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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中兩人相視而笑,外面鐘鼓聲遠遠的響徹了皇城天地。

  碧霄聲里鳳雙鳴,卻看帝王淺畫眉。

  番外

  番外一 憶江南

  聖景十四年的春天,帝國依舊國泰民安,越發的歌舞昇平。聖景帝進行了他即位以來的第一次南巡,聖萘舜航嵌礎?

  這一年的江南是並不平靜的,一來是因為帝皇的南巡,二來,紫霄府中傳出了消息,說是當家的元配夫人臥病在床,貴體不適。江南的人們聽說了,都在嘆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真是不錯的,紫霄府的主人身子才剛好了沒幾年,夫人就病倒了,幸而不是什麼絕症,紫霄府又家大業大,慢慢調養著就好了。

  儂城是天府郡的首要城市,節度使府等主要的官署都在此地。紫霄府當家陳夫人的娘家,便是儂城節度使暨許國公府,陳夫人原是嫡出,父母極為疼愛的,即使在整天忙著聖駕南巡之事,每隔兩三日也必要抽空來探望。眼看這幾日聖駕就要到,各樣的事情都準備好了,萬事齊備,只一種戰戰兢兢的氣氛瀰漫,這位聖景帝最是喜怒難測,不好侍奉的,大小官員都將自己的事情準備好,只等著帝皇垂詢了。

  自春江邊上至儂城,一路有御林軍守衛巡邏,前方的八百虎賁衛士金甲銀鞍,旗槍林立,龍騎尉和錦衣衛簇擁著玉輅,侍駕緩緩而行。玉輅中原本該有三人的,現今卻只帝皇一人端坐,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但心中滿是擔憂。自己的帝皇威嚴,一碰上她的執拗就沒有什麼作用了,最後還是得由著她去。聖景帝在心中苦笑,雖然已將影衛全都遣了跟她去,也派了龍騎尉跟隨,但還是不放心,尤其她還帶著海兒。

  此時,正有一輛素淨舒適的青帷車,在十幾個英武衛士的護衛下進了儂城,直奔紫霄府而去。畫兒抱了稚子坐在車中,撩起車簾,看窗外繁華景象,想起當日和晴霜晴雪在這裡開七巧堂的時候,不由得感慨萬千。對於陳夫人,她一直是有著矛盾的想法的,既恨她恩將仇報,又可憐她心中萬分煎熬。丈夫的不忠,是一個女人最大的痛苦,比起來她比陳夫人幸運得多,得到了一個優秀的男人身心的忠誠。她不像陳夫人那樣,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現在又有了聰穎可愛的海兒,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紫霄府是帝國的第一大商家,被皇朝密切關注著,錦衣衛的探子不是白養的,他們還在江北時,便接到了陳夫人病倒的消息。她一時感慨,便想著去看一看也罷,雖然說醫者父母心,但她沒有那麼大的心胸,為曾經要害死自己的人醫病。當年答應了陳夫人,出閣之前不踏入江南半步,如今她已經嫁了人,連孩子都有了,再到江南,便不算違背諾言了,況若是隨御駕進儂城,那些個大小官員的迎接禮數就讓人受不了,還不如先行來罷。

  平民打扮的龍騎尉們小心翼翼萬分警惕,隱在暗處的影衛也不知有多少,靖璽反應過度了,她如今已經嫁了人,對陳夫人沒有什麼威脅,自然也就沒有了危險,他還是派了這麼多人來,真是沒有辦法的。不過有備無患,她自己不要緊,海兒是無論如何不能出問題的。畫兒親了親窩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嬌兒,輕輕將他叫醒,眼看前面就是紫霄府了。

