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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客們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紛紛向窗外張望。一長排列車的車窗都被向外張望的人頭占滿了,其中有的乘客還特意跳下車到下面漆黑的鐵軌旁邊去看了看。

  過了一會,兩個手拿電筒的乘務員沿著路基邊從後邊跑了過來。有一個乘客看到他們,從上面的車窗里問道:“喂!出了什麼事?”

  一個乘務員跑過去了,後面的那個抬頭對車窗裡面說道:“軋死人了。”

  “軋死人了?”

  “是臥軌自殺。”

  聽到這一消息的乘客們喊嘁喳喳地議論起來。女乘客們都嘆了口氣。

  “是男的?還是女的?”

  可是,乘務員沒回答登上了還在發動著的機車。隨著一聲汽笛,火車開動了,乘客們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也有人仍然開著車窗戀戀不捨地伸出頭向車尾部方向張望。

  在典子對面的座位上,並排坐著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透過車窗向外看了看,然後對旁邊的同伴說:“啊,果然是在六日町與鹽澤之間啊!快看!”

  旁邊的那個男人也伸出頭看了一下,然後贊同道:“確實是,這兒是經常出事的地方。”

  典子聽說有人臥軌自殺。心不禁嘭嘭地跳了起來。在她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年輕的坂本浩三的事件。這個青年人給警察去過信,宣布自己要自殺、當然這只是一種預感。一想到自己乘坐的這列火車軋的可能就是他,典子的嘴唇都發白了。

  列車長打開車門站在了門口。

  “諸位,剛才讓大家受驚了。由於發生了意外事件,本列車臨時停車6分鐘。但是,火車正在全速趕點,我們仍將正點到達上野車站。”

  列車長一隻手拿著帽子,穿過本節車廂向下一節車廂走去。

  有的乘客纏著列車長問道:“車長,被軋死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女的。”

  列車長苦笑著走了過去。

  一聽說是女的,典子總算放心了。不是坂本浩三。這並不是說對其他人的不幸沒有同情心,而是由於不是這個青年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些。

  又有人在列車長身後追問了一句:“是多大歲數的女人?”列車長沒有回答,打開了下一節車廂的門消失了。

  聽說臥軌自殺的是女人,乘客們都在座位上低聲興奮地交談起來。一看手錶,快凌晨3點鐘了。現在好象一點睡意都沒了。

  對人來說,有各種各樣的一生。是什麼不幸使她選擇了這種死亡方式呢?乘客們各自任意發揮自己的想像,在想像中對死者抱以同情。而且,大家都流露出因自己乘坐的火車軋死了人而於心不安的表情。

  坐在後面座位上的一個男人說:“不知為什麼,當時咯噔一下感到車輪撞到了東西。就是那時軋的吧。”

  一個女人阻止道:“行了,別說了。”

  坐在對面的那個中年男人掏出香菸,折斷一半放入口袋,邊點另半根邊說:“聽說又是一個女的。”

  同伴隨聲附和道:“以前那個也是女的吧?”

  “嗯。提起來,快有兩年了。”

  “是嘛,真快呀!”

  “正好也是在那附近。說不定是被陰魂招喚走的。”

  “別說這些了,都是過去的事。”

  “那次是一個半老徐娘,臉都被撞爛了。”

  “你見過?”

  “當時正巧去鹽澤的親戚家玩,在那兒聽說的。”

  “真是存心要自殺的嗎?”

  “火車司機看見她坐在鐵軌上,所以可以肯定是自殺。司機馬上剎車,但已經來不及了。”

  “好象當時是來不及了。可是,不管怎麼說,司機的心情也好不了。”

  這兩個男人不停地聊著自殺者的話題。典子覺得他們已經說得夠多了,但是又不好去制止,所以,她把頭轉過去,堵住了耳朵。然而談話聲還是有意無意地鑽到耳朵里。

  “那麼,那個女的是什麼地方人呢?”

  那兩個男人好象興奮得難以入睡似的不停地交談。

  “不知道。”

  “不知道?這麼說……?”

  “據說遺書和其它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嗯。那麼以後怎樣了?當時是誰料理的後事?”

  “因為沒辦法找到死者親屬,所以由村公所送去火葬,作為野鬼埋進了墓地。”

  “哎呀!”

  感嘆的是那個同伴。

  “真可憐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埋在親人、丈夫和孩子都不知道的地方,變成了泥土。”

  “儘管過著貧困的日子,但還是俺們這樣好啊。”

  “是的。人只要活著就是幸福。窮人也有窮人的樂趣。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不對,窮可沒有什麼樂趣。上次俺那大姑娘出嫁時,為準備嫁妝背了一身債,連我老婆都哭了……”

  談話好不容易離開了自殺者的話題。然後,兩個人沒完沒了地談論起了貧窮。典子終於有了睡意。

  但是,在五城目處理田倉妻子行李的是誰呢?她的思路又活躍起來。當然首先應該想到的是亮吾,但這有些過於離奇,僅僅是年齡和相貌相近罷了,他與田倉妻子素來沒有什麼來往。而且,皮膚黑,筆跡故意假裝很拙劣,這也是不可思議的。可以認為那就是本人的筆跡。

  化裝!

  當這一想法突然在腦海里浮現出來的時候,典子自己悄悄地笑了起來。的確,這是偵探小說里經常出現的手法。但是,這裡不是小說的世界,而是現實的世界。可是,回過頭來想一想,化裝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事在現實生活當中也常有發生。比如,變換一下服裝、安上假鬍子、染染髮等等。

  聯想到染髮,典子吃了一驚。白井總編輯的長髮中夾雜著白髮。他常常用一句已經過時的流行詞“風流男子”來自詡。如果把頭髮染黑了呢,——臉色,他的臉色本來就比較黑,而且人也比較瘦,

  總編輯休息了兩天到底去哪兒了呢?接收行李是更早以前的事了,也不能斷言那時他就沒休息外出過。在這次事件中總編輯的影子總是時隱時現。龍夫一直對總編輯抱有懷疑,雖說不知道是為什麼,但確實有這種感覺。

  的確如此。白井總編輯不可能幹那種事。根本不能考慮犯罪那種事會與總編輯有聯繫。他不是一個適合犯罪的人。

  典子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什麼時候列車到終點站了。一覺醒來,窗外已經發亮,黃鶯鳴叫著飛越山谷那樣的風景已經消失,其他的乘客都紛紛從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

  下站台一看表,已經過了6點鐘,太陽快出來了。遠處天邊逐漸變亮。早晨的空氣沁人肺腑,連腳步聲都清徹入耳。

  從站著的報販手裡買了份晨報。比起晚上看送上家門的報紙來,買來即看,更使人感到新鮮,甚至能嗅到剛印上去的油墨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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