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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廚問道。與其說這問題是為了他自己,倒不如說是替住客們提的。正因為如此,經理才沒有衝著他,而是看了看大廳里的每一個人。

  “不能再給眾位添麻煩了。請眾位就按照之前的旅行計劃活動吧。拜託了。”

  說完,經理深深地低下了頭。其實這事本不該由他來低頭道歉的……

  當菜穗子和真琴回到房間時,架子上的座鐘已經指向了十二點。旅館外暫時恢復了寧靜,那些巡邏車也幾乎全都撤走了。旅館的住客們全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估計這會兒正剛松下一口氣。

  一進屋,兩人便撲向了各自的床鋪。兩人都累得什麼也不想說,周圍靜得就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你怎麼想的?”

  這就是真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什麼怎麼想的?”菜穗子問。

  “還用說嗎?”

  真琴稍稍歇了口氣,“你覺得這真是一場事故?”

  菜穗子扭頭看了看真琴。真琴頭枕著胳膊,兩眼盯著天花板。她的呼吸聲有些粗重。

  “如果不是事故的話,那又會是什麼?”

  “不清楚。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能?”

  “比方說……自殺?”

  菜穗子故意說出了與自己的猜測完全相反的話。也不知是早就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還是從一開始就沒把這想法給當回事,真琴沉默不語。

  “那……是他殺?”

  菜穗子偷偷瞥了一眼真琴的表情。但真琴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只是眨了兩三下眼。

  “當時旅館的人全都在大廳里啊。”

  “是啊。”

  菜穗子徹底把身子轉朝向了真琴。“所以說,這事不可能是他殺的啦。”

  “不對,不是所有人。當時中村和古川兩人已經先回房了。之後從後門之類的地方溜出旅館……也不能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說,是他們倆殺害了大木?”

  “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罷了。目前我們對整件事還一無所知。”

  “那也有可能是場意外啊?”

  “當然有可能。只不過從大木給人的印象來看,總覺得不大可能會是事故或者自殺。”

  對於這一點,菜穗子也深有同感。就大木給人的印象來看,他的運動神經應該是比較敏銳的。如果說他是因為醉酒而失足摔下山崖去的話,總會讓人感覺有些難以置信。此外,從他臨死前的言行來看,說是自殺的話,似乎也有些離譜。

  “是我多慮了嗎?”

  真琴說。菜穗子在心裡說了句“或許吧”。但這一切與去年公一的死又有著怎樣的差別呢?

  “睡吧。”

  真琴爬起身來,中止了思考。“一切就等明天再說吧。”

  2

  翌日清晨,當高瀨來通知早餐已經準備好的時候,兩人一把把他給拽進了屋,向他詢問起了昨夜的情況。與其說是詢問,感覺兩人的語氣更像是在盤問。

  “屍體是經理發現的。”

  高瀨從發現屍體時的狀況開始講述起來。

  “當時我們四處尋找,都沒能找到大木,後來轉念一想,就下山崖去看了看。因為之前我們想,如果是從那座橋上摔下去的話,大致就會在崖邊,沿著崖邊走了一段之後,經理率先嚷了起來。而之後我也立刻便看到了。”

  從他那句“看到”之中,眾人便已隱隱推測到了屍體當時的慘狀。或許是當時那副光景深深地烙在了眼底的緣故,一邊講述,高瀨一邊摩擦著自己的面頰。

  “當時他身上的衣著呢?”

  真琴問,“是否也和他在大廳里時一樣?”

  高瀨雙眉緊鎖,側眼盯著半空中,喃喃地說了句:“應該是一樣的吧。”但隨後他又抬起頭來,就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來似的說:“不,和在大廳里時稍有不同。”

  “稍有不同?怎麼個不同法兒?”

