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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一提到平野的名字,柴田就出現反應。這可能是因為他目擊到碧悲慘的死狀吧,碧就是死在平野手下。

  葵——若要形容,她以一副興趣索然的表情聆聽這個話題。不過比起喜市,她似乎對平野比較有反應。至於真佐子……

  真佐子顯然對喜市有反應。

  一直認定是恥辱的古老陋習被揭露,她內心的激動尚未平息嗎?或者是碧的死……

  真的讓她傷心欲絕?

  木場說明喜市的行動,同時敘述潰眼魔的行兇經過。伊佐間總算知道潰眼魔事件的全貌了。柴田的淚腺鬆了,他不只遲鈍,還個性單純,愛掉眼淚——或許他是個好人。

  “平野長期潛伏在那所學院的禮拜堂小房間裡,這一點不會錯。裡面有掉落的食物殘渣,甚至有炊煮的痕跡。那裡紀律森嚴,晚上也沒有人出沒,校門口又沒有門扉,出入很自由。調查過房間以後,我們發現裡面有小窗,勉強可以通風,外面又有藤蔓遮掩,幾乎看不出來。如果半夜在那座禮拜堂後面集會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哪。那傢伙有可能偷聽到女孩子夜晚聚會的聲音,問題在於你家女兒知不知道這件事。房間鑰匙……在那女孩手上。”

  茜出聲哭了起來。

  木場似乎有些困窘,說到這裡,不再言語。

  中禪寺接下去說:“川島喜市先生會採取剛才所說的行動,原因就像木場刑警說的,是因為他的母親石田芳江女士自殺。關於這件事,聽說葵小姐知之甚詳?”

  “算是……清楚吧。”

  “你認為那是值得羞恥的行為?”

  “你剛才說過,那並不是什麼需要羞恥的事。我了解你的論點,也想要修正一下我過去的若干認知,所以,我不說它是可恥的行為。可是石田芳江女士過世了,不管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夜訪的習俗也殺了一個人。就像你說的,夜訪這種習俗已經失去它的功能。和過去村子受到不同原理支配的時代不同,現在的夜訪只是單純的性暴力。村子的成員所組成的青年團、少女團等組織也徒具形骸,現在幾乎不存在了。不過認為女性是村子的共有物、應受村子支配的想法,是我的認識不足,但是如果不是以婚姻為前提,而女性沒有拒絕的權利的話,那依然是強姦。在現代是犯罪。”

  “原來如此,如果芳江女士是自殺的,那麼你說的完全沒錯。但是,喜市判斷芳江女士並不是自殺。其中有三名娼婦登場,宛如戲劇一般,誘騙芳江女士賣春,並加以殺害……”

  “關於這一點,”木場說道,“今天我拿到了這個東西。這是前幾天過世的織作家老爺的手記,不曉得是寫給誰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寫的。”

  木場舉起手中的信封站起來,猶豫了一下,擺在桌上,推向葵的面前。

  “這是你父親的字嗎?”

  葵從信封里拿起老舊的信紙,說“的確很像家父的字跡”,仔仔細細地觀察之後說:“上面有落款章,是家父寫的沒錯。”

  “你讀了就知道,你父親說石田芳江會上吊,是他害的,懊悔不已。他說他不明白芳江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芳江是在他過去拜訪的當晚上吊的,所以原因應該在他。上面說,他特意眷顧芳江,卻招來了這樣的結果,實非本意,希望能找到芳江的兒子,送上一點奠儀,說聲抱歉。這到底是寫給誰的……喂,你怎麼看?”

  “這是在哪裡找到的?”

  “說是放在長女的房間裡,書桌的抽屜里。”

  “是阿節找到的嗎?”茜不安地問。

  “沒錯。你是茜小姐嗎?是你拜託的吧?讀了這個就曉得了,根本沒有提到什麼三名娼婦。我和她們其中之一的高橋志摩子詳談過,志摩子也說她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說完全不曉得,那有可能是裝傻,可是志摩子說,那裡是間空房子,所以她們才住進去的。換句話說,她們三個人搬進上吊小屋,是芳江自殺以後的事,而且她們只住了一個星期左右。芳江沒有親人,所以家具、寢具什麼的全數留下,現在好像也依然棄置在那裡。對於從東京流落而來的志摩子等人來說,恰好不過。我相信志摩子的證詞,這份書簡也證明了她的話。”

  “可是……”茜筆直地望向木場。

  意外地,她長得很像母親。

  “根、根據我所聽說的……”

  “從誰那裡聽說的?”

  “這……這……”

  茜支吾其詞,葵就要站起來把書簡交給母親,此時真佐子大聲說:“那件事……是真的。”

  “母親……”

  “事到如今,再瞞也沒有用了。雄之介聽到那位芳江女士的傳聞,曾經偷偷跑去找了她一次,結果隔天芳江女士就被人發現上吊自殺。那個雄之介平常總是不動如山,從來不和我交談隻字片語,那天去異樣地狼狽,讓我覺得好笑極了。”

  十分凜然,她已經不再感到羞恥了嗎?

  “母親……那是真的嗎?”茜睜大了眼睛,來到母親身前。

  “是真的。茜,你沒有從你父親那裡聽說過詳情嗎?聽說你為了芳江女士的公子寫了介紹信不是嗎?我從葵那裡聽說,你那時候曾向你父親詢問經過……”

  “我……沒有從父親那裡聽到什麼。父親只告訴我說,雖然沒辦法公開幫助什麼,但川島先生與我們家有緣,要儘可能地幫助他……”

  “他說的有緣,指的就是這件事,那是被他害死的女子的兒子。而且顧及到面子,雄之介的立場也沒辦法公開做些什麼。”

  “這……”茜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陰陽師說道:“姑且不論那份手記是真是假,這應該是事實。”

  葵維持要把信封交給真佐子的姿勢,中禪寺從她手中抽過信封。

  “夫人,那麼……雄之介先生當時,是不是拿錢給石田芳江女士了呢?”

  “應該有吧。”真佐子斷定說,“那個人無論何時,總是錢不離身,動不動就要掏錢,下流極了。他認為金錢能夠買到自尊。我不清楚石田芳江女士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當時街坊都盛傳她做著類似賣春的事,那麼雄之介一定有拿錢給她。如果對方有那個意思,或許他還想包養人家。”

  中禪寺在眉間擠出皺紋,“這樣啊,原來如此”,像是恍然大悟。然後他說:“那麼……芳江女士之所以會死,果然還是因為雄之介先生。因為被硬塞了錢,芳江女士才會上吊。如果喜市先生想要復仇,應該要找雄之介先生才對。”

  “我不懂,”葵說,“十年之間,石田女士忍受著整個地域對她施加屈辱的性暴力,最後再也無法忍受,自我了斷。就算家父真的凌辱了她,而就算那是最後的一次,也只是這樣罷了。殺了她的,依然還是共同體、是文化、是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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