?”

  “是的”

  “急嗎?”

  “非常急,現在就想見到您。”

  “太不巧了,我現在要去大阪有事,一星期內回不來。等我回到東京就晚了嗎?”

  “不能等到那麼晚。”

  “你有什麼事,在電話上告訴我個大概好嗎?”

  “說說也可以,可是,這不只是法律性的判斷問題,我還要請先生幫忙。”

  元子的尾聲裡帶點嬌聲嬌氣。事情雖然是嚴肅認真的,但也不能不照顧到對方那拈花尋柳的輕浮心情。

  “看起來問題還很嚴重啊!”

  “是的。您能抽出三十分鐘來和我談談嗎?”

  “太遺憾啦,我這就要去東京車站,一點時間也沒有了。”

  “那怎麼辦啊?我快要完蛋了!”

  “什麼?沒有那麼嚴重吧!”

  “不,是真的,我都想自殺啦!”

  律師沉默了一會兒,他聽元子的語氣,不象是開玩笑。

  “那麼,就派我辦公所的律師去吧!是個很優秀的青年,你可以和他好好談談,以後讓他往大阪和我聯繫,我聽他的報告。”

  “太謝謝您了。那麼,下午二點鐘,在銀座我店的附近,有個叫羅塞塔的茶館,我就在那裡等著。”

  “明白啦,是個叫小池的人去見你。”

  來到羅塞塔茶館的這個男子,看年齡三十四、五歲,隆長臉,戴著深度眼鏡,舉止彬彬有禮,他是附屬於川原法律辦公所的律師,自己還沒有獨立的辦公所,可以說,他還是個寄食律師。

  兩點左右的時間,茶館裡的客人很少。元子在一角選定了席位,因為小池太年輕,又是寄食律師,她覺得他不一定牢靠,可是她還是把自己的問題原原本本向小池作了介紹。她說她要買下盧丹俱樂部,已經預付給賣主長谷川莊治四千萬元。根據合同規定,如果以後情況有變,自己又不想買了,就要以破壞契約為由,按照已付四千萬元定金的同額,再付給長谷川莊治四千萬元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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