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素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今天第幾天了。」歡顏和瑞珠坐在草鋪的床上,顧若離靠在一邊正打著盹兒,兩個人低聲說著話。

  瑞珠想了想,回道:「白小姐走了八天了。」

  「那快回來了。」歡顏說著拿毯子輕輕蓋在顧若離身上,又心疼的看著顧若離,「縣主好些天沒有好好睡覺,人都瘦了一圈了。」

  在這裡,他們日夜擔心勞累照顧病人就不說了,生活上的不方便真的是要命,他們跟著出城到這裡半個多月,居然一次澡都沒有洗過。

  不是沒有時間,就是沒有時機,總之,她們能一天撈著一次洗臉的機會,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咳咳……」床上的病者又輕輕咳嗽了幾聲,歡顏怕他吵醒顧若離,立刻起身過去看,那人徐徐睜開眼睛看著她哀求的道:「歡顏姐姐,我……我想,想小解。」

  「哦,等下啊。」歡顏說著,拿著個簡易的尿壺放進被子裡,那人滿臉通紅的閉上眼睛,等尿完歡顏又拿毛巾伸進被子裡胡亂的擦了擦,道:「一會兒給你擦後背,要動一動,不然會生褥瘡。」

  那人點點頭,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當時他被馬踩到胸口時,腦子一片空白,握著給父母的信攥的緊緊的,他信裡面告訴了他娘,他雖死了可將軍會給他們家五十兩銀子的撫恤,可以讓兩位老人安穩過到老,也能讓兄弟娶上媳婦。

  他們虎賁營的撫恤金,比其他所有地方都要高。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活下來了,現在睜開眼睛就能聞到青草的香,能看到幾位姑娘還有顧大夫的笑臉,昨天晚上將軍還來看他了,和他和顏悅色的說了許多的話。

  將軍也那麼關心他,他這輩子值了。

  「醒了嗎。」顧若離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歡顏正在和傷兵說話,就揉了額頭起身過來問道:「冬青,今天感覺怎麼樣。」

  被喊冬青的傷兵羞澀的道:「感覺好多了,除了躺的的久了後背有點麻,其他的都挺好的。」

  「嗯。」顧若離點頭,「一會兒請人來將你送回軍帳去,你和兄弟們說說話,時間也會過的快一點。」

  冬青眼睛一亮,點著頭道:「好,好啊!」他實在不想再麻煩她們幾個人了。

  顧若離又仔細看了他胸口的吊架,若是能用馮勻後來做的那種可隨身便攜的架子就好了,可惜,毛順義這邊還沒有拿到,他帶來的還是以前用的。

  她老早就寫信回京城了,希望他們能將用的東西,讓人帶過來。

  至少一來一回,等東西到了冬青的傷也好了。

  「顧大夫。」閔正興掀開帘子進來,拱了拱手,道:「有幾個傷是能拆線了,你可要過目?」

  閔正興這兩天幫著她在給縫合過的傷兵拆線。

  「好。」顧若離點頭又和他說冬青的事,「我打算將他送回軍帳,您看看安排在哪間合適。」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出了門。

  「那這件事就讓老夫來安排吧。」閔正興側目看著顧若離,道:「說起來,有件事老夫一直想要請教你。」

  顧若離點頭應是,道:「前輩請說。」

  「這手術前洗手,就真的能杜絕感染,降低感染的風險?」閔正興沒有這樣的意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

  顧若離頷首,將關於消毒的效果和他細細的解釋了一遍,道:「……所以,消毒是手術中至關重要的一步,決不能馬虎了。」

  「老夫明白了。」閔正興點著頭,道:「關於戰場急救,你的方法確實好,我們大夫畢竟人數較少,這樣讓人將傷兵抬回來治療,對受傷的人也有好處。」

  「是。不過我在想,那些抬人的士兵醫學知識還是太薄弱的,我想今天下午抽空給他們再說說,您覺得如何。」顧若離道:「他們如果能準備判斷傷勢,這樣一來就又能提高我們的效率,而不用特意去叮囑查看再分開。」

