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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著丈夫的眼睛,目光閃了一下,說道:“文武官員荒唐,要拿王爺作法,皇上想的有道理。只是處分上,皇上還是要給他留存體面。”乾隆嘆息一聲,說道:“你太忠厚了……你想過沒有?弘晝在北京帶兵闖圓明園,半夜搶走魏佳氏,這是多大的事體!要得罪多少人?明的暗的里的外的,多少人事擾攘!且是撲朔迷離夾著宮掖妒恨,對景兒時候發作起來,老五還能活不能?再者說,他這樣作法非禮背經,後世子孫學他,其間就難免有宮變篡奪的匪人。一個處分給他,也就‘荒唐可恨’四個字的罪,百事都替他化解了。替小人出出氣,省得恨他;給百官作榜樣,不要學他;示天下至公無私,還可鎮一鎮那批貪官墨吏醃髒殺才——別看弘晝到老佛爺跟前哭跪懇求。朕知道,他手帕子上頭有胡椒粉,一抹就是淚——他精著呢!”皇后沒聽完已經心裡洞明透亮,想到弘晝哭鼻子抹眼淚歷來說有就有,原來還有這個道道兒,不禁捂著嘴又笑又嗽。一邊起身,一邊叫“彩雲,我這會子精神好,盥洗了,該給菩薩上香了”!

  “就這樣吧,”乾隆也站起身來,“我也想開了,就是忙死,也不能事事如意。陳世倌從海寧過來,老倌子見我性氣不好,說是一味辦事張而不馳,反而事倍功半,勸我疏散一下。想想他說的是,明天我要拉劉統勛一道休息一日。大清想再得一個劉統勛……難吶!”

  站在正寢殿外丹墀下,深深呼吸兩口清冽的寒氣,乾隆心神頓時一慡。因見巴特爾雄赳赳挺身站在內院門口,笑道:“你跟了朕一天了,象個影子。這四匝警蹕關防布置得鐵桶似的,別說人,一滴水也滲不進來,明天朕要出宮走走,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好再來當影子——去吧!”說著便向西偏宮走,邊走邊道:“王八恥,把你手裡的袍子賞巴特爾!”

  “哎!是嘍!”王八恥見乾隆性氣已經平和,脆應一聲,顛顛跑著追出去。卜義卜禮卜智幾個太監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乾隆來到西後寢宮。遠遠便見兩盞宮燈搖搖晃晃,乾隆便知是那拉氏她們迎出來了。走近了看時,陳氏、嫣紅、小英、李氏都在,就在宮門口外長跪迎接,乾隆笑道:“你們鬥牌啊,誰輸誰贏呢?——起來吧,地下冰涼的……”

  幾個妃嬪都知道乾隆這些天諸事不順性火氣大,方才又傳旨命她們“熄燈”,原是心裡惴惴,見乾隆顏色霽和言語溫存喜樂,都是心裡一寬,頓時笑語連翩。陳氏道:“我和李氏一撥,嫣紅小英一撥,她們年輕手快,掉牌換牌眼錯不及就弄鬼兒……”李氏道:“手氣也不好,摳一張牌白板,再摳,不是西風就是北風——她們又吃又碰太得意了,我把月例都輸光了呢!”嫣紅不善言語只是笑。小英在宮裡幾年,已經歷練出來,嘰嘰咯咯笑著道:“誰弄鬼換牌來著?陳主兒偷麼雞,叫我當場按住手了呢!”

  乾隆辦了一天事,接見大臣批奏摺,折騰得昏頭脹腦,見皇后是一片溫和莊重,聽著這群女子鶯啼燕語喃呢斗口,真箇心目為之一開,一頭聽一頭笑著進殿……踞南窗中間椅上坐了。那拉氏已親自捧過茶來,只嗽了嗽,命眾人“都坐”。一個一個看時,那拉氏小羔皮風毛坎肩,把把頭旗袍宮妝,穿得齊齊整整,快四十歲的人了,仍舊簡潔清朗,清麗里透著端莊穩沉,陳氏李氏幾個卻都是偏鈕褂子百褶裙。陳氏嫵媚李氏撲訥,嫣紅小英卻都是蔥黃單褂水紅裙,穿得甚是單薄。乾隆看看二人胸部,卻對那拉氏笑道:“好久你都不鬥牌了,聽說除了《金剛經》、《女兒經》也在讀了。沒給菩薩上香呢麼?”

  “上過了,這是一天三次的功課。”那拉氏穩穩重重含笑而語,“一次給老佛爺納福,一次給皇上添壽,一次給娘娘消災。這種事半點也不敢馬虎的。”她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左臂,又一笑,“娘娘鳳體欠安,她們幾個不敢在那裡多擾。我這些時也愛安靜,可又想著她們年輕,長夜枯寂的沒個解悶外,和和熙熙的也有個祥安喜樂趣兒不是?”