  紫霄府的大門是三扇朱漆,旁邊開著角門側門。畫兒抱著兒子下了車,侍駕的龍騎尉眼見側門開著,卻去叫了正門,皇后尊榮,太子高貴,縱然是微服,又怎麼能走側門呢?正門開了一扇,卻是紫霄府的管家出來,前去叫門的龍騎尉遵照著皇后的旨意,有禮的道:“請通報貴府夫人,故人來訪。”那管家好奇往階下一瞧,只見那青帷車前俏生生立了三個女子,正中的一個少婦裝扮,手中抱著一個孩兒,看那容色眉目,宛然是四年前七巧堂中那三位姑娘!管家心中大驚,當家夫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當下不敢怠慢,急忙進去通報了。半晌,有幾個丫鬟媳婦出來,說請貴客進去,帶了畫兒和晴霜晴雪往內院去,龍騎尉們被招待去外廳。他們心知有暗衛的,皇后懿旨又說莫泄漏了身份,便往外廳去了。畫兒隨著那幾個丫鬟媳婦往內院走,其中一個領頭的向她福身說道:“本來夫人是要按著禮數在正廳接待的,但身子不適,只得在內室見客,遣奴婢先行告罪,請貴客不要責怪。”畫兒點點頭,回說了一句“不打緊”。那幾個丫鬟媳婦都是陳夫人慣用的下人,在豪門大戶待的久了,也接待了不少來紫霄府拜訪的官眷商屬,以往所迎的客人,不管門第高低,見府內富麗豪華珍奇的物事擺設,巧奪天工的園林景致,縱然嘴上不說,臉上也有驚嘆稱讚之色。誰料今日這客人,且不說這位夫人,連她身旁兩個侍女,面上也是淡然矜貴,絲毫沒有異樣。那幾個丫鬟媳婦見此,越發恭謹,將畫兒幾人迎入了內堂,便退了下去。

  內堂中卻又換了一個丫鬟來,帶她們往陳夫人臥室走去。爐中燃著淡雅的薰香,將要再見故人,畫兒的心緒越發複雜,海兒感受到母親雜亂的心情,乖乖伏在她懷裡,平日裡活潑好動,蹣跚學步的小子,現在乖巧的一聲不吭。

  “夫人,貴客到了。”那丫鬟在床邊輕輕的說了一句,便奉上了茶,帶著內院的侍女們都退了下去。畫兒在床邊錦凳上坐下,讓海兒靠在膝上,向那床上一看,只見陳夫人靠在那裡,玉容憔悴,身形清減。

  “陳夫人,當日城外山莊一別,已經有四年了罷。今天再見,也是緣分,夫人可好?”畫兒見她神態,心中憐憫,頷首問了一聲。

  “四年再見,姑娘容顏依舊,我卻已是如此境地。”陳夫人面上神色也極是複雜:“不,該稱呼你夫人了。”

  “我夫家姓秦,這是小兒。”畫兒微微一笑,向她說道。

  “柳府這等門第,秦是國姓,你嫁的必定是宗室貴族,不知近年可好?”陳夫人也笑問道。

  “外子待我真誠,更別無他求。”畫兒笑得幸福:“那‘寸相思’已解,不知陳公子近年來景況如何?”

  “承蒙掛心,我代外子謝過了。”陳夫人眉宇間掠過黯然,輕描淡寫略了過去。畫兒見她如此神色,心中便知道不對了。這位陳夫人機關算盡,卻還是不盡如人意,相比之下,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畫兒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陳夫人因無法起身遠送,告了罪,畫兒便帶著晴霜晴雪出臥室門去,迎面卻碰上幾個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四年未見的陳訣,後面帶著一對穿著華貴的老夫婦。陳訣見內室門口盈盈立了一個少婦,遠山黛眉橫波目,優雅溫潤中帶了幾分活潑,正是醫好自己的大夫,當即愣在了那裡。後面那老人倒還罷了,那老婦一見她們,不禁呆住。這般的容色,這般的氣度,當日封后大典,帝嗣降生,乾清宮的丹陛上,坤寧宮的玉階前,她幾番朝拜,又怎會不認得?

