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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就出了意外。

  池憲小朋友,用他親娘的話來說就是:“也就是在沒長齊牙還流口水的時候才笑得很可愛,越長大越比我爹還嚴肅!”

  完美的正人君子面具,在他酒醉之後裂成了個灰塵渣渣:酒醉的池憲=呆萌。

  鄭琰不喜歡子女多喝酒,按照她的說法,小孩子喝酒會變笨,大人喝多了酒生下的小孩更會笨。想想李白、想想劉伶想想那麼多嗜酒的人,有啥聰明孩子生出來了嗎?木有!兒子不如爹!池脩之提倡節制,不喜歡有人醉酒。

  池憲在這樣的家教之下按說輕易是不會醉的,只是不幸,他兒子滿月的時候太興奮,不小心喝多了。彼時在熙山,氣氛更自由,蕭復禮太閒,陪著他親媽去看他老師喜得金孫。正看到池憲變臉。

  醉了的池憲與平時完全不同,原本清冷的表情變得柔和,看起來呆呆的,整個人都幼齡化了。說話的口氣也軟和了,帶著一點點的軟糯和口齒不清,動作都是一頓一頓的,像極他那個還只是會亂動胳膊的兒子。

  蕭復禮一看池憲就覺得不對,不聽說池憲有個雙生弟弟啊!池憲看蕭復禮,眼神呆呆的,看他的樣子就是在“認真想”。慢騰騰起身,乖乖一揖:“聖人。”

  這下蕭復禮看出來了,這是有酒了。

  蕭復禮本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宇宙法則,笑眯眯地拍著師弟的肩:“叫哥。”

  池憲一副被欺負到的表情,癟癟嘴,瞪大了眼睛認真地看著蕭復禮:“我先入門的,我是師兄。”兩根指頭揪著蕭復禮的袖子,必要讓他喊師兄。

  蕭復禮絕倒。

  鄭琰無良地笑得直打跌:“沒拐到。”

  池憲人醉著,但是腦袋是清醒的,自己做了什麼都是知道的,問題是……身體不受大腦控制!人生最悲劇的莫過於你酒醉的時候呆萌了,可你醒了之後還記得!

  從此池憲就不得不忍受蕭復禮的關懷,大宴從來不讓他沾酒,對面討論問題的時候還要時不時以兄長自居。池憲略覺理虧——兒子滿月酒上喝醉了,把好心來道賀的人給調戲了一把。只好吭吭哧哧地默認了,蕭復禮是個厚道人,偶爾也戲稱池憲為師兄。直把不知內情的人弄得很糊塗:皇帝傻了吧?輩份都不會算了!

  蕭復禮發現,池憲原來也是可以呆萌的,池憲發現,蕭復禮其實也是可以促狹的。兩人的關係居然上了一個新台階,倒似密友了。關係太好了,池脩之故去之後,池憲丁憂三年,出孝之後,蕭復禮不用人提醒就直接把他的好基友給拎了來拜相。

  兩人聯手,並沒有什麼亮眼的大招。蕭復禮不像他兒子蕭炎,在處理好國政之餘,還親自上陣把恢復了元氣的狄人一氣趕出四千里,史上稱之為“大帝”。池憲也不像他的曾孫池晨書,這位仁兄捲起袖子就提出了廢除賤籍、改為僱傭的主張,上扁皇帝下抽群眾,把反對派轟成了灰渣渣,自己愣是嘛事沒有,被大書特書稱為仁政、多少人祝他公侯萬代。這下場比起另一位改革家魏靜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這兩人就是辛勤低調地做著推廣積累工作,推廣教育、推廣先進耕作方法與優良品種,繼續減輕賦稅、繼續削弱特權階級的特權。事實證明,承前啟後的工作不好做,先期景宗突進,國家需要休養生息,後期蕭炎發力,也是倚仗的積累。池晨書敢廢賤籍,也是因為生產力的解放與社會發展的結果和需要——全國推廣的種植技術,糧食產量的增加,剩餘勞動力的析出,促進了工商業的發展。

