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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也君。”渡來回答道。

  “這個——這樣聽起來這種叫法挺自然的,不過還是有點親密的感覺,你們只見過一次不是?”

  “是嗎?”渡來說著,稍微向後靠去,“沒有,一開始我們進店的時候,她是叫我渡來先生的,是我叫她別這麼叫,我不習慣。渡來先生什麼的,聽著彆扭,好像很了不起似的,不適合我。我說叫我健也就行了,她就叫我健也君了。”

  原來如此。

  “為什麼問這個?”渡來問道。

  “因為……”

  當然是為了理清關係。

  渡來說和受害人認識。一直重複不是朋友,只是認識。那到底認識到什麼程度,是什麼樣的認識法?

  渡來說和受害人見過四次。對這一點,他從頭到尾都這麼說的。另外他還供述說他們不是所謂的戀愛關係,也沒有任何肉體關係。受害人既然已經死亡,就沒辦法確認了。

  就算完全信任渡來的自供——就算他們是沒有肉體關係,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戀愛的感情成分。縱使渡來心裡一點兒也沒有這種感情,也不能推測受害人是怎麼想的。

  光從資料上看,鹿島亞佐美的人生並不美好。不,應該說很明顯是非常不幸的。比起不幸,更應該說是不講理的。鹿島亞佐美的一生,是一直被無法抵抗的外在壓力所折磨,只能不受自己意志左右走向黑暗的——不講理的人生。

  自稱是她戀人的佐久間淳一是暴力團的准成員,說得通俗點就是遊手好閒的混混。

  受害人被這個混混包養——不,應該說是受著他的威脅嗎?

  不可能幸福,不可能過得美好,這樣的女人……

  就算她被這個路過的年輕人所吸引,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渡來這個男人看上去挺遲鈍的,或許是沒有察覺到她的這種感情。如果是這樣,這裡就產生了感情衝突,動機的萌芽也就由此而生。

  “我是想問一些細節。”我回答道,“第一次被叫出去時——也去喝茶了,是去你們遇到時去的那家店嗎?”

  渡來點了點頭。

  “在那裡你們說了——不,先問一下,點了什麼?”

  “一樣。我喝的那個好像是甜瓜汽水,亞佐美——好像是紅茶吧,記不太清了。順便說一下,六成都是閒聊,三成講的是亞佐美的經歷,我說的話一成都不到。就算有講幾句,也都是打工被開除之類的事。”

  “聊了經歷?”

  這個是關鍵。

  “她說她被賣了。”

  “被賣了?”

  “聽她說的時候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以為是什麼比喻,一般是開玩笑的吧。不過好像是真的,亞佐美的母親……”

  “啊,那個……”

  無情的女人。鹿島尚子是受害人的親生母親——唯一的親人,但是,雖然她是受害人的親屬,我卻怎麼都沒辦法同情她。說實在的,對她感到的氣憤遠遠大於眼前的這個殺人犯。這個女人不止無情,還讓人厭惡。

  鹿島尚子不工作,靠炒股、賭博,還有借錢維持生計。

  好像受害人被當成這位母親借款的抵押。

  渡來所說的被賣掉,可以說與這個事實是相符的。

  不過,被當成借款的抵押的說法不準確。據資料說,當時鹿島尚子欠的錢包括利息在內有二十萬日元。

  二十萬日元的面值是多是少——在這個情況下,並不是問題。

  首先“人值多少錢”之類的說法本身就是錯誤的,一百萬日元一億日元什麼的人口買賣本身就沒有討論價值。

  就算如此——就算以把女兒當成金錢的抵押送人這種陋習為前提來考慮——二十萬實在是太少了,實際上鹿島尚子在那之後還重複進行著以數百萬為單位的借貸。既然是重複,就說明她還得起,根本沒有因為還不起區區二十萬就用女兒來交換的道理。

  確實有人替她還了二十萬欠款。

  替她還錢的是地下金融的催債人。

  也就是說,鹿島尚子並不是還不起那二十萬,而是為了圖以後借錢和還錢的方便,來討好催債人而已,為了討好他人而把自己的女兒給了流氓。

  如果不這麼想,其中的內情就讓人想不通了。

  不。

  說到想不通,最讓人想不通的是受害人表現出的態度。

  為什麼要對母親言聽計從?為什麼甘心受到那樣屈辱的對待?鹿島亞佐美不是孩子,不可能判斷不出那是多麼不合理、多麼吃虧的事情。

  這不是說一句“為了母親”就能解釋得通的。

  如果真的為了母親著想的話,就應該阻止母親這種自甘墮落的生活方式。就算不那麼做,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父母所說的話就一定要聽。不管是父母還是長輩,做錯了事就是錯了,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這應該是可以商量或者逃避的。

  更何況,就那區區二十萬日元,鹿島亞佐美應該具有很輕鬆就能付得起的經濟能力。她有存款。死亡時鹿島亞佐美自己名下還有定期存款,金額超過了二百萬。

  那是解決得了的,但為什麼卻什麼也不去做?

  只能認為她們母女關係異常。

  “事情我大致了解。”我說。

  啊,也是。

  “嗯。這麼說——從一開始聊的內容就挺嚴肅的啊。”

  “嚴肅?”

  “不,你不是……”

  “我們聊的東西一點兒也不沉重哦。”渡來說道。

  “不沉重?那是她在逞強,故意表現得很樂觀吧?”

  “故意的嗎?”渡來把兩手交叉起來,“故意——的嗎?我是沒感覺到。”

  “想想你們聊的內容,說的可是被母親賣掉的事啊,而且還是賣給黑社會。這種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事情簡直太稀奇了,而且對女性來說這還是很屈辱的經歷,我想這可不是能平靜地聊的事情。”

  “故意的嗎?”渡來露出無法接受的神色。

  “說這種事需要故意表現出很樂觀的樣子嗎?”

  “什麼?”

  “那時候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也許再也不會見面了——和我這種一看就知道既不成熟穩重也不聰明的男人,她幹嗎要對這樣的我裝作很樂觀的樣子說這些事情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

  問題在於——為什麼是這個男人。

  “你覺得為什麼?”

  “沒為什麼吧。”

  “一定有原因的,因為事實上她確實向你說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本來這種事怎麼著也是會藏著不讓人知道的吧?”

  一般都會隱瞞的。

  就算暴露了也會想辦法矇混過去。

  對於這種經歷來說是這樣。

  “會藏著嗎?也是,我也覺得這不是那種可以大說特說的事情,在單位也不能說出去。不過,在單位里別的東西也不好聊吧,那種在公司這樣的地方大講別人八卦的人煩死人了。亞佐美不像個說話不會看場合的人,所以,反倒是因為亞佐美想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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