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人不能辜負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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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杏驚訝的張圓了嘴,一想到眼前站著的是謝景衣,又覺得不值得大驚小怪。

  「是有這麼一個人,我做游醫的時候,在西京遇見的。叫週遊龍,他在一位姓許的翰林家中,做住家的郎中。西京有個醫館,每逢十五的時候,所有的郎中,都會去那兒免費給人問診。」

  「我是游醫,還是女郎中,週遊龍是家養的郎中,平日裡也就調理調理主家的身體,治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在那裡的待遇可想而知,是以倒也惺惺相惜,頗為深入的交流過幾次。」

  李杏說著,輕輕的咳了咳,「不過你們要是去尋週遊龍,可千萬別提我的名字,不然的話,怕是不肯上京來給你們瞧病的。」

  謝景衣鬆了一口氣。

  「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還帶大喘氣的,得先說最關鍵的不是,速速把那週遊龍的住處寫下,我們這幾派人去請。」

  李杏眼神暖了幾分,「你不怕我騙你?畢竟週遊龍毫無名氣。」

  謝景衣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你騙我?扣你分紅!」

  李杏一聽,跳得三尺高,「天底下竟然有你這等厚顏無恥之人!」

  謝景衣笑了出聲,「快快快,我都跟柴大哥誇下海口了,說你漬的梅子好吃,來一壇唄。」

  李杏搖了搖頭,「沒有,吃完了。」

  她嘴上硬,到底心軟,還是進屋子去給謝景衣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罐,「是拿來配著藥吃的,別吃多了,甜得齁。若是無事,我要回去歇著了。請便。」

  謝景衣得了結果,又拿了吃食,哪裡還願意久留,拔腿就走,相當無情。

  走到門口,方才發現柴大郎還呆呆傻傻的站在院子裡,像是一尊已經石化的雕像。

  「你大兄怎麼了?」

  謝景衣話剛說出口,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柴祐琛拽進了懷中。

  她剛要大罵,這廝分明是存了心,要顯擺自己個長得高,能擋住她的視線,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了柴祐琛的笑聲,「謝三你長高了,謝謝你。」

  謝景衣一把將他推開了,抬起下巴說道,「我本就是高人,我長高了,你謝我作甚?」

  柴祐琛輕輕的「嗯」了一聲,「對,你是高人。」

  他說著,走到了李杏跟前,對著李杏行了個大禮,「李神醫,多謝你。」

  李杏慌忙的擺了擺手,這可是京城第一毒嘴柴祐琛,現在在說多謝她,嚇得她瞌睡都要醒了,「你不要謝太早了,這病根治不了,週遊龍也只能調理。便是調理好了,也比一般的人虛弱一些,容易生病一些。」

  「再說了,我見週遊龍,也是三年前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裡,也不知道他死沒死!」

  柴祐琛點了點頭,「即便如此,也多謝你!」

  李杏壓了壓自己翹起的一頭亂毛,也跟著點了點頭。

  柴祐琛沒有再多言,一把摟住了柴大郎的肩膀,「走了,大兄,我請你喝酒去。」

  柴大郎有些痴傻,一直發著愣,腳不由自主的隨著柴祐琛走著,直到上了馬車,方才回過神來。

  「那什麼?你那個朋友,真的是郎中麼?」柴大郎欲言又止的問道。

  謝景衣打開了梅子罐子,自己個吃了一顆,酸酸甜甜的,還放了甘草,十分的美味。

  「不是郎中是什麼?難不成是天橋底下說書的麼?」

  她說著,塞了一顆梅子到柴大郎的手心裡,「你知道壽光縣主麼?」

  柴大郎點了點頭,都是皇親國戚,壽光縣主他雖然不熟,但還是曉得的。

  謝景衣眯了眯眼睛,「是李杏救了她,雖然還沒有完全好,但總歸是有希望的。便是醫者,也是術業有專攻,有的人,擅長婦女之症,有的人擅長嬰童小兒。」

  「大兄你之前瞧的,是什麼郎中,多半是太醫之類的角色。太醫雖然醫術高明,但同住家的郎中一樣,因為所看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人,反倒行為板正,不擅長一些偏門的病症。」

  「而李杏不同,她的父親以前也是游醫,給她留下了十分珍貴的醫典,在認識我之前,她也是游醫,專治疑難雜症。治那尋常病症,不一定比太醫厲害,但是見多識廣,總比旁人,多一些法子。」

  謝景衣這麼說,其實還是替李杏謙虛了,她這個人,當一句神醫,不為過。

  「當然了,那個週遊龍,也不一定能夠治好。但是,不去治就沒有希望,試一試,總歸不會吃虧。試著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未必就會發生什麼無法挽救的悲劇。大兄,你說呢?」

  柴大郎一愣,想起了之前謝景衣關于姓名的那段話。

  他以前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做某某某的兒子,也並非什麼難以忍受之事。可是,如今,他可能不會那麼快就死了……他……

  柴大郎感覺心中的光,好像亮了幾分,可是他又小心翼翼的低下了頭,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說能治的郎中,可最後都……

  「哪怕只有一年也好,只有幾個月也罷,甚至說,只有幾天也好……等到死了之後,墓碑上理直氣壯的寫下自己的大名,方才不枉在這人間走上一遭。」

  「我以後,就不喜歡別人叫我柴夫人,便是柴二做了宰相,為我請封了誥命,我也不喜歡別人叫我宰相夫人。我有名有姓,就叫謝景衣。」

  「大兄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柴大郎捂住了嘴,他覺得,謝景衣像是會下蠱一樣,他若是不捂住嘴,就要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這放在平時,不算什麼,可放在這裡,就好像衝破了他過去所堅持的一切,做出了一個嶄新的背離的決定一般。

  而他自覺,並未做好這個準備。

  謝景衣並不強求,拍了拍柴祐琛,「咱們去象棚玩兒吧,最近聽說醉紅樓的小三喜,在那裡拍鼓踏歌,咱們帶大兄去哪裡玩。」

  柴祐琛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謝景衣眯了眯眼,「不玩到天亮,可不許回去,大兄我跟你說,咱們面具一戴,誰還認識誰啊,跳舞也好,胡吃海喝也罷,就算是調戲小娘子,也沒有關係,哈哈!」

  柴祐琛無語的看著她嘚瑟的樣子,小聲嘀咕道,「你也沒有去過!說得跟真的一樣!」

  謝景衣踹了他一腳,「喲,這麼說你去過?那小三喜生得可好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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