  為政者,從政客變成政治家,需要的只有一句話“耐得住寂寞,穿得了素衣”,不去追求好看的功績名目,不為了給自己胸前多別一枚漂亮勳章而空耗民力誤國誤民,不怕自己的本紀、傳,寫得不夠亮眼,踏踏實實做事,本本份份做人。這時,大家已經離不開你了,猶如空氣,存在的時候不覺得,卻又萬萬不可失去,這就是低調的華麗。

  現在大家看到了,這本名冊排行的編寫,不是按照社會地位,而是按照對社會的推動的。下面要出場的卻是一位真·婦女之友,此君姓鄭名世鳳,秉承高祖鄭靖業的一慣作風,對女性相當之友好!

  鄭世鳳篇:

  鄭世鳳出生那會兒,老鄭家已經從糙根變成土鱉勛貴了,上上下下都透著一絲精英范兒。而老鄭家代代相傳的多子少女的情況也在他爹娘這一對的身上被打破。

  鄭氏多子,這是共識。鄭家一旦出現個女兒,總是挺搶手的。大家也樂意把女兒往他們家裡嫁,因為這家裡不興納妾,不興搞侍婢搞到床上去,也沒聽過有什麼庶子醜聞一類。然而鄭氏女總是不夠用,因為生得太少了。

  到了鄭世鳳他爹一輩兒,鄭世鳳幾個堂叔噗噗生兒子,他爹就嘩嘩地生女兒,一直生足了五個女兒,才生出鄭世鳳一個兒子,鄭世鳳降世的艱難程度僅次於當年的鍋巴前輩。照說這樣一個寶貝疙瘩,應該捧著抱著含著,結果他卻被五個姐姐支使得像個小奴隸。

  鄭世鳳小同學不幹了!憑什麼呀?這不坑爹呢嗎?怎麼人家房裡男孩兒多,自家房裡女孩兒多麼?叔伯家裡堂姐妹少,兄弟們讓著,自家姐妹多,難道不該照顧一下可憐的小弟嗎?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男人成為弱勢群體的事情?

  鄭世鳳同學對於“人口比例與弱勢群體現狀”產生了深厚的興趣。由於長幼的年齡差,鄭世鳳雖然輩份低好多,但是比池憲年齡小得也不算太離譜,到他上學的時候,鄭琰還活著,並且對鄭世鳳小朋友關於男女人口的比例問題這樣的研究很感興趣,支持他去搞。

  條件相當充足,鄭世鳳開始統計京兆人口,男的女的,一戶一戶地算,搬著個小板凳坐小桌子前,一把算盤打得飛快。吭哧吭哧算了好幾年,最後讓他得出一個令人震驚的結論:這個世界上,至少是京兆的地界上,男人居然生得比女人多!

  按照戶籍統計,京兆在籍之良民,以鄭世鳳出生那一年為例,男子有五萬七千六百八十九人,女子卻只有五萬三千八百七十一人,男女性別比例將近一百零七比一百。

  崇道堂經常會出些奇奇怪怪的學生,他們的研究成果通常也很吸引人眼球,鄭世鳳的成果一出來,朝野譁然。

  鄭世鳳同學只是想到:臥槽,一百個男人里有將近七個是沒老婆的!怪不得家裡姐姐們那麼牛氣,原來是稀缺品種啊!特麼不供著她們,就會找不著媳婦兒!

  政治家們可不這樣想!一百個男人里有七個沒老婆,一千個里就有七十個沒老婆,一萬個是三百,全國人口上千萬。陰陽不調,是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朝臣亦有反對之聲認為:“世鳳辱臭小兒,一己之力,焉知內情,他有一絲疏失或算錯了數,又當如何?”