  “臣妾拜見皇后陛下,太子殿下,千歲!”許國公夫人反應過來,立刻拜了下去。畫兒再沒想到會這樣被人認出來,陳夫人因要見她,將內院的侍女都遣了出去,卻被這幾個人弄了措手不及。聽到內室傳來清脆的響聲,想是陳夫人被中的取暖物事掉在了地上,畫兒笑得無奈,懷中海兒脆生生一句“母后”,叫醒了呆愣的眾人,急忙跪拜在地上。

  自紫霄府正門出來,龍騎尉簇擁著上了車,來時的感慨萬千已不復在,滿心只是珍惜現在的想法和一句詩,“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聖景十四年冬,紫霄府掛起了白幡,陳夫人謝世。幾名江南名醫都搖頭說可惜,這病本來只要細心調養,就可以醫好的,只是這陳夫人自春天起就不知為何,心緒不寧,驚恐憂思,擔心害怕,將身體生生的拖垮了。

  錦衣衛的探子將消息報至京城,送入九重宮闕,聖景帝聽說後,淡淡一笑,只叮囑別讓皇后知道便是。此是後話,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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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抓周記

  聖景十二年的四月十四這一天,本來春光明媚,早起的鳥兒啾啾鳴叫,清晨新鮮的空氣帶著花香浮動,滿園的牡丹含苞待放。一個寧靜美好的春日,被突然慌亂起來的承乾宮宮人們打破了原先的寧謐。

  一道緊急的聖旨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大臣的叫起也全免了,奏摺全留了中,慢慢的整個皇宮都瀰漫著緊張的氣氛。大臣們本來疑惑之極,聖景帝勤勉朝政,從來不曾有這種情況的,但接著內宮中又傳來了消息,承乾宮貴妃臨盆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以陛下對貴妃的寵愛,怪不得會這般的緊張。

  承乾宮的內殿中,畫兒躺在床上,現在陣痛還不是很難以忍受,看著聖景帝又是焦急又是慌亂的神色,她不禁笑出了聲。方才她羊水破了,帝皇呆愣在那裡,手足無措。宮女內侍們慌慌亂亂,關鍵時刻還是晴霜晴雪指揮若定,喝住那些慌亂的宮人,一邊命人去傳太醫,一邊去請早已在待命的穩婆。

  聖景帝被請出了內殿,在外殿焦急不安的踱著步,熱水一盆盆的端進去,宮女們來來回回,殿中逐漸傳出了痛苦的呻吟,聖景帝聽著越發心疼難耐。太陽從東邊升起,慢慢的走到了正上空,再慢慢的往西邊去,眼看煎熬了整整一個白日,卻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這原是頭一胎,沒有那麼快的,但聖景帝關心則亂,越發心焦起來,外殿的地毯上被他走出一條深深的痕跡,御醫們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待命,以防不測。

  這個晚上,琉璃色的天空里星火點點,御花園中花香瀰漫,春日的恬靜與美麗依然散發著。半空中的紫微帝星熠熠閃耀,昭示了另一位帝王的來臨。

  當東方的啟明星升起時,石榴亭邊一朵“青龍臥墨池”緩緩綻放,承乾宮的內殿中終於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宮人們跪下賀喜,聖景帝充耳不聞,直往內殿奔去。

  “畫兒——”方才那痛苦的喊聲幾乎要撕裂了他的心肺,奔到床前,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萬般溫柔的握住那纖細的小手。蒼白的臉上有著安詳的笑意,已經昏睡了過去,晴霜將已經清理過的小嬰兒用明黃的錦袱裹好,恭敬的抱上來,輕聲道:“恭喜陛下,是位皇子。”他顫抖著手抱過那小小的,稚弱的生命,欣喜若狂。

  小皇子的誕生讓整個皇宮都活躍了起來,人們忙碌著,育嬰需要做很多繁瑣的事情,更何況要照顧的是一位皇子,帝位最有可能的繼承人呢?日子在繁忙中過去,滿月,百天,命名,載入宗譜玉牒……一件件事情終於過去,轉眼小皇子已經要到周歲,宮中又開始準備了慶祝的儀式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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