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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子回想當初的情形,島崎澄江這個中年婦女,象可憐的小貓一樣朝自己偎靠過來,張口閉口甜蜜地叫著自己老闆娘,要求找橋田給她要贍養費。澄江的演技裝得再逼真不過。在這中間假如沒有島崎澄江起作用,自己大概不至於被橋田和安島輕易地欺騙到這種程度。

  澄江當初到咖爾乃店來說,梅村店最近要歇業,要求咖爾乃店雇她當女招待。元子現在分析,那個時候,她和橋田合作欺騙自己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對酒吧經營者來說,當然喜歡日本風格的女招待,這一點,她們是熟知的。策劃者是橋田,安島參與並配合了橋田的陰謀。

  元子充滿信心地認為,當初憑安島的一張利嘴,從江口老人那裡得到的揭露橋田的黑材料,會成為自己的“第三黑皮筆記本”。在這份筆記中,有二十五名學生家長給橋田提供後門入學通融金,元子又委託青山的興信所,對這二十五人的存款銀行作了調查。她現在發覺自己是多麼愚蠢,禁不住狠狠地咬著嘴唇。

  烈日當空,元子沿著烤人的路面蹣珊步行。擦身走過去的人又回過頭來看看,象是在懷疑她是不是病人。

  她踉踉蹌蹌,來到了七號環行線的寬大馬路。從身後跑來的普通車和卡車,響著喇叭減慢了速度,司機認為前方走路的女人是夢遊患者,不得不格外當心。

  元子從新代田車站的石紛上下來,坐在站台的椅子上。這時候,開往澀谷方向的電車進了站,在站台上等車的客人紛紛上了車,只剩下元子依然坐在椅子上,列車員以好奇的目光看著她,發車的鳴笛又響了。

  下一班車來了,元子還沒上去,只是呆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次接一次來站台上等車的乘客,都把視線投在她身上,仿佛在探問,這個女人為什麼獨自坐在那裡不動?接著,他們相繼都上車了。說她是在這裡等人吧?神態又不象。她上身前傾,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

  “喂喂,你是不是不舒服?”有的人也上前來這樣問她,其中多半是中年男子。

  “不!”元子連頭也不抬,無精打采地回答。

  看到她這異常情緒而來關心她的男子,聽了她這冷冰冰地回答,也就走開了。

  “下一站是下北澤站,下北澤站。”——只有那廣播聲音隨著電車一道跑去了。

  元子至今還在圍繞著安島富夫想心事。前一時期,安島自稱為了下一次的選舉,要去九州作一些準備活動,可是他走了一個多月,再沒聽到他的音信。元子想知道他的消息,便向他的所謂“安島政治經濟研究所”打去了電話,當時是個女辦事員回電話說:

  “先生在選舉區里,至今還沒回來……因為太忙,預定的時間要延長。”

  回答的語調乾淨利落。還說:

  “安島先生不只是在熊本市,縣內的其他各個地方都要去活動……所以不能準確告訴你聯絡地址在哪裡,很對不起。另外,先生也囑咐過,對初次來聯繫的人,不告訴聯絡地址在哪裡……喂喂,你有什麼事,可不可以告訴我給你轉達?”

  當時元子就認為,這是一個精明利落的辦事員,不過感覺到,她的聲音好象在什麼地方聽到過。當時也費過心思考慮到底象誰的聲音。是不是自己店內的女招待?不是。是不是到店裡來的女客?也不是。結果還是沒有猜准到底是誰,

  現在她找到這個人了,當時在電話上回話的那個女人,就是江口家的那個所謂的兒媳婦,實際上是安島的情婦。在江口家門口的時候,她和安島那相互問答的聲音,同一個月以前在電話上聽到的那個聲音,不是完全相同嗎?但在當時卻沒有想起來。

  後來江口老人對元子說,安島把那個女人稱作秘書,帶著她到處轉悠。從電話上的回話語氣來聽,也確實象是秘書。就是在她偽裝江口的兒媳婦時,說話也是乾脆慡快。

  元子想到這裡,腦海里不覺浮現出安島和那個女人在背後嗤笑她的面孔,元子這時判斷,安島雖然自稱去了九州,實際上肯定還在東京。後來安島給咖爾乃打來電話問,橋田是不是真的把梅村店完全買下了?其實他這是明知故問。而元子自己當時卻信以為真,並把自己去查看土地登記簿的情況告訴安島,安島聽了後說:

  “到底還是梅村店的女主人在橋田的甜言蜜語的哄騙下上了當,把土地賤賣給了他呀!”

  安島當時在電話上,仿佛深思似地嘟嘟噥噥說道。話里流露出的不快,原來也是為了讓她信以為真。

  元子這時認為,一切都是橋田和安島的策謀,梅村和他們配合合作,安島的情婦作他們的幫手,島崎澄江甘當橋田的走狗為他服務。

  回想起來,自己直到購買盧丹為止,一切計劃都進行得太順利了,對這過分的順利,自己本來應該引起注意和警覺的。

  可是她卻認為那是天賜良機,過分相信了自己遇到了好運氣。她回顧走過來的種種經歷,從東林銀行千葉支行私吞七千多萬元的資金也好,敲詐楢林院長的五千萬元也好,就是失足一步,也有被控訴貪污罪和恐嚇罪的危險,簡直象走鋼絲一樣冒險。可是,這兩件事都成功完成了,所以自己就認為好運氣來了,並且過於相信好運氣還在繼續著,只要運氣好,萬事都能順利發展。於是導致自己不曾冷諍下來考慮一下,四周是否有險情。

  那麼,他們的目的到底是想幹什麼呢?他們是以梅村的土地為誘餌,把自己的錢全部誆了去,他們不只是搶我的錢,而是要叫自己傾家蕩產。

  他們為什麼這樣狠毒地來對待自己呢?橋田也好,安島也好,元子實在想像不出自己怎麼把他們得罪到這種地步。對方朝自己使出了這種狠毒手段,仿佛是向自己復仇,可是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復仇,元子也想不起具體原因來。

  一個女人,經過個人奮鬥來建立自己的生活,在他們看來,是不是太狂妄了?他們要戲弄自己一下?或是想看到女強人的哭相,並在背後鼓掌喝彩,幸災樂禍,把欺騙女人作為他們的樂趣尋開心?

  僅僅是這些嗎?元子覺得還有更深的蹊蹺隱在其中。——哎呀,猜不透。

  元子想起在大久保的旅館裡,安島對自己糟塌的情景。

  “您還不熟練呀!”安島抱起元子之後,又道:

  “真沒想到,您的經驗太少啦!”

  安島的表情索然無味。

  元子推斷,安島事後可能對橋田說:

  “我和她睡過,一點意思也沒有,她是個乏味的女人,一次就夠了……”

  這雖然是元子的猜測,可是她卻恍惚感到,安島和橋田二人就在她眼前這樣大聲說笑。

  男人們這種自我炫耀的活,在咖爾乃店的醉客中,元子也常常聽到。他們有時說和某某店的女招待睡過幾次,有時說某店的年青姑娘一下子就上了手。他們總是以卑猥的表情,談論著鑑賞的內容和火口,並且把這些事作為男人之愛情輕浮的本領來相互炫耀。安島在橋田面前輕蔑元子的女性魅力,當然也屬於這一類輕浮男人的卑猥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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