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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這次不忘了!”乾隆說著便出殿,對趨著小步趕出來的汪氏笑道:“這合著一句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走吧!”

  富察皇后的正寢在儲秀宮正殿。嫻貴妃那拉氏住西偏殿北頭,惠妃鈕祜祿氏原住南頭,因已身懷六甲,西南角夏天不透風,怕熱著了,富察氏皇后便命她挪至正殿西暖閣,那邊靠海子,一淄蟬翼紗窗打開,稍有點風,屋裡就沒有一點暑氣。乾隆進了儲秀宮的廣亮門,但見滿院寂靜,各窗燈燭閃爍倩影幢幢,只有正殿廊下侍立著十幾個守夜太監,還有幾個粗使宮女提著小木桶往各房送熱水,也是躡手躡腳,幾乎不聞聲息。秦媚媚跟在乾隆身後,搶出一步便要進殿稟知皇后,乾隆笑著擺手制止了他,輕手輕腳上了丹墀,親手推開門進了正殿大門。

  睞娘等五六個宮女因皇后已經歇下,宮門也已下鑰,料著不會再有人來,都脫得只剩下一件小衣,躲在東暖閣門前殿角洗腳抹身,不防皇帝會突然無聲無息駕臨。沒處躲又來不及穿衣;又沒法見禮,煌煌燭下,個個羞赧難堪無地自容,睞娘更是臊得滿面紅暈,把腳從盆子裡急抽出來,隨著眾人跪在地上。

  乾隆滿臉是笑,指指內殿示意她們不要聒噪請安,卻不急著進去,也不叫起,站在燈下觀賞著低聲笑道:“好一幅群美沐浴圖——露父母清白玉體,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特意走近了睞娘,凝視著她牙琢似的脖項,赤裸的雙臂和漢玉雕磨似的大腿。睞娘上身只穿著件薄得透光的月白市布背心,雞頭辱上兩個殷紅的辱豆都隔衣隱隱可見。睞娘見乾隆這樣看自己,心頭弼弼急跳沖得耳鳴,伸手想掩胸前才想到根本無物可掩,只好兩手交叉護住雙辱,低首閉目,口中喃喃呢呢,自己也不知說的什麼。

  “這不算失禮。”乾隆笑著收回他溫存中帶幾分挑逗的目光,說道:“既然不好意思的,起來更衣去吧!”說著便進了內殿。此時皇后己得知乾隆駕到,早已穿好衣裳,隨著乾隆款款而來,她便斂衽一禮,笑道:“萬歲不是翻了英英的牌子呢麼?怎麼又——”說到這裡,覺得失口,反不好意思,臉一紅啜茶不語。乾隆極少見皇后這樣嬌羞容顏的,皇后天生麗質,才三十出頭的少婦,此刻燈下暈紅笑靨,慵妝嫵媚,那種風情竟是見所未見,乾隆不由得心裡一盪,挨身坐了床邊便將皇后攬在懷裡,小聲道:“朕今晚是走桃花運了,你平日太端莊,今晚這樣太難得了。先和你‘敦倫’一番,再說英英不遲……”抱著她肩頭做嘴兒摩辱頭便壓下去……閣里的太監宮女見狀早已悄悄退了出去。

  一時完事,皇后兀自嬌吁細細,摟著乾隆小聲道:“……別忙著起身——就怕委屈了英英……皇上還真知曉臣妾的心哩,——聽我說……兩個兒子都沒養住,真有點不甘心……”乾隆撫摸著她的頭髮,用手指揩著她額前的細汗,說道:“你還年輕,又這麼性善,皇天菩薩都會保祐你的。想這個——了”乾隆強拉著她的手摸自己的下身“叫秦媚媚去請朕來——睞娘吧,叫睞娘去請——朕當然是先盡著你……”皇后見他起身,也自慢慢起來,掩著被乾隆揉搓得一片麻蘇的胸脯,“哧”地一笑。

  “你笑什麼?”

  “不是笑,我有點怕。”

  “怕?”

