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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錢包之外,還有三條散發著西普香水味兒的、顏色鮮艷的絲手絹;一隻白金浪琴表,繫著一根赤金表鏈,另一頭系在一隻梨形的白色金屬環上;一把美、英、法、中四個國家的硬幣;一個鑰匙圈上掛著五六把鑰匙;一支銀鑲瑪瑙的自來水筆;一把套著人造革套子的金屬梳子;還有一把也套著人造革套子的指甲銼;一頁小小的舊金山街道指南;一張南太平洋行李寄存憑證,半包紫羅蘭香錠;一張上海保險掮客做買賣用的名片;四張貝爾維迪旅館的信紙,其中一張用小字清清楚楚寫著塞繆爾·斯佩德的名字以及他事務所和住宅的地址。

  他把這些東西都仔細檢查一遍——甚至還把表蓋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斯佩德探身向前,用兩個指頭把這個失去知覺的人的手腕拉起來,按他的脈搏。按罷脈又把手腕放下,回到椅子上坐好,卷了一支煙抽起來。抽菸時他臉上只有下唇偶爾無意識地微微翕動,絲毫不動聲色,陷入了沉思。看上去簡直顯得呆頭呆腦;可是等到凱羅呻吟起來,眼皮顫動的時候,斯佩德就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眼睛和嘴巴都露出一絲友好的微笑。

  喬爾·凱羅慢慢甦醒過來。他先睜開眼睛,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把眼光死死盯在天花板上。後來他閉上嘴,咽了口唾沫,鼻子粗聲吸著氣。他縮回一隻腳,翻過一隻手按著大腿,從椅背上抬起頭來,驚魂未定地看著辦公室周圍,一看見斯佩德,就坐起身來。他張嘴想要說話,又猛地一驚,一隻手輕輕摸著挨過斯佩德拳頭的臉。這會兒臉上已經腫起一個又紅又青的腫塊了。

  凱羅咬著牙,痛苦地說:“斯佩德先生,我本來可以開槍打你的。”

  “你本來就打算開槍嘛。”斯佩德承認道。

  “我沒打算開槍。”

  “這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繳了我的槍還要揍我?”

  “抱歉,”斯佩德說,像豺狼似的咧開嘴笑笑,露出了牙床。“你倒想想看,我發現五千塊錢的出價原來是胡說八道,我心裡該有多氣惱。”

  “你錯了,斯佩德先生。是真的出價。”

  “你搞什麼鬼?”斯佩德的驚訝倒完全是真的。

  “只要能把雕像找回來,我準備付出五千塊錢。”凱羅把手從紅腫的臉上挪開,坐起來,樣子又是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的了。“這雕像在你手裡嗎?”

  “不在。”

  “如果它不在這裡,”——凱羅的懷疑語氣顯得非常有禮貌——“那你為什麼冒著受重傷的危險不讓我搜查呢?”

  “難道有人進來搶我,我就該坐著不動?”斯佩德一個指頭彈彈桌上凱羅的那些東西。“你弄到了我的住址,去過了嗎?”

  “去過了,斯佩德先生。我準備為找回雕像付出五千塊錢。不過只要辦得到,我總要先想法給雕像的主人節省這筆開支,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是誰?”

  凱羅搖搖頭,微微一笑。“務必請你原諒,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原諒?”斯佩德探著身子,抿著嘴笑了。“凱羅,我好不容易才制服你。你撞上門來,自找苦吃。碰巧昨晚出了兩條人命案子,單憑這點就可以抓你到警察局去。得啦,現在你只好完全聽我擺布了。”

  凱羅的笑容有些拘謹,但一點也不著慌。“我在採取行動之前,曾經多方面打聽過你的情況。”他說。“確信你這個人很通情達理。對有利可圖的買賣決不會因為別的理由而放手不干。”

  斯佩德聳聳肩問道:“買賣呢?”

  “我提出過給你五千美元作為——”

  斯佩德反手在凱羅的錢包上重重地敲了兩下說:“我敢跟你打賭,你這裡面根本不像有五千塊錢。你也可以走進來說你準備出我一百萬美元,叫我去找一頭紫色的大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凱羅眯起眼睛沉思地說,“你希望我的誠意要有某種保證。”他用指尖擦擦他那紅紅的下唇。“預付一點手續費能算數嗎?”

  “可以。”

  凱羅伸手去拿錢包,猶疑了一下,又縮了回來說:“給你一百美元,成嗎?”

  斯佩德拿起錢包,取出一百美元,然後又皺皺眉頭說,“最好付兩百。”他又拿了一百美元。

  凱羅不吭聲。  棒槌學堂·出品

  “你第一個設想是我拿到了鳥,”斯佩德把兩百塊錢塞進口袋,把錢包重新扔在桌上時乾乾脆脆地說,“結果沒這回事,那麼你的第二個設想是什麼?”

  “是你知道東西在什麼地方。如果不完全知道地方,那也知道上哪兒去找。”

  斯佩德對此不置可否,他仿佛根本就沒聽見。他問道:“你能提供什麼證據說明你的人就是原主?”

  “不幸的是,證據很少。就是說,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提得出什麼權威性的所有權證據。如果你跟我一樣了解這些事情,我想你是了解的——否則我就不會上這兒來了——你知道這隻鳥從他那裡被人拿走,就證明他對鳥的主權比任何人都來得正當合法——不消說得,跟瑟斯比相比是合法多了。”

  “那麼他的女兒呢?”斯佩德問道。

  凱羅的眼睛和嘴巴由於激動都張得大大的。他漲紅了臉,聲音尖得刺耳:“他不是鳥的主人!”

  斯佩德說:“哦,”聲音溫和,不置可否。

  “他現在到舊金山來了嗎?”凱羅問,聲音不那麼尖了,可依然很激動。

  斯佩德睏乏地眨眨眼睛,提出道:“我們最好打開天窗說亮話。”

  凱羅猛地一動,恢復了鎮靜。“我認為那樣沒什麼好處。”他又柔聲軟氣地說,“如果你比我知道的多,我會從你知道的情況當中得到好處,你少說也會拿到五千元。如果你沒我知道的多,那麼我上你這兒來就是個錯誤,再要照你說的辦,只會錯上加錯。”

  斯佩德冷淡地點點頭,朝桌上那些東西揮揮手說:“這是你的東西,”等凱羅把東西放回口袋裡,他又說:“這麼說,我在為你尋找黑鳥的時候你要支付我的開支,到手以後就給五千美元?”

  “對,斯佩德先生;就是說,五千美元扣除已經預支給你的——一共是五千美元。”

  “行,說得有理。”斯佩德神色莊重,眼角微微皺起。“你不是雇我去殺人或是去搶劫,只不過是把東西弄回來,辦得到的話,儘量用誠實、合法的手段。”

  “辦得到的話,”凱羅同意說,他的表情除了眼睛之外還是莊重的。“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他站起身來,拿了帽子。“我住在貝爾維迪旅館,你要通知我——就找六三五號房間。我滿懷信心地期望我們的合作能得到共同的最大利益,斯佩德先生。”他猶疑了一下。“我可以收回我的手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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