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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只是擔心……”

  “胡鬧,還不快快交還與她。”南宮若虛沉聲道。

  鄒總管縱然不放心,卻不敢違抗,將刀交還與寧望舒:“失禮之處,還請寧姑娘多包涵。”

  寧望舒含笑接過刀,並未為難他。

  直到鄒總管不情願地離開,寧望舒才笑道:“看來你果真是南宮家的大少爺,我不過想見你,他們便這般緊張。”

  南宮若虛無奈道:“幸而我事先吩咐過,否則只怕他們連你也擋在門外。”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寧望舒奇怪道。

  “……我不知道,”他低頭抿茶,“不過林家少爺好像派人來過。”

  第八章

  寧望舒皺眉:“那位太湖水寨的虞家大小姐來過麼?”

  他搖頭。

  “那就好。”她原擔心虞清也會來找他的麻煩。

  “她找過你?”

  寧望舒點點頭,笑著嘆氣:“這位大小姐是個麻煩,看來我在姑蘇是不能久呆了。”

  他怔住:“什麼事?也許我能幫上忙。”

  “江湖上的事情,你還是莫要趟混水……對了,我倒真有一事得請你幫忙,你的那方硯台還押在當鋪里,眼看月底就到期了,”她笑得尷尬,“可是手頭的銀兩還湊不夠贖銀,所以想找你再借點銀兩,先把硯台贖回來,下回我一起把銀兩還你……我寫個借據吧!”

  南宮若虛失笑,道:“你都是這樣偷東西的嗎?還簽借據?”

  “沒辦法,你不是說那方硯台值兩千多兩銀子嗎?如果不贖回來,豈不是便宜了當鋪老闆。”

  “是哪家當鋪?”他問道。

  她也記不得,又取出當票子瞅了瞅,笑道:“定寶當鋪。”

  南宮若虛微微笑道:“不必麻煩了,這是我家的鋪子。”

  寧望舒喜道:“既是如此,那再好不過。不過……”她側頭微笑,“你家這掌柜的也真夠黑心,坑了我千把兩雪花銀呢。”

  她又翻了翻包袱,將幾張銀票遞給他:“這是四百兩,剩下的我眼下湊不出來,還得過些時候。”

  南宮若虛卻不接,道:“日後再一起還我便是,你出門在外,用得著的地方多得是,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寧望舒心下感激,想到自己有傷在身,加上幾件事情未了,確實少不得銀兩,遂嘻嘻一笑:“你就不擔心我日後忘了?”

  “你會忘麼?”他慢吞吞道,語氣微微有異。

  “我這人記性差,多半過些時候就忘了。”她故意頑皮道。

  “忘了便忘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淡淡一笑,神情間卻不由自主帶上幾絲黯然:其實自己又何必多此一問,她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寧望舒輕笑,滿足地嘆息:“有個象你這麼有錢還這麼大方的朋友真是好啊!可惜我今天……要不就我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她差點把自己受傷的事脫口而出,幸而及時剎住,含糊帶過。

  他注視著她,目光清澈明亮,顯然是注意到了她未說出口的部分。

  “我是說可惜今天好像要下雨。”她笑,望著被風颳動地越來越厲害的竹枝,已經能感覺到風中夾帶的水汽。

  南宮若虛雖然知道她所言非實,但他向來不願強人所難,又見她此番前來包袱佩刀皆隨身攜帶,想來是要離開姑蘇,心中莫名地生出幾絲黯然。正想著,已有下人捧著食盒過來,將幾色點心擺在小几上。

  墨離園中從來沒有接待過外人,平常便只有南宮禮平和薛大夫出入其間。此番聽說大少爺竟然在園中見一位女子,下人也不免心中好奇。這位端食盒的丫環一面擺點心,一面還偷眼望向寧望舒,竟忘記身後茶爐,直直往後退了一步。

  眼見著爐上沸水朝著南宮若虛而去,寧望舒急忙搶上前接住茶壺,卻不防倒下的茶爐正好砸在她傷腿上,疼得她咬牙切齒,幾乎叫出聲來。

  南宮若虛大急,忙上前扶住她,見她傷的小腿赫然出現一大片血跡,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出。

  “快去把薛大夫叫來!”他疾聲吩咐。

  那丫環見那麼多血,嚇得不知怎麼才好,被他一喚,慌忙撒腿跑了。

  “不要緊,”寧望舒還想阻止,“不過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南宮若虛見她硬是忍著痛,偏偏還要勉強笑顏,不禁皺眉道:“什麼時候受的傷?”那麼多的血,當然不會是茶爐子砸出來的。