  “怕睞妮子劫了‘皇綱’。”皇后半倚大迎枕上打趣一句,又道:“您知道,我在枕席之歡上頭有限的,就剛才那一陣,這會子覺得有點脹呢……恕我懶一懶不起身了。”她放緩了聲氣,已變得莊重端肅。“一個女人到宮裡,又有福跟了主子當妃嬪,世上人想著和神仙也不差甚麼,卻不知這宮裡頭三六九等,各自也有說不盡的煩難。有頭有面的皇貴妃、貴妃、妃、嬪、貴人、答應、常在也有幾十個。熬得出熬不出,全看她在皇上跟前得意不得意,身後的靠山要看她生了阿哥沒有,至不濟也得生個公主,到老有個依憑,有個走動門檻不是?我主著六宮,聽的多了,見的多了,有時想想也真可憐這些人。我不用猜,這會子那拉氏准在殿外‘散步’兒,英英——並連嫣紅也巴巴兒在等著你。巴的固然是皇上心愛,更為的觀音娘娘送子來——更要緊的一層兒,皇上不可用情太濫,您的身子就是鐵的,能打多少釘兒呢?”說罷嘆息一聲,看著搖曳的燭光不言語。

  乾隆見她感傷,不禁莞爾。上前拉起她的手,輕輕拍著笑道:“好了好了……你的意思至明白不過,我不再沾花惹糙了不成?你一片善心,觀音要送子,自然先給你送的。”“那就是大家的福氣。”皇后也是一笑,說道:“我不過白說說,其實女人算什麼,皇上才是最當緊的。睞娘這孩子我倒看好她。一者是受難收進來的,沒娘家可奔;二者素來忠心耿耿服侍我。我怕她日後落了沒下梢;三者我叫人拿她八字出去給人推過,有宜男命,也是極貴的格。平素留心看,皇上也甚體恤憐愛她。回頭開了臉,索性就作‘答應’吧……”說罷便叫“睞娘進來!”乾隆喜得伏下身吻了一下她前額,小聲道:“我哪有那麼猴急的,說辦就辦了,改日再正經辦——你真好!”聽睞娘挑簾聲,便站直了身子,乾咳一聲沒言語。

  “皇上要去承乾宮。”皇后叫她來,原本立時當面說明的,此時也覺欠莊重,因改口說道:“你陪著過去,那桌上一疊子描花樣子給你嫣紅主兒帶過去——白日她說想要,原說給她的,後來竟忘了。”

  三更半夜忽然派這差使,任誰聽聽也是“藉口”,“陪著”才是真意,睞娘立時就明白了,騰地赧紅了臉,挽頸弄巾跳腳尖兒,答聲“是”,一步一跟在乾隆後邊出殿。乾隆看時,果見那拉氏從西壁月影里盈盈過來請安行禮,不禁一笑,溫聲說道:“露水都下來了,還在這裡站地賞月?回去吧,看涼著了。”那拉氏背著月光,看不清什麼神色,只輕輕說道:“主子也當心點天涼……”說罷便不情願地踅身踽蹣返回。

  乾隆一邊移步,望著那拉氏的背影,心裡也替她難過,她是臨幸最多的貴妃,隔三差五的總翻她牌子,無奈命運不濟,生了兩個阿哥都出痘兒死了,好容易養住一個女兒,不到三歲也一命嗚呼,連個病因也不知道……正想得沒情緒,身邊提燈引導的睞娘怯聲怯氣說道:“萬歲爺,您出神了,該拐彎了……”乾隆一笑,忙折身向北,瞟一眼後邊跟著的太監,問道:“睞娘,你猜朕在想什麼?”

  “奴婢可不敢亂猜,主子想的當然是天下大事……”

  “你猜的並不錯,天家本來就沒有小事。皇后前後養兩個阿哥,頭一個兩歲就去了,端慧太子才九歲,也出痘兒薨了。那拉氏的兩個兒子也沒養住。現在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兩個,比起聖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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