  「此事讓齊戎去辦吧。也讓他歷練一番。他近日跟著你學了不少東西,現在想起來,老夫當年所教他的東西,都不及你這十幾日的多。實在是慚愧。」閔正興說著,打了帘子,兩個人前後進了軍帳,裡面躺著許多的傷兵,大家看到顧若離都笑著打招呼,她道:「都別笑,小心崩裂了傷口,又要十來天才能好。」

  「縫的結實呢。」有人笑著道:「這肉肯定要比布結實的,對吧。」

  顧若離也禁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地上盤腿坐著的人,道:「哪裡受傷的,衣服褪了我看看。」

  「好。」那人說著就褪了上衣和褲子,刀疤從肩胛骨一路劃到尾骨,顧若離上前細看摸了摸,回頭和閔正興道:「現在就拆線吧,再養個三五天就可以了。」

  閔正興就點頭,去那了藥箱過來,洗手取了剪刀和鑷子,兩個人蹲在傷口邊,他問道:「從這邊下剪?」

  「嗯。」顧若離指了指,「手略輕但是不能太慢。」又看著傷兵,「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那人嘿嘿一笑,道:「從鬼門關轉一圈被顧大夫拉回來後,我什麼痛都不怕了。」

  顧若離失笑。

  閔正興的手法不算熟練,但是顯然已經掌握了要領,顧若離道:「拆線沒問題了,一會兒他們要是獵了牛羊回來,您可以在牛羊身上再試試縫合,做幾次就熟練了。」

  「好!」閔正興就想到了那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以年齡還看輕別人,也不能在不了解別人的情況下,而驕傲自滿,若非顧若離不和他計較,怕是他這幾十年的臉面都要丟完了,「老夫下午就去練。」

  顧若離應是,塗抹了一遍傷藥,讓他穿了衣服,叮囑道:「忌口還是要忌口的,還有不能有大動作,也不能跟著他們偷偷去沐浴,不讓傷口會惡化的。」

  「知……知道了。」那人抹著後腦勺笑著道:「顧大夫是深知道我們心裡在想什麼。」

  她當然知道,昨天孫刃就騎馬走了小半個時辰去沐浴,水冰涼刺骨,根本不能下水。

  她和閔正興一起出了門,齊戎剛好從另外一邊的帳子裡出來,幾個人對視一笑,顧若離離開,齊戎趕過來和閔正興道:「師父,您要不要去練練手?」

  「去哪裡練手?」閔正興不解的看著他,他就笑了笑道:「早上顏世子獵了幾隻兔子回來,還在那邊擺著呢。」

  閔正興左右看看,點著頭道:「行。」師徒兩人就背著藥箱切切摸摸的去找兔子,走了一會兒閔正興忽然想起來什麼,敲了齊戎的頭,「臭小子,我們不偷不搶的,何至於做賊似的。」

  齊戎一愣嘿嘿笑了起來。

  顧若離碰到了白徵,他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的,問道:「再有兩天,他們是不是有回來了?」

  「應該是。」顧若離道:「白先生有事?」

  白徵微微搖頭,問道:「白氏的秘藥……你這裡可還有?」

  「還有一顆。也是最後一顆了。」顧若離挑眉看著他,問道:「白先生受傷了嗎?」

  白徵搖了搖頭,道:「沒事。若是這顆藥你不著急用,可否先給我,這兩日沒有戰事,想必你暫時也用不上。」

  她頓了頓,點了頭,「好,你稍等一會兒。」話落,去軍帳里將最後一顆藥取了出來遞給白徵,「吃藥的方法您知道吧。」

  白徵是要給誰,難道不是這個軍營中的人嗎。

  她覺得有些奇怪。

  「知道。」白徵微微一笑,攏著袖子慢慢跺著步子去了別處,她則是在帳子前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拐了彎去找趙勛,問了半天也沒有見到他,反倒看到了顏顯,他道:「一早離開的,親自帶著斥候去打探了。」