  這番話說得恬恬款款,毫無矯飾做作,乾隆聽得心裡一動,這個那拉氏原有個吃醋妒忌的毛病,讀書養氣真箇性子也變了……思量著,卻笑道:“女人,就講究個貞靜淑安尊重孝養。你主子娘娘身子骨兒不好,當得替她分勞。上次見睞——魏佳氏,她那個妝奩台子剝了漆,你的送給了她,感激得很呢!”

  陳氏幾個看這光景,乾隆要在這裡過夜,都含笑起身斂衽一禮,說道:“快到子時時辰了,主子勞乏一日,也該歇著了。奴婢們明兒再給主子請安……”那拉氏也一笑,說道:“不是我攆主子,明兒要陪老佛爺天寧寺進香,佛前頭許下的願,今晚要誦十遍《金剛經),主子要不嫌聒噪就住這兒。我怕礙著主子睡不安生……”

  “好好!攆朕走朕就走!”乾隆笑著站起身,上前愛撫地掠了一下那拉氏鬢角,對眾人道:“百行孝為先,你好好念經,朕今晚翻嫣紅的牌子……”嫣紅臉一紅,蹲身行禮沒言語。陳氏李氏說要陪那拉氏一道誦經,小英要回房便和嫣紅一道兒循原路陪乾隆過去。

  嫣紅和小英其實都住在盡東一座寢宮,一明兩暗三間殿屋,地籠燒得熱氣騰騰。乾隆一進屋就說“熱——虧你們還都是武林出身,這麼怕冷的”?說著進東屋,卻不知這是小英的住屋,小英沒法說。嫣紅也沒法說話,便端來熱水,跪了替他洗腳,小英擰了熱毛巾給他揩臉。說道:“是我讓他們屋裡燒暖些,我和紅姐兒要洗澡的。”乾隆見她不肯“迴避”,原有些詫異,至此才明白是進錯了房,不禁暗自好笑,見王八恥剛回來呆頭呆腦站在門口發愣,因道:“你去傳旨,那拉氏幾個在那邊整夜誦經,賜每人一碗參湯,叫廚房預備著素膳夜宵”擺了擺手,所有的人都知趣退了出去,這才對嫣紅二人道:“難得走錯了房子,平素翻你們的牌子也不多,你們是師姐妹,曾經和朕同舟共濟有難同當過,今晚魚水之樂自然有福共享,好麼?”

  兩姐妹都羞得通紅了臉,臊低了頭一聲不言語,乾隆笑道:“別害羞,閨房之私有甚於畫眉者,這又不是朝會奏對,人倫之樂嘛!有甚麼不好意思的?”嫣紅抿口兒笑道:“這種事……外頭人知道了要笑話的……”小英也道:“我到姐姐房裡歇去……”乾隆道:“誰敢嚼舌?朕活剝了他的皮!”朝窗外喊道:“卜義——取盆子打熱水進來!”卜義隔窗扯著公鴨嗓子答應“是嘍,奴才侍候著了!”

  一時,一大海盆注了幾桶熱水,滿屋裡濕熱蒸汽瀰漫。籠得燈燭都不甚光明,乾隆自散穿一件中衣明黃撒短褲半歪在床上,命二人寬衣。乾隆怕太難為了她們,抽了一本書看時,卻是(玉匣記》,胡亂看著,一片意馬心猿,甚麼字也沒看見。嫣紅和小英看也不敢看對方一眼,霧氣中各自寬衣解帶,坐在小杌子上腳泡在盆子裡撩水洗濯。乾隆卻丟了書一翻身坐起來,笑道:“朕要燈下觀花,美人出浴最是難得一見的……”兩個女子渾身赤裸得一絲不掛,此時近在咫尺,真的一覽無餘:稀薄的淡霧間,嫣紅渾身雪練價白,肌膚柔膩如脂,小英紅暈滿頰婉溫柔潤如同綽約處子,一個雙手護辱,一個雙手捂著羞處,嬌弱不能自勝地低垂著頭,乾隆貪婪地看著她們,看看兩人雪白的脖項,蘇酪一樣的前胸,小英白饅頭樣的辱房,嫣紅雪白的大腿間微絨絨的隱處……幾天不入內宮的乾隆覺得渾身躁熱,渾身麻蘇熱癢難耐,慾火沖騰間那話兒騰地勃然而起,三下五去二把自己也撕剝得赤條條的,口裡怪笑著叫:“親妹子乖乖兒寶貝兒……都上來……誰能板倒這座塔?朕要放出胯下英雄收伏你們!”他卟地一口吹熄了燈。嫣紅小英都是久曠怨女,只瞥了一眼便都耳熱心跳情動欲發,燈一熄也就沒了不好意思,暗中忙忙揩乾了身子,怯怯地上床一邊一個偎緊了乾隆。三個人三張口不說話,六隻手胡摸亂撫,牛喘嬌吁快極呻吟嘈雜餚亂……窗外守護的宮女們聽得面紅耳熱心頭亂跳,情極里夾著羨妒艾怨。太監們鼓著腮幫子若無其事……猛聽柝鼓,已是三更正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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