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龍輕梅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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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留王殿下,不是早就算準了這些,故而算定我會將自己親生女兒摘得乾乾淨淨。乃至於如今,我已然和月砂水火不容,誰都知曉仇怨頗深。她絕對絕對,不可以和我這個東海的睿王妃,沾上那麼一點點的關係!」

  龍輕梅的言語很輕柔,卻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冰冷和惱恨。

  「倘若東海此行,並無異心。那麼我見到親女,縱然不見得會母女相認,不過也盼望她以養女身邊隨侍左右。可倘若東海此行,別有居心。那麼我非但不會認這個親女兒,反而會拒之以千里之外。如今殿下見我對親女如此決絕,甚至於親自污她之罪,自然絕不會相信,東海別無居心。如此種種,豈非不打自招。」

  她自是絕不會相信,長留王會存有什麼好心腸。這位龍胤殿下是知曉的,倘若自己對女兒有半點憐愛之情,是絕不能就此相認。亦只能反目成仇,劃清界限。這麼多年,自己對愛女諸多掛念,可是百里聶卻居然是如此心狠。他早不說,晚不言,偏生這個時候才提及這檔子的事情。故而自己連一絲一毫和女兒相處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彼此疏遠仇恨。

  什麼命運弄人,這一切,一切都不過是這位長留王殿下的操縱。

  想到了這兒,她舉起了手帕,捂住了唇瓣,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那肺腑間一股子熟悉的銳痛,就這樣子的傳來了,傳遍了四肢百骸,煞是難受。

  卻也是讓龍輕梅生生隱忍,隱忍不發。

  百里聶客客氣氣,軟綿綿的說道:「夫人誤會我了,我的一片好意,以後自能自證。」

  龍輕梅冷笑:「妾身可是不敢有此虛妄之想。」

  「既然如此,真心心疼的女兒,要劃清界限。那麼留在身邊的子女,夫人便是恨之入骨了。石煊也還罷了,明眼人就知曉他是睿王要緊的棋子,而且還是睿王爺的親兒子。卻不知李惠雪,又如何讓夫人如此厭憎?」

  百里聶岔開話題。

  龍輕梅眼波流轉:「殿下是覺得我太殘忍了些,居然如此傷害這個一朵柔弱蓮花。」

  「不是覺得不能,是覺得她不配。李惠雪那般秉性,是軟膩無趣,令人厭惡。可是她根本連讓夫人恨一恨的資格,都是沒有的。」

  「只怪妾身到底是個女人,未免有些小氣,讓殿下見笑了。」

  龍輕梅也似笑了笑,慢慢的抓緊了手帕。這些年來,自己在李惠雪面前,當真很是大方、雍容。

  那一年,她來到京城,和龍胤皇族做交易,扳倒那個異姓攝政王石修。

  她離開了自己的丈夫、女兒,遠去京城,陷入刀光劍影,屍山血海,陰謀詭計之中。

  自己每一天,每一刻,都是過得驚心動魄。

  那時候龍輕梅身邊一個隨行的下屬司徒煒,也一併同行而來。後來,司徒煒也因追隨龍輕梅,除掉石修有功勞,被朝廷冊封官職。

  熟門熟路,司徒煒之後也時常替東海來京城辦事謝恩。

  如此也過了幾年,後來,司徒煒便瞧中了一個京城裡的姑娘。

  那姑娘身份不高,是個孤女,客居於周家,柔柔弱弱的,十分嬌潤可憐。

  她便是李惠雪。

  她的溫柔,打動了司徒煒,讓之不覺為之砰然而心動。司徒煒是龍輕梅忠心下手,對女人有些挑剔,眼光也高,到了三十多歲,也尚未娶妻。他喜愛李惠雪的溫柔、單純、善良,就算是身處險境,也被這朵楚楚可人的小白花迷得神魂顛倒。而司徒煒那成年男人特有的溫厚和包容,也讓李惠雪情不自禁移情於他。