  「那等他回來再說吧。」顧若離看著顏顯臉上的鬍子,不由失笑,他一愣摸了摸臉問道:「怎麼了,可是鬍子太可笑?」

  顧若離擺手,道:「沒有,挺好看的。」

  「顧大夫說笑了,我這臉哪有什麼好看之處。」他說著和顧若離並肩走著,「聽說……冬青已經康復了?」

  「是的。」她含笑點頭,「正常休養,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顏顯忽然停下來和她拱手,「恭喜。當初先帝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你的心情我能體會。如今能度過這一關,確實是很不易。」

  「所有的事都沒有辦法回頭。」顧若離看著遠處,目露遺憾,「望先帝在天之靈能原諒我的無知和莽撞。」

  這一次換顏顯擺手,笑著道:「你想多了,有的責任不在你,所以你不用一直負疚。」

  「謝謝。」她回頭看他,忽然道:「你也是。」

  顏顯一愣,忽然失笑捂著額頭無奈的搖著頭,道:「是,是!」他才覺得自己被顧若離繞進來了,不由嘆氣道:「那就一起努力吧,忘掉那些不愉快的,歇下不該擔負的責任,輕裝上陣,向前看。」

  「嗯。」顧若離也頷首,道:「顏夫人這幾年都不催你,就是渴望著有朝一日你回去時,是一個全新的顏釋文。」

  顏顯點了點頭,忽然抬手指著遠處不斷揚起的灰塵,「應該是遠山回來了。」

  她隨著視線去看,果然就看到一隊七八個人騎馬朝這邊跑來,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趙勛翻身下馬看著她,道:「怎麼了?」

  「我來找你。你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顧若離看這兒他一臉的灰,心疼不已。

  他頷首看了一眼顏顯,道:「我去洗洗,一會兒喊了秦大同到我這裡來,我有事和你們說。」

  「好。」顏顯應是而去。

  顧若離跟著趙勛邊走邊說著話,路過的人紛紛和他們打招呼,也不再奇怪,因為最近趙勛對傷兵的事非常的關注,所以和顧若離接觸的也很頻繁。

  「……剛剛白先生來,將最後一顆藥拿走了。」顧若離蹙眉道:「這裡的傷兵現在都用不上了,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來和你說說。」

  趙勛步子停了下來,看著她問道:「你也白徵有問題?」

  「嗯。大概是覺得他太神秘了吧。」他的過去,未來包括他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也猜不到。所以不由自主的帶著質疑和戒備,「我聽說額森受傷了一直沒有康復,會不會是……」

  希望是她想多了,至少表面上看來,白徵和額森沒有半點聯繫。

  「等等。」趙勛招手喊來一人,和他低聲交代了幾句,那人點頭應是而去,他又回頭看著她,道:「我讓人去跟著他,若是有什麼異動就直接將他控制了。」

  她點了點頭想到了白世英。

  可一連兩天白徵都沒有離開過軍營,盯著他的人自然一無所獲,顧若離覺得是自己錯怪他了,便不再想這件事。

  「額森具體的位置找到了嗎?」顧若離和趙勛坐在河邊,前面是落日餘暉,氣溫也慢慢降下來,便覺得有些冷,他將她包著抱在懷裡頷首道:「找到了,再給他兩日時間休整。」

  要是他再不康復,那他也就不會再等了。

  「你……」她覺得奇怪,等額森康復再去打,這不像趙勛的風格,他看出她眼裡的疑惑,低聲道:「一仗打十年也是常有的。」

  她楞了一下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著道:「……那也得額森能耗得起十年。再說,我怕時間久了朝廷那邊的糧草會跟不上。」

