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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早就醒了,吃過早飯在院子裡溜達兩圈,仍然縫衣裳。

  臨近晌午,蕙心跑進來回稟,“姑娘,程大人求見,正在二門等著。”

  程大人,應該是程峪吧?

  他是來報信的?

  楊萱立刻下炕穿上繡鞋,連斗篷來不及披就往外跑,跑到二門,果然瞧見穿著綠色官服的程峪,手裡拿著五六本帳本子。

  看著裝訂用的黑色粗麻線,無疑是醉墨齋的帳。

  可現在才月中,還不到對帳的日子。

  楊萱心頭詫異,不由慢下腳步。

  程峪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茫然地看她一眼,笑道:“這位姑娘,我來尋楊姑娘,已經托人進去通稟了。”

  楊萱無語。

  敢情她不開口,程峪仍是認不得她。

  她還以為,先先後後見過數十次,程峪應該記得她才對,沒想到……還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楊萱笑著招呼,“程大人,裡面請。”

  程峪神情很沉著,沒有絲毫尷尬,只笑著解釋,“恕我眼拙,剛才沒認出來。”

  楊萱將他讓到廳堂,吩咐春桃沏茶上了點心,問道:“不知程大人拿帳本子幹什麼?”

  程峪道:“正好今日空閒,去醉墨齋跑了趟,錢多說今年帳目雜亂,都攢在年底核算怕來不及,將頭半年的給了我,讓我跟姑娘對一對。”

  醉墨齋的帳目每月都對,數目字不會錯,現在只需要把前六個月的帳目匯總到一起,應該雜亂不到哪裡去。

  可既然程峪拿著帳本子來了,楊萱也不好再將人趕回去,遂笑道:“行,那就對一對。”

  讓春桃取來兩隻算盤,她跟程峪各執其一,春桃念著數目字,兩人分別算總數。

  楊萱“噼里啪啦”算盤珠子撥得飛快,程峪則穩打穩紮算得仔細,若是數目不一致,自然要重算一遍,可數目即使相同,程峪仍是要再算一遍。

  磨磨蹭蹭正要核算第五個月的時候,院子裡傳來驚慌的腳步聲。

  蕙心一把撩開門帘喊道:“姑娘,不好了,外面來了兩個差役說要拿人。”

  楊萱心裡“咯噔”一聲,卻見程峪“騰”地起身,幽深的目光在楊萱面上掃了掃,“不用慌,我去看看。”

  當先走出門外。

  楊萱整整衣衫緊跟著出去。

  院子裡站著四個身穿皂衫手提殺威棒的差役,還有個穿著青色棉襖的年輕婦人。

  是楊芷!

  看到楊萱,楊芷幾乎要瘋了,伸手指著她便喊:“就是她,除了她再沒別人。她寫信約我相公在光岳樓見面,肯定就是她給我相公下了毒……可憐我相公,本來打算開春要科考的……就這麼拋下我跟剛出生的孩子。我真是命苦啊!”

  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著大哭起來。

  她是真的難受!

  蕭礪她見過,彼時他還是個百戶,每月沒多少俸祿。

  楊芷一直以為楊萱只是勉強維持個溫飽,先前夏懷寧的信是送到椿樹胡同,因為吃了閉門羹,後來才打聽到搬回老屋了。

  可楊芷也沒覺得楊萱能滋潤到哪裡去。

  沒想到今天一看,房舍簇新,奴僕成群,尤其春桃,頭上竟然敢戴金簪。

  她的金簪都被夏太太搜颳走了,只能戴支不值錢的銀簪。

  相比之下,楊萱就是天上的雲,而她則是地上的泥。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楊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楊萱看得卻是目瞪口呆。

  她做夢都沒想到往常端莊大方的楊芷,把市井婦人這套撒潑耍賴的本領學得如此溜到。

  心裡不由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正感慨時,差役近前喝道:“你就是楊二?老實點兒,跟我們往衙門走一趟。”

  “慢!”程峪喝住他,“你們憑什麼拿人?”

  差役看到程峪的官服,語氣和緩了些,拱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夏舉人昨日於午正三刻亡故於家中,經查驗,乃誤食烏頭粉中毒而死。苦主訴說夏舉人與該女相約光岳樓,回來後便腹痛不止渾身紫紺,吾等去光岳樓提取了證物,死者所用茶壺茶盅內均有烏頭粉。”

  程峪譏刺道:“既是在光岳樓中毒,緣何不質問酒樓掌柜夥計,卻來此處拿人?”

  “大人,”差役續道:“昨天下午已搜檢了光岳樓,並未發現烏頭粉……酒樓夥計指證,夏舉人確實約了名年輕姑娘相會,兩人曾發生爭執,姑娘先行離開,夏舉人怒氣沖沖的追出來。彼時,臉色便有些難看。另外苦主主張書信一封,落款確實署名‘楊’字。知府大人特遣我等捉拿一干人犯歸案,公堂對質!”

  程峪聽罷,側頭看向楊萱,“楊姑娘昨天上午可是跟夏舉人在光岳樓相約?”

  楊萱搖搖頭,低聲回答:“沒有,我去瑞和祥買布了。”

  “那,可有人證?”

  楊萱指指春桃,“我的丫鬟跟我一起去的,還有趕車的車夫。”

  差役道:“他們是你家下人,聽命於你,不可為證。”

  楊萱想一想,“昨天買了不少布,都堆在西廂房,這可能作為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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