  周世瀾雖然是身份尊貴,而且面目俊美。可是那時候的周世瀾,還是個毛頭小子,不過聰慧和成熟,也沒有成年男人的圓潤通達,仔細體貼。他比不上司徒煒的鐵漢柔情,千依百順,溫柔體貼。在一番水磨工夫之後,司徒煒也奪走了李惠雪的芳心。

  他離開了京城時候,也隨便帶走了李惠雪。

  司徒煒是龍輕梅的得力助手,他忽而要娶這樣兒一個極嬌柔的京城姑娘,龍輕梅也是很驚訝。

  成婚之日,龍輕梅也備上厚禮,去見一見李惠雪。

  同行的,還是她的第二個夫君石誡,那時候,自己和這位睿王爺,關係已經沒多好了。婚後石誡一開始還算情意溫柔,畢竟龍輕梅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可是當他發覺龍輕梅並不肯交出父親基業,乃至於別有心思之後,兩個人關係漸漸也是淡了。因那些個權利之爭,兩人漸漸摩擦不斷。

  當初成婚時候,龍輕梅原也不稀罕什麼恩恩愛愛,只想著至少可以各取所需而已。可婚後她漸漸亦是發覺,石誡貪得無厭,而且自以為是,心裏面也是有些個想法。其實那時候,兩個人已然出現了一些矛盾。龍輕梅可以不計較石誡外邊的鶯鶯燕燕,卻絕對無法容忍石誡對於東海的一些做法。

  就算如此,那時候他們兩人雖是有些個不和,可比起後來,雙方關係也還未曾壞到最為糟糕,無法挽救的地步。

  那一天,他們兩個人,乘坐著馬車,一塊兒去喝司徒煒的喜酒。

  「司徒煒的婚宴上,我才第一次見到李惠雪。大家都好奇,這個京城的貴女究竟怎麼樣兒美法,勾得司徒煒從宣平侯的公子手裡搶過來。不過,他們見到了李惠雪後,卻免不得有些個失望了。畢竟李惠雪雖然是個清秀女郎,可也談不上極美。我見她年紀還小,一團稚氣,在她夫君身邊一站,更像是司徒煒的孩子。不過瞧得久了,覺得她還是有些個說不出的味道。我盯著她的臉蛋,不覺在想,這溫柔如水四個字便天生給她這個女孩子造的吧。不過司徒煒喜歡,誰也管不著。」

  「我送的賀禮,是一串上等東珠珠鏈,司徒煒一向會做人,當眾給李惠雪帶上。她這樣子一個嬌怯怯的女孩子,脖子上戴著一串珍珠,珍珠的光彩映襯她的臉頰,肌膚好似透明也似。我忽而方才發覺,自己年紀也不輕了。年輕的女孩子,不必有多美,只要年輕,就跟一根蔥一樣,水靈靈的好看。我瞧著她,有些傷懷的心思。可是,那一天,我身邊的男人,也禁不住多瞧了李惠雪兩眼。後來,石誡跟我說,司徒煒的那個妻子,還當真是靦腆溫柔。」