  她每時每刻都擔心他們的糧草會不夠,趙凌會受人蠱惑而斷了他們的退路。

  「放心。」他漫不經心的道:「就算朝中的斷了也無妨。從薊州以及合水還有慶陽儲存的糧草,足夠負擔我們半年。」

  而趙凌也好,趙梁闕也好,現在都不可能斷糧草,在他們沒有準備好的前提下,最怕的就是激怒趙勛。

  他帶兵反了打回去,可不是輕鬆隨便的事。

  「那就行。」她看看時間起身道:「我們回去吧,一會兒氣溫更低會冷的。」

  他頷首將她抱上馬,一夾馬腹便揚塵往軍營而去,天徹底黑下來時顧若離到了軍營,趙勛去和顏顯商量事情,她和歡顏還有瑞珠在帳子裡說話。

  「我好想洗個頭。」歡顏拿篦子梳著,「縣主,正好今晚沒事我們洗頭吧。」

  他們已經有七八天沒洗頭了,實在是癢的難受。

  「好。」顧若離也忍的很辛苦,吩咐瑞珠道:「瑞珠去燒水,我來生個爐子,烘一會兒頭髮就能幹了。」

  三個人就忙活了起來,顧若離提著爐子在帳子的生火,忽然就聽到頭頂上撲棱撲棱的翅膀聲,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隻鷹停在在了帳子頂上,眼睛正像是看獵物一樣的盯著她。

  她嚇了一跳,手中的火摺子也掉在地上,她慌忙撿起來拿火去嚇唬它,「快走,這裡沒有肉吃。」

  鷹也不動,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她,她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搓著胳膊正要去喊孫刃,忽然,白徵走了過來含笑道:「你不傷它,它不會傷你的。而且,在草原上鷹多是有人馴養的。」

  「白先生。」顧若離覺得白徵最近神出鬼沒的,「你怎麼在這裡,找我有事?」

  白徵遞了一個瓶子給她,含笑道:「藥不用了,還在你這裡保管吧。」

  「是你的朋友受傷了?」她一愣接過來開兩瓶子聞了聞,藥還是那粒藥,「用不上了嗎。」

  看來她真的小人心了,他拿藥也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也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異常,都是她自己憑空臆想的。

  只是覺得他有些奇怪,就想著他是不是別有所圖。

  白徵頷首,道:「應該是用不上了。」話落,他指了指遠處,「要不要……一起走走?」

  她挑眉尷尬的道:「我在生爐子,打算生火的。」

  「今天第幾天了?」白徵也不強求,看著她問道。

  顧若離脫口回道:「十二天。」話落她一怔看向白徵,「你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不會是白世英出了什麼問題吧。

  「世英的藥雖好,可你總不能讓她一直留在這裡陪你製藥吧?」他神色平靜,語氣無波的道:「白夫人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她總有回去的一日。」

  顧若離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反問道:「這是她和你說的,還是白先生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他道:「戰場太危險,她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顧若離沉默了下來,將火摺子放在爐子上,含笑道:「我們現在確實很需要她,也需要白家的秘藥,至於她想不想留下來,我想等她來了以後我再和她商量,白先生覺得呢。」

  「問不問結局都是一樣。」白徵回道,「她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顧若離正要說話,忽然一隻停在帳子上的鷹撲棱一下朝她沖了過來,她嚇的驚叫一聲抱住了頭臉,白徵就將她拉在身後手一揮,那鷹便飛去了別處,在上空盤旋了一刻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多謝。」顧若離尷尬的道謝,白徵卻是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應該是我抱歉才對。」話落,忽然袖子一揮,顧若離聞到了一股香風,不等她反應人已經直直的栽了下去。

  白徵接住了她,將她攔腰抱住,他的馬就嘚嘚的走了過來,他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顧若離醒來的時候,一輪銀月正掛在天際,四周有著微弱的光線,白徵的聲音傳了過來,「人,我還是不能讓你帶走,若是要用請他親自來。」

  「素璋。」另一個男子的說話聲,「你做到了這一步就表示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你就算堅持他們也不會原諒你的。」

  白徵輕輕一笑,聲音隨風而來,「我做事,從來不求誰的原諒,只問本心。」又道:「你若不能,那今晚就當你我不曾見過,他日必有相會時。」

  「等等。」那人有些著急,道:「你就不怕我將你和她一起劫走。」

  白徵就回頭看著那人,道:「那你大可試試!」

  「你!」那人氣急敗壞的樣子,冷聲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知道,若是額森死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有好結局的。」

