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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也無法抵賴啦。」

  「抵賴……什麼叫抵賴?」

  「哎呀,忠心的老僕人為主人辯護的說詞一時打動了我,但是看樣子,是沒有申辯的餘地了。」

  「所以你說的申辯是什麼意思?我的心沒有半點陰影。」

  「閉嘴!你這個偽善者!」警部吼道,「張大你的耳朵仔細聽好了,今天一大早進行了司法解剖,解剖所見的一部分內容剛才送到了。根據資料,被害人的死因是窒息,胸部壓迫及鼻腔堵塞——鼻子和嘴巴被捂住而死。被害人遭到殺害的時候,由於吸入藥物,處於昏迷狀態……上面這麼寫。」

  「中澤,過去也是這樣啊。事到如今,這還有什麼好提的?」

  「問題是接下來啊,伊庭先生。聽好了,都給我聽仔細了啊。從攝取的食物消化的程度來判斷……被害人的死亡推定時間是凌晨兩點三十分,誤差為前後二十分鐘。」

  「兩點半?」

  ——兩點半。

  「兩點半哪。就算設定在晚一點的地方,也是三點以前。三點以前哪。關口先生,那個時候你人在哪裡?」

  我……

  和山形道別,回到房間的時候……嗎?

  「你昨天供稱你拜託管家看守樓梯,回到房間的時候,大概是一點五十分到兩點;和那個怪偵探一起離開房間,是三點十五分。死亡時間……恰好就在那之間哪。」

  「怎麼可能……?」

  山形發出沙啞的聲音。

  「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搞錯的是你們。伊庭先生,你也被騙了哪,這二十三年來,一直被耍得團團轉。新娘不是在早上被殺的,而是在夜裡被殺的。」

  「不,等一下,中澤,這……」

  「事到如今還要等什麼?調查會議里不是也說了嗎?這麼去想就沒有任何不可思議的地方了。沒錯,完全被證明了。正式的驗屍報告馬上就會送到了。那樣一來,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了。因為這個善意的第三者的小說家先生辛苦地到處巡視,確認二樓沒有任何人,而兇案就緊接著發生。監視出入口的是對主人忠心不二的管家。聽好了,由良先生,不管那個管家是不是共犯,你的凶行都沒辦法再隱瞞下去了。」

  「我的凶行?」

  伯爵攤開雙手。

  「那是什麼動作?人明明就是你殺的。」

  「這……這是我要說的話!」伯爵敲打書桌,「你們究竟要持續這場鬧劇到什麼時候?」

  「鬧劇?」

  「放著讓你們說,就滔滔不絕地胡言亂語……瘋的是你們才對!薰子本來還活著,她本來還活得好好的。被你們帶走之前,薰子明明還活著的!」

  殺人兇手是你們!——伯爵激動地說。

  「……你們了解我的悲哀嗎?了解我的痛苦嗎?一次又一次失去妻子,失去才剛迎接的家人的悲哀,你們了解嗎?」

  「你才是,別再繼續耍猴戲了!」中澤恫嚇道。

  伯爵突然離座,撲向中澤。

  伊庭跳進中間制止。

  我……

  看著鳥之女王。

  伯爵大叫:

  「你們奪走我心愛的妻子,說的那是什麼話!把妻子還給我!把活生生的她還給我!」

  「昂允先生,不要動粗!」伊庭大聲說。

  「言……言詞的暴力就可以允許嗎?這個人……」

  「喂,不要在那裡發呆,快點逮捕這傢伙!」

  聽到中澤的指示,警官湧入書齋。伯爵被包圍了,他從左右被抓住。伊庭被拉開,老人腿軟了。

  「等一下!」聲音響起。

  是公滋的聲音。

  公滋在刑警伴同下進來了。

  騷亂的空氣就這樣騷亂地靜止下來。

  公滋似乎十分疲倦。充血的三白眼底下浮現黑眼圈。不怎麼多的頭髮一片凌亂,變得像鳥巢一樣。

  公滋看見父親,惹人厭地微笑,然後轉向中澤說了:

  「警部先生,先等一下啊。剛才這個刑警告訴我了。已經夠了。我全招了。」

  「你……要自白嗎?」

  「自白?不是說這個啦。噯,我也已經四十了,雖然沒有社會地位,但多少還有點羞恥心,會顧一下體面。可是啊,既然事情變成這樣,那也沒辦法了。什麼羞恥心、體面,只好全扔一邊去了。就是這麼回事。」

  聽到公滋的話,中澤困惑地望向楢木。楢木搭住公滋的盾口,說「那我們到那邊談吧」,但公滋甩開他的手,說在這裡就好。

  「不,應該在這裡說……大概。我啊,對那個伯爵大人一點感覺也沒有。就跟我對我爸一點感覺也沒有一樣,既不喜歡,也不討厭,我不嫉妒他,當然也不恨他。」

  「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跟他無冤無仇,也沒有糾葛或利害關係。我是個呆瓜,所以在公司里擔任的也是閒職,薪水微薄。我爸翹辮子的話,我應該拿得到財產,但是就算公司倒了,我也只是拿不到那一點薪水罷了。所以不管是我爸困擾還是公司困擾,都不關我的事,伯爵被逮捕還是被判死刑,我都不痛不癢。」公滋攤開雙手,自虐地說,「我是個小角色哪。」

  「所以怎樣?你是個小角色,這一點警方也很清楚。我們手中也有一堆把柄,隨時都可以用微罪把你拘禁起來。」

  「那就再增加一條微罪吧。」公滋說,極為下流地笑了,「我啊,偷窺啦。」

  「偷窺?偷窺什麼?」

  「偷窺什麼?」

  可以偷窺的還有什麼?——小角色狂傲地說。

  「我偷窺的是洞房啦,洞房花燭夜。」

  「你說什麼?」中澤高聲大叫,「你、你、這……」

  「是啦,我是個色情狂,骯髒的偷窺狂。我在那棵樹上,一清二楚、仔仔細細地一直看著自己的堂兄弟和年輕新娘相好的樣子啦!」

  怎麼樣!——公滋豁出去似地環顧四周。一陣「咚、咚」的聲響。似乎是坐倒的胤篤老人想要站起來,一次又一次拿手杖敲地的聲音。

  「公、公滋,你……」

  「爸,我可是個妓院養大的下流胚子哪。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被公家收養,也改變不了多少的。二十三年前……我從染滿男女體液的骯髒妓院房間裡,突然被帶到這麼上流的豪宅里,是婚禮。仔細一看,新娘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是個不知哪兒來的貴族公主。我心裡想:這個女的做的事也一樣嗎?」

  那裡嗎?

  那棵……槐樹上。

  問題是那裡是哪裡……

  只要找到那裡,或許來得及……

  榎木津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你也在看啊……

  榎木津對公滋這麼說。那麼。

  那是什麼呢……?

  不是嗎?或許不是吧……

  一直盯著看很失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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