  龍輕梅這樣子說著,唇角驀然浮起了一縷諷刺的笑容。

  百里聶也不覺問得很直接:「睿王爺對這位司徒夫人有心,是在她做乾女兒前,還是做乾女兒後?」

  龍輕梅嘆了口氣:「殿下這麼問,讓我怎麼好回答。畢竟,我也沒向石誡親口問一問,問他到底只是瞧中別人妻子,還是喜歡乾女兒的情趣,之後才動的心。」

  「更何況,說不定他們兩個人是清清白白的。」

  「司徒煒歲數大他那個嬌妻許多,不但視若珍寶,而且頗具占有欲。李惠雪嫁人後沒幾個月,他便向我求肯,想讓我將李惠雪收為養女。只因李惠雪自打嫁入東海,性子嬌柔,日子過得辛苦,又很委屈。別人見她不是本地得姑娘,不免總是待她不好。他對我家素來忠心,十歲就跟了父親,還拼死救過我父親性命。這些年來,服侍於我,也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這做個得人心的首領,最要緊的便是要公私不分。公事私事,都要施展恩惠。他開了口,我自然不會拒絕。她做了我的養女,比起司徒煒的家,更喜這東海睿王府的精緻、富貴。她常常身子弱,做了我女兒,一年倒是有大半年的時間,膩在了睿王府中。」

  「司徒煒有沒有因此,心生一些想法,這我便是並不如何的清楚了。」

  「我只記得,那日司徒煒與我商議事情。他來到了這兒,我們走到了花園裡面。那時候,李惠雪也在花園裡面。她走路怯生生的,可巧撞見了石誡。她沒有被撞到,可是卻也是跌跌撞撞的,嚇了一跳。她這樣子柔柔弱弱,一碰就倒,一點就碎。故而就算被人輕輕巧巧的嚇著,其實一點兒也不令人覺得奇怪的。她人沒有摔倒,可是頭上髮釵卻輕輕脫了,咚的墜落在地上。其實也沒什麼人嚇著她,可她眼波輕輕的顫抖,好似受驚的兔子。她的臉卻紅撲撲的,紅得好似一塊布一樣。然後,然後——」

  「然後石誡就撿起了髮釵,衝著她笑了笑,一步步的走過去,輕輕的替她將髮釵這樣兒戴上。」

  那一天,睿王府的後花園,蟬兒聲聲叫得很大,花朵開得很嬌艷。石誡離這個年輕纖弱的養女很近,將她面上的怯意和羞態一覽無遺。他輕輕的為李惠雪帶上了髮釵,那釵頭流蘇鑲嵌的明珠輕輕的顫抖。那曖昧的情愫伴隨夏日的花香輕盈的流轉,石誡好漁色,他並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倘若是毛頭小子,他許是還似懂非懂。可是於石誡這等熟透了的男人,自然早瞧透了這暗香浮動的一縷曖昧情愫。他非但並沒有避而遠之,反而若有還無,輕輕的撥動了這根弦。

  可那青青的枝葉之後,卻有兩張凝視這一切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的小小挑逗,卻被人窺見。他如今的妻子,以及那個女郎的夫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龍輕梅只是略略有些驚訝,可是司徒煒卻氣得面色漲紅,他一雙眼睛透出了熊熊的怒火,額頭青筋直冒,卻死死的捏緊了自己個兒的拳頭。可李惠雪卻猶自不覺,便算石誡已經是離去了,她猶自呆立在原地,痴痴的不知曉在想什麼。後來過去很多年,龍輕梅都不由得心想,自己大概沒有司徒煒那般了解他的妻子。畢竟,這個妻子是司徒煒從周世瀾手裡面奪過來的。他自是知曉,李惠雪動心移情是什麼樣子。

  「其實,我也勸過了司徒煒,豆腐上有了蒼蠅,要不然便扔掉不要,要不然就吞到肚裡,可是不要含在嘴裡面。他若心裡不痛快,就休了李惠雪。要是捨不得,就接了李惠雪離開,不讓她再來這兒,別提這檔子事。畢竟,如今只是撩一撩。打小這檔子事兒,我也是瞧得多了。東海男人出海,一去便是幾個月,他們自己會尋窯姐兒尋歡,可是家中女子也是會偷漢。可他卻咽不下這口氣,說石誡若敢辱了他妻子,他定然不會幹休。」