  白徵不為所動,「你我從來就不相同,何來你我。」

  「你好自為之。」那人說著,朝顧若離這邊看來,就看到她已經醒了,正靜靜坐在那邊看著這裡,月色下女子肌膚如銀月一般散發著光澤,秀眉杏眼瓊鼻菱唇,就算衣著樸素甚至有些蓬頭垢面,也遮擋不住她的美艷。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終於明白為什麼額森只是千里眼裡匆匆一瞥就忘記不了。

  「我回去,你確定你不會被趙遠山發現?」那人看著白徵,就聽他道:「我在此處等你一個時辰,過後我會帶她回去,至於你能不能趕得上,是你的事。」

  「好!」那人說的咬牙啟齒,一揮馬鞭反身而去。

  白徵靜默了一會兒回頭看著顧若離,兩人對視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過了許久他道:「他是隋景,霍繁簍的大哥!」

  「所以,你和霍繁簍也是認識的?」顧若離坐著沒動,看著他道:「你因為你父親的緣故,所以也同樣在為闕郡王做事?」

  白徵淺淺一笑不置可否,走過來坐在顧若離對面,道:「我的事一言難盡,你的事卻好解決,若額森來你治好他便是,若不來我就送你回去。」

  「你太自信了。」她沉聲道:「我若不給額森治病呢。」

  白徵搖搖頭,道:「為了世英,你會治的。」

  「白姐姐,你對她做了什麼。」顧若離頓時沉了臉,白徵回道:「我若捨得,她早就是我白徵的人,何至於現在承受這萬般的相思折磨。這世上我唯一不會傷害的人,就是她。就像趙遠山對你一樣。」

  「你不配和七爺相提並論。他做事無論好壞都正大光明。」顧若離追問道:「那這件事和白姐姐又有什麼關係。」

  白徵回道:「你不奇怪,世英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嗎。隋景抓了她,到現在怕是衛所的人還不知道,藥房裡根本沒有人了。」他扶著額頭抬頭看著月亮,語氣落寞。

  顧若離明白了,從一開始他是想要給額森藥的,可不知為何那邊不要藥卻只要她來治療,大約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想抓了她來威脅趙勛……或許,白徵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將她帶來這裡,可就今天他知道了白世英被抓的消息。

  所以才下定了決心。

  那隻鷹就是他和隋景互相聯絡的方式吧。

  居然是霍繁簍的大哥,趙梁闕這幾十年真的是布局周密,小到白氏毛氏這樣的家族,大到皇宮和太子後宅以及額森的身邊,幾乎都有他的人出沒。

  野心可真是不小。

  似乎,只要時機一到,這天下就一定是他趙梁闕的囊中物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將我直接給隋景。」顧若離看著她,「拿我去換白姐姐。」

  白徵收回視線看向她,兩個人就坐在河邊上,一高一矮的身影對立著,「我沒看到世英,談不上交換。」

  「我要是現在走呢,」顧若離站起來,白徵搖了搖頭,道:「你走不了。也不用想著趙遠山會來救你。」

  顧若離明白了,隋景一定是派兵從前面去騷擾虎賁營,所以趙勛根本無暇顧及後方,至於歡顏和瑞珠,怕是也昏迷未醒。

  是夜裡,誰又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離開了。

  「我保你無事。」白徵也起了身,負手看著河面,「天亮之前就有分曉。」

  顧若離沒有說話,她也擔心白世英,如果額森知道了白世英手裡藥的重要性,肯定不會輕易放她的。

  是因為她,白世英才跟著來這裡的,如果在這裡讓她出了意外,她會內疚一輩子。

  兩個人就這麼在這裡站著,時間如同河面的水緩緩的流動著,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馬蹄聲從隋景方才離開的方向傳了過來,白徵正色轉身去看,巧妙的將顧若離擋在了後面。

  顧若離蹙眉,手中的雞腿骨攥的緊緊的。

  那隊人馬越來越近,轉眼功夫就到了跟前,隨即她就看到當先的馬背上有個年紀約莫二十六七的男子坐在上面,臉色是不自然的發紅,一看就是有病在身的樣子。

  這麼多天他還好好的能騎馬,不虧是草原之王。

  額森坐在馬背上,目光一掃一下子就落在了白徵的身後,他喝了一聲,抬刀指著白徵,道:「讓她出來我看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