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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不知所措,卻又發現對方依舊溫柔而隨意地看過來,似乎剛才是自己看走了眼。然後銀眼男人勾動嘴角,懶洋洋的笑容同往常一般。

  見熠岩停下發愣,蒼嵐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弓,笑道,

  “只要你好好活著,忘了誰都沒關係。”

  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又輕聲道,

  “我最近有些事,可能暫時不能來見了你。”

  揮之不去的胸口發悶的感覺,熠岩幾乎跟不上蒼嵐的說話。

  他半響才反應過來,望了眼遠處的樹林,等在那裡的人比前幾次多了……而且更加接近,不是以前完全不能聽到他們談話的距離……難道他碰到什麼危險?

  這麼想著,想法已經在他臉上一目了然。

  蒼嵐不覺輕笑,

  “別這麼看著我,事情完後,我會再來……”

  拇指摩挲著眉弓,睫毛划過指間,柔軟而美好的觸感羽毛般漾開,湛藍的眼仿佛就在掌中。

  那雙只倒映著自己的藍眼,此刻的熠岩簡直就和從前一般無二……

  蒼嵐俯身,陽光投下的影子隨著他的接近投在熠岩身上。

  “你……!”

  就在兩人的影子要完全重疊時,熠岩緊張的低音傳到,蒼嵐猛然驚覺裡面的困惑和抗拒,他蓋住熠岩的雙眼,狼狽地起身退了開去,

  “……抱歉……”

  一開口,聽到自己聲音沙啞,蒼嵐頓住,深吸口氣才道,

  “若出了什麼事,把這個拿出來,就說我許諾為你做一件事。”

  將早備好的令牌放在對方手上,他已恢復平靜,笑容自若地招呼芬里爾離開。

  手中的東西殘留餘溫。

  這次對方來的時間似乎很短……

  熠岩朝著蒼嵐離去的方向怔然出神。

  剛才,他還以為銀髮皇帝又會吻下來,他並不情願,可是看到對方極力克制,竟會覺得不忍。

  他到底是怎麼了?無端有種丟失了重要東西的感覺?

  走到熠岩看不到的地方,蒼嵐才停下,回頭。

  被樹林遮擋,這裡也同樣看不到熠岩。抬手按住隱隱作痛的下肋,他不自覺加大力道,身體的痛楚好像可以減緩其他的感受。

  他很清楚,剛剛如果放任自己,決不是一個吻可以結束,他差點控制不住想要占有熠岩。

  讓對方像以前一樣看著自己!這個念頭就像一頭怪物,足以吞噬他的理智,唯一還能制止他的,就只剩對自己的承諾。

  儘自己所能,讓他獲得更好的……既然他已經從自己這裡解脫……

  穿過樹林的fèng隙,天空蔚藍深遠,藍得像是會滴落下來,高得仿佛會掉進去,在那之上,正有蒼鷹翱翔。

  蒼嵐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刑夜無聲無息地來到身邊,他放下手,緩緩轉身,

  “回去吧。”

  “……是”

  刑夜應聲,忽然恨起自己的口拙。眼下的情形,赫連昱牙和葉青嶺自不用說,即便是沈昊哲,也不會一言不發。

  而自己明明看得最多,卻只能束手看著。

  蒼嵐已翻身上馬,刑夜牽著自己的坐騎,腳下生根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驀地,視線中的背影回身,刑夜便走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想更接近前面的人。

  詫異地發現刑夜沒有上自己的馬,而是朝著自己走來,蒼嵐愣了一下,笑著伸出手,

  “一起?”

  手上微溫,刑夜知道自己本該拒絕,卻借力翻上馬背。

  一路上,他緊握劍柄,不敢稍動。否則,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更僭越的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入夜

  回到雲莊,陳海早等在樓中,將對付商家的計劃詳細吩咐下去,已是入夜。

  沐浴完,裹著布巾讓刑夜重新將頭髮染黑,蒼嵐翻動著剛剛從陳海那裡得到的消息。

  經營酒樓最大的好處,莫過於消息靈通,但要辨別其真偽也非易事。

  花了好些時間仔細看完,腦中慢慢過濾行冢的傳聞,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輕叩扶手,無意中發現刑夜欲言又止,不由停了下來溫聲問道,

  “怎麼了?”