  “昨天夜裡。”她老實道。

  他小心地揭開她胡亂裹在外面的布,那布已被血浸濕,映入眼帘,不禁微微有些暈眩。

  寧望舒見他唇色發白,知道他見不慣這般,連忙用衣襟掩了。

  南宮若虛一時情急,竟顧不上守禮,見她這般,誤以為她是為避男女之嫌,忙收回手,退開來。

  “傷口很深,你怎麼會……”他關切問道。

  “說來話長,”她笑道:“其實這樣就算是運氣好的。”

  “是因為缺銀子麼?”他又問。

  “不是不是,”她連連搖頭,“是別的事情。”

  他只盯著她看,目光擔憂,想說些什麼,終是什麼都沒說。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南宮禮平和鄒總管,後面還跟著薛大夫和小廝們,均是一臉的焦急。方才聽丫環慌亂之下含含糊糊的回稟,都嚇了一跳,眼見南宮若虛安然無恙,頓時鬆了口氣。

  “薛大夫,您替這位姑娘看看。”南宮若虛示意丫環將寧望舒扶進裡屋。薛大夫見她腿上流血不止,顧不上多問,忙跟著進去。

  餘下三人站在門外,南宮禮平的視線滴溜溜地在哥哥臉上打轉,鄒總管雖不敢造次,卻也忍不住溜眼看南宮若虛。

  南宮若虛被他們倆看得彆扭,索性轉過身,復坐回去。

  “大哥,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天仙般的姑娘,怎麼連我都瞞著?”南宮禮平跟在他身旁,低聲打趣道。

  “偶然認得罷了。”他心中還記掛著寧望舒的傷勢,並無興致與弟弟玩笑,索性含糊帶過。南宮禮平見哥哥神情凝重,也不敢再嘻笑,命下人收拾好茶爐。又取來薄毯,自己親手覆在哥哥膝上。

  第九章

  過了莫約一盞茶功夫,薛大夫步出房門,上前道:“這位姑娘傷勢並無大礙,只要好生休息便可復原,大少爺不必擔心。”

  南宮若虛皺眉道:“我見她流了不少血。”

  “她的傷口極長,幸而沒有傷到骨頭,實屬大幸。想來與她交手必是位用刀高手,出手極快。”薛大夫輕捋山羊鬍,“若不是她躲得快,只怕削掉的就是腿骨了。”

  寧望舒從室內一瘸一拐地蹦出來,笑道:“佩服佩服,您倒象親眼所見一般。”

  薛大夫見她毫不在乎地走動,急道:“姑娘,你莫再亂動!我才替你敷好藥,這幾日內你都不可大動,否則傷口化了膿,容易留下疤痕。”

  “多謝,我自當留心。”寧望舒覺得傷口處清涼一片,疼痛大減,便想動身告辭,“一點小傷,驚擾各人,實在過意不去,改日定當登門致歉。”

  “你的傷……”南宮若虛看著她,卻不知該說什麼:她的傷勢未愈,不知她這一去,又會碰上什麼事……

  南宮禮平見狀,度大哥之意,遂笑道:“寧姑娘傷勢未愈,若不嫌棄,不如就在舍下養傷。”

  “多謝好意,不過我……”

  “寧姑娘不必推辭,方才聽薛大夫所說,這傷怕是要休養幾日才得好,姑娘留在府中,一來清靜,二來換藥也方便。”南宮禮平向來能說會道,既是安心要寧望舒留下,自然不讓她推辭。

  “不過我還有……”

  “寧姑娘若是有事要辦,在下也可以幫忙,盡一絲綿薄之力。”南宮禮平笑道,“定會替姑娘辦得妥妥噹噹的。”

  寧望舒發現自己要說的話都被他堵了回來,一時間無話可說,轉頭正對上南宮若虛。他望著她,柔聲道:“把傷養好再走,好麼?”

  恰在此時,廊外風緩,大滴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面色蒼白,倒只記掛著她的傷勢,她心中不忍:“我住下便是……你不冷麼,這雨落下來寒氣又重了幾分。”

  南宮禮平笑道:“看來連老天爺都留人,大哥您也可以放心去歇息了,我領寧姑娘去廂房。”說罷,命人取了傘來,領著寧望舒往廂房去。南宮若虛見雨中她身影纖細,雖是受傷,走起路來卻是一蹦一蹦,生氣十足,方放心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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