  「他沒將李惠雪打一頓,捨不得這位嬌怯怯的妻子,更對自己缺了自信,不覺得自己百般殷切能留住李惠雪。他最後卻做了那麼一樁最愚蠢的事情。他鬧到了石誡跟前,石誡若要對李惠雪下手,他絕不會忍氣吞聲。畢竟李惠雪既是養女,又是人妻,傳出去,可是那一樁醜聞。這般蠢笨,註定他便是個短命鬼。沒過多久,他遇到沒有歸順睿王府的海賊,中了一枝流箭,便這樣子死了。可是,那枚箭是從後心射入的。事後我也問過當時情景,司徒煒死的時候,他背後應該沒有敵人。」

  「可憐李惠雪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了。靈堂之上,她那一身素衣,哭得淒悽慘慘。她並不知曉,自己一次曖昧的調情,為自己的夫君惹來了殺身之禍。她這個離不得男人的女人,就失去了自己的男人了。可是石誡害死司徒煒,是因為這個不知曉天高地厚的東海蠻子,居然膽敢語出要挾,咄咄逼人,而且知曉他調戲養女的醜事。這並非因為,石誡多喜歡他這個乖女兒。就算他曾經對李惠雪有過一縷興致,可是這樣子的興致,讓這檔子事情一攪合,頓時也是所剩無幾。更何況和李惠雪相處得久了,最初的新鮮勁頭過去,李惠雪實在是讓個讓人覺得膩味的女子。」

  「那時候我盯著自己忠心耿耿下屬的屍首,心裏面一陣子的發冷,我對這個夫君最後一縷情分也是沒有了。我將他的真面目瞧得清清楚楚了,再沒別的幻想。從此以後,他就是我的敵人。他若當真瞧上李惠雪了,真心喜愛她,殺人奪妻,雖然狠辣,可說不準我還高看他一眼。可他只不過是撩一撩,然後就可以把人家生氣的丈夫給置諸死地。這樣子的人,他絕不值得我東海龍家投誠,將身家性命交給這樣子的一個人手裡。區區小事,便是動輒得咎,可以置人於死地。若將自己性命輕輕的放在他手掌心,那麼絕不會知曉自己何時會沒了性命。」

  「至於我這個便宜女兒,她雖都不配讓我去恨她,卻讓我十分噁心於她。」

  百里聶微笑:「那這麼多年,以夫人手腕心機,居然還留她活命,當真是海量汪涵。」

  「殿下這樣子說,妾身不免受之有愧。其實我雖不喜她,可最受不得她的卻是石誡。我最喜歡瞧著她對著石誡一副嬌滴滴,欲語還休的模樣。她那樣子一副模樣,殿下也應該見識過是何等風韻,很是有趣。石誡身邊也不缺艷色美女,李惠雪也已不是當初水潤粉嫩小姑娘,他對李惠雪早就沒有興致了。別說當年石誡不過一時興起,就算當年真動了興致,只怕石誡早也膩味。可是我這個便宜女兒,她卻好似長不大,活在過去的歲月裡面。那個蟬兒叫得厲害的夏天的一點兒撩撥,她念念不忘了很多年,羞於啟齒,卻仍然心存幻想。我喜歡讓阿雪給他端茶送水,甚至送送點心,做做手帕。而石誡早就膩味不耐,卻無可奈何。我要提醒我的好夫君,當年他連這等貨色都挑逗過。而且,還因為如此,害死這個女人的夫君。這樁尷尬無恥的事情,他別想就這樣子給忘了。就算是過了很久,很久,他都需要記得。」

  「你瞧這麼多年,我對李惠雪這樣子的好,半點委屈也不受。可是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她無知無覺,渾然忘卻自己早不是一個小姑娘。我將她養廢了,一半固然是因我刻意為之,也一半也多虧阿雪有這般做廢物的好資質。」

  「如今我要死了,自是要她隨著一道陪葬,我也算是待阿雪不薄。」

  而龍輕梅的唇角,卻也是禁不住泛起了柔柔的笑意。

  這鋼刀殺人,她很早便會了,而用那軟綿綿的刀子殺人,龍輕梅也是很精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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