  “主上……”

  刑夜目光微閃,停了一會,還是飛快地道,

  “熠岩將軍也許被行冢動了手腳……”

  他一點也不想提這些,卻怕蒼嵐因此有所疏漏,好容易才憋出口,便瞬也不瞬地留意著蒼嵐的反應。

  蒼嵐聞言沉默了一會,若不是□的脊背驟然繃緊,刑夜幾乎無法察覺他聲音的變化,

  “我知道。”

  情報中有不少關於行冢控制人的手段,蒼嵐當然心中有數,所以看著熠岩全心信賴著那個女人,他心中的黑暗就會翻騰不休,被什麼東西扼住咽喉的感覺,更有種毀滅殺戮的衝動。

  但他不能親自對那女人出手,因為他不想面對熠岩的憎恨。

  從未試過這樣壓制自己的想法,該慶幸的是,他還能成功……也許也只有面對熠岩,才能做到……

  雖然再怎麼盡力,他也做不到像他那般純粹。

  蒼嵐閉了閉眼,強自將涌動的情緒按下,攏了下頭髮,感覺差不多幹了,起身準備就寢。

  刑夜目光鎖在蒼嵐身上,眼見蒼嵐和著布巾躺到了床上,露出布巾外大半的身體頓時盡收眼底。

  肌肉線條流暢起伏,將力量與優美恰到好處地糅合,危險之極也魅惑之極。

  他心頭一跳,忙轉開視線,卻掃肋下的淤青,這才想起青嶺派人送來的藥酒。

  刑夜猶豫著,拿了藥酒上前,正不知如何開口,蒼嵐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以前在行冢,被他們做過什麼?”

  “屬下記不太清了……”

  刑夜一愣,略為回憶,不自覺降低了聲音道,

  “……只是教屬下怎麼殺人……”

  聽出刑夜提起此事的自厭,蒼嵐皺眉,拉過刑夜,順手拿過他手裡的藥瓶扔到一邊。

  刑夜身不由己地俯身,極近距離撐在蒼嵐上方,還帶著水氣的氣息瀠繞,令他耳後一熱,慌忙道,

  “主上,那是療傷的藥酒……”

  “我不喜歡。”

  蒼嵐自顧道,手上用力,讓刑夜不得不貼近,整個人都埋在了懷裡,他伸手摸上對方後頸,很快找到一條淡淡的疤痕,

  “這都是那時候留下的?”

  沿著傷疤游移,身上的人僵直著沒有回答,他頓了頓,微一抬手,捻住那通紅的耳垂把玩著,

  “刑夜?”

  “是……不是……”

  刑夜語氣沒有明顯的變化,卻磕巴起來。

  指間細嫩的耳垂像要滴出血來,蒼嵐神色古怪地放手,見刑夜仍抿唇躊躇著,便轉而從他的衣領滑入,摩挲著頸後交錯的舊傷往下。

  掌下的身體輕輕顫抖,蒼嵐低頭,貼在刑夜耳側,隨著手上的動作,不無引誘地緩緩道,

  “到底是怎樣?要我一處一處問嗎?”

  壓低的嗓音說不出的霏靡,頸後移動的手更讓刑夜神經緊繃,再無暇顧忌其他,

  “有的是任務,也有的是在門中……”

  “行冢的人對你動用武力?”

  蒼嵐低柔的耳語同他眼中的冷焰大相逕庭,不過刑夜自然看不到,他正努力將心神集中在行冢的事上,

  “所有人都是對手,最後活下來的人才能成為門人。”

  “你們一直這樣自相殘殺?”

  這不是篩選門人這麼簡單,行冢的主事根本就沒把他們當做人,而是豢養的殺人工具。

  類似的手段蒼嵐見過不少,不過沒一次讓他心情這麼惡劣。

  終於感覺出蒼嵐話里的寒意,刑夜勉強抬頭,卻只能看到頭頂的下顎。

  主上似乎很不喜歡自己的過去……

  得出這個結論,他不安地握住腰間的劍柄,張了張口,還未說話,蒼嵐低聲的嘆息傳入耳中,

  “所以你出手的時總是以命搏命……”

  聲音並沒有嫌惡在裡面,刑夜立刻心頭一松,解釋道,

  “行冢傳授的殺敵之法都是此類。”

  停了一會,沒聽見蒼嵐說話,又道,

  “……有很多棘手的任務,若是惜命會死得更快。”

  “……他們教你的方法不對,以後別再這麼不計後果了。”

  蒼嵐收了收手臂,語氣中不見喜怒。

  這一次,刑夜總算明白了什麼,語無倫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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