  鄭琰挺護短的,而且穿越之前這個男女比例失衡問題挺嚴重,稍微關注一下新聞的人都會印象深刻,她很不客氣地支使池憲去“研究”。因為問題過於重大,朝廷很快採納了池憲的意見——核實鄭世鳳的數據,並且從京兆推廣到全國。

  有了國家力量,這樣的簡單重複的計算工作就做得很快,忽忽數月,數據報了上來,卻又出現了更嚴重的問題。池憲奏報:“景宗季年、先帝之時,男女懸殊愈大,聖人即位之初,男猶過多,至今漸平復。”

  這裡隱藏的一個信息就是,動盪的年代,女嬰存活到報戶口的就少——溺嬰、遺棄、賣掉都是先盡著女嬰的,略和平的年代,女嬰存活率就高些。當然,你也可以反過來理解,女人略多些,天下就太平,女人略少些,天下就要動亂。這樣明晃晃的因果倒置在當時是有市場的,因為傳說中的封建迷信。按照史書五行志記載,一旦天下動盪,事先必有徵兆,這等陰陽失調,豈非顯征?

  朝臣的臉色都嚴肅了起來,鄭世鳳同學這才知道他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由此一發而不可收,他對社會學產生了非常深厚的興趣,當然,這個學科當時還沒有出現。

  朝臣們爭吵得極其兇殘,一方提出這是因為:“連年兵事,壯丁損折之故。”

  另一方則說:“男女懸殊事有,只是時輕時重。”

  鄭世鳳同學由於是發現這個問題的人,也被同意列席聽吵架,這時怯生生地舉手發言:“近日我又作了些算術……”

  “!你又做了什麼?”

  “這還算好的了,諸位,有些人家裡非止有妻,還有妾,你有妾,就是旁人沒了妻……光棍兒更多了啊!哪怕是納婢,奴婢里男女之類,也是男多女少。差得太多,可也不行。”奴婢社會地位低,可男的還是男的,女的還是女的,也涉及到陰陽問題好嗎?

  靜默,朝上大大地靜默!不少人想起自家如花似玉的小妾侍婢,得意之餘也有些彆扭。

  鑑於這個問題太大,關係到宇宙的和平(天地陰陽),再捨不得(其實是已經納了小妾,造成既成事實,退也沒得退了,便宜占定了;更多的人則是出於老婆太彪悍,不敢納妾,也想讓別人痛苦的螃蟹心理),朝廷很快決定,不止是平民,連官員都不許納妾,年過四十而無子方可,否則以“強奪人妻”罪論處,官員丟官罰錢,平民罰款、打板子、流放。諸王等之妾的品級被取消、名額被削減,蕭復禮也帶頭作出了榜樣,把妃子的名額減到兩個,後宮法定人數不過十人,還常年不滿員。

  先帝時的德政“宮女服役放免制度”又被再次提及,蕭復禮數次拒絕選妃也被表揚了一回。

  鄭世鳳成了真·婦女之友,後世提起婦女解放、提起社會學研究,必提鄭世鳳。對於鄭世鳳來說,美中不足的是他在家中的地位依然很低下……

  第四百六十二章 番外之校友錄(二)

  崇道堂里有兩個極其特別的老師,一個叫夏侯霸,一個叫周邊。開始老師少的時候,他們就很特殊,後來學生漸多,老師也多了起來,他們依舊以獨特的作風、強大的宅性繼續特立獨行著。哦,錯了,讓這倆貨基本立也不行,能坐則坐,能不動就不動。

  因為有了這麼兩位先生,即使是小概率事件,也會有那麼幾個像老師的學生,宅,死宅。這裡面有一個人的情況與別人又有不同,他的宅,是被迫的。他叫蕭祈,是吳王蕭令儀的第三子。

  蕭祈篇:

  “也許因為聽不見,所以我才能更專心。曾經怨過上天不公,後來想,上天總是公平的,只在於你看不看得見這樣的公平。”——蕭祈。

  蕭祈是吳王蕭令儀的嫡出第三子,原配王妃所出,親大哥是王世子。也許是因為二十三郎的父親生他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的緣故,吳王的身體也不是特別強壯,這個強壯包括各個方面,蕭令儀的文學修養尚可,也掄得動刀槍,但是樣樣都不突出,在生兒育女方面,也只是比他二十四弟強些。因為比較愛惜身體,也是不欲生事,蕭令儀縱有一二侍妾,也不過於親近,止有一庶女而已。吳王府中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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