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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下室,殘留著各式各樣用來拷問的器具:鏡子,鞭子,棍棒,蠟燭,火鉗,從剪刀、菜刀到各種外科手術刀,乃至柴刀、斧頭等形形色色的刀器,應有盡有。牆角還放著一台小型鏈鋸。

  J. M用這些器具把對方打得皮綻肉裂,還要對方向他感恩。

  我是父親,你們要感謝我的養育之恩。相信在日本乃至全世界,任誰看到你們這副丑怪樣子都會避之唯恐不及。你們是被全社會排斥的怪物…

  在夢中感覺到的“言詞”:(……不!)(……救命呀!)(……可怕!)(……救命呀、救命呀!)重新在腦中甦醒,與此同時,“聲音”之影像開始亂舞。

  颼颼颼的切割空氣聲……那顯然是抽鞭子的聲音。在地下拷問室,J. M揮舞著鞭子。

  ……救命呀!

  穿牆入室地傳過來,那顯然是人的呼救聲。是向J. M乞求高抬貴手吧。

  ……住手!

  幾種刀具的撞擊聲。手指抓玻璃的聲音。以猛烈速度驅動的某種機械聲……啊!那顯然是伸到對方鼻子前的鏈鋸的機械聲。

  ……請住手!

  此時,對方一定以為馬上就會被J. M殺死了。

  但是,在J. M這方面來說,他並不想殺死他們。好不容易製造培育出來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怪物,豈能讓他們輕易死去。

  他只是一味地虐待他們,讓他們畏懼和服從。只有這麼做,J. M才能渾然忘卻自己的“醜陋”,滿足極度扭曲的自尊心。

  “這樣的拷問——孩子們稱之為‘儀式’——在地下室頻繁地進行。終於,好像火山爆發一般,受虐者向施虐者復仇了,於是發生前述的殺人事件。”

  K女士喘了一口氣,又瞄了一眼按著胸口似乎要嘔吐的我。我輕輕點頭,示意無事,並乘機表達我的看法:

  “這麼說來,看來T律師定訪J. M家的前晚,在地下室又舉行了那種‘儀式’。”

  K女士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接著又用淡定的口氣不急不徐地說道:

  “那晚半夜時分,他帶著其中一人進入地下室。有人隔著門聽到J. M的聲音和動作發出的聲響。但他選中五人中的哪一個,迄今還沒有弄清楚,因為他隨心所至,沒有特定對象。警方反覆盤問那五個人,但各說各話,答案不一致……”

  “對“芋蟲’,如何向她盤問?”

  ‘向她提出問題後,他用頭部動作表示是或否。”

  “啊……”

  “五個人都說自己不是那晚被J. M帶到地下室的人。但都確實聽到有人被帶走的聲響。”

  “這麼說來,其中必有一人撒謊。”

  “應該如比吧。警方認為這被帶走的人多半就是殺死J. M的兇手……”

  ……殺死他!

  充滿憎惡的她——“芋蟲”的思念波。

  ……一定要殺死他!

  接收了這個訊息的“弟弟”中的一人,在那晚舉行那種“儀式”之際,趁J. M不留意的時候向他發起攻擊。相對於J. M這個瘋狂的暴君來說,毋寧說是孩子中的一人對他進行絕地反攻和復仇。

  對此我不得不做深入考慮了。

  即便最終查出了“其中一人”是誰,我想大概也不能按一般的殺人罪對他提出起訴吧。就算是外行人,也能得出這個結論。因為在如此不尋常背景下培育出來的這些孩子,他們完全不具備認識刑事責任的能力。何況他們還受少年法的保護。

  但是——

  ……不要被人察覺!

  我反芻姐姐“芋蟲”對弟弟們的“忠告”。

  ……別留下證據!

  ……不可被警察抓住!

  正如前面K女士所說的,他們對殺人、警察、犯人、逮捕、刑罰等還是有一定認識的。他們把這些概念與J. M向他們灌輸的對外界的恐懼心——“去到外面必受人類的迫害”——結合起來了。

  所以,即使檢察官和律師、或精神科醫生再三向他們說明“絕對不會懲罰你們”,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

  因此之故,“其中一人”堅決不肯講出真實情況,只是一味地向問話者撒謊。

  “關於在地下室發現J. M的屍體的經過,根據他們一致的供述,基本上巳得到確認。”

  K支士繼續說:“早上起來後,發現房門沒有上鎖。提心弔膽地跑出房外,發現J. M不在,也不見傭人的蹤影。留下不能走路的‘芋蟲’,他們集合在一起走到樓下。在那兒……”

  他們在樓下地板上發現紅色的腳印。這紅色顯然是血的顏色,是某人沾滿鮮血的腳在屋子裡走過的痕跡。

  沿著腳印,他們來到地下拷問室,然後就發現了慘不忍睹的巳被肢解的J. M屍體。

  “他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瞬時間處於極度驚恐狀態,在家中亂跑。雖然他們也知道在這種場合應該打電話報警,但他們害怕警察,不敢報警。離家到‘外面的世界’找人幫忙?他們也不敢……正在這個旁徨時刻,T律師來到玄關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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