  “屍體穿著上衣。”高瀨說,“在大廳里時,他下身一條寬鬆的長褲,上身是件毛衣,但屍體卻在毛衣的外邊套了件Gore-Tex的外衣。雖然當時我就只瞥見了一眼,但絕對錯不了的。”

  菜穗子回想起了大木出門去時的情形。當時他身上的衣著……對,那時候他的確沒有披外衣就出門了的。

  聽菜穗子說過之後,真琴抱著雙臂沉吟了起來。

  “如此說來,大木是在哪兒披上那件外衣的呢?如果菜穗子和高瀨沒有記錯的話,那就應該是他在事先便已經把那件外衣給藏到了屋外,出門後再披上了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大概是想要到什麼地方去吧。”

  高瀨不假思索地插口說道,之後他又撓了撓頭。“我隨口亂蒙的罷了。”

  “哪兒有。”真琴擺了擺手,“這想法挺不錯的,但問題就在於……他當時準備上哪兒去呢?”

  菜穗子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便提出了另外的問題來。

  “那,警方目前的判斷又如何呢?”

  高瀨盯著自己交叉在桌上的手指說:“他們倒也沒有明確地表述過自己的見解,不過從他們說話的口氣上來看,他們大概是打算以酒後墜崖來結案……昨晚天色昏暗,無法展開詳細的調查,估計他們是準備今天再調查一下,就拿出結論來的吧。”

  “事故啊……”

  聽過高瀨的話,真琴略顯失望地嘆了口氣,之後便把目光投向了菜穗子。然而對於這次的事,就連菜穗子自己也尚未得出任何明確的觀點來。

  “你們兩位對去年發生的那事抱有疑問,或許會認為這次的事故與去年的事之間存在有什麼關聯,但這次的事,卻是不存在有他殺的可能性的。”

  或許是對真琴說的話有些在意,高瀨的表情顯得很認真。相反,真琴卻一臉冷淡地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在大木墜崖的時候,旅館裡的人全都在大廳里。哪兒有人能在相隔如此遠的距離下,把人給推落山崖的呢?”

  “墜崖的時候?死亡推定時刻已經查明了嗎?”

  這句菜穗子一直沒有說出的話,真琴卻說得就跟日常對話一樣輕巧。高瀨點了點頭。

  “準確地說,是大木墜崖的時候。因為聽說他似乎是當場死亡的,所以我想,就算說成是死亡推定時刻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大木墜崖時手上戴著表,由於跌落時的震動而停止了走動。手錶上指著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所以估計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墜崖的。”

  “七點四十五分……”

  真琴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想起了昨天夜裡的情景。“當時所有人都在大廳里啊。”

  中村和古川的確要比其他人早回房,但那卻也是八點三十分的事了。也就是說,七點四十五分時,他們兩人也有著不在場證明。

  “那,當時有沒有誰曾暫時離開過呢?”

  “就連起來去上個廁所也算嗎?嗯,這可就不清楚了。可是要從玄關出去的話卻是不可能的,大伙兒都看著呢。”

  “可以從房間的窗戶出去啊?或許從廁所的窗戶也能出去的啦。”

  “原來如此。從窗戶里出去啊?”

  “我覺得不大可能。”

  就在真琴準備對菜穗子表示贊同的時候,高瀨插嘴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長的話估計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吧?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是否能夠順利地把人給殺掉呢?畢竟對方可是身材魁梧,感覺就跟個運動員似的大木啊。就算兇手是通過什麼特殊的方法做到的這一點,兇手也必須立刻趕回大廳里,若無其事地與眾人再次開始下棋打牌。剛剛才殺了人的人,是否能夠立刻就融入到身邊的眾人中去呢?我倒覺得兇手當時肯定會給人某種異樣感覺,而身邊的眾人也一定會有所覺察的。”

  說完之後,高瀨望著兩人問道:“我這樣說,是否有違科學呢?”

  “沒有。”

  真琴回答,“我覺得你的見解客觀科學,很有說服力。”

  菜穗子也持相同意見。

  見兩人閉口不言,高瀨略顯猶豫地站起身來說:“差不多了吧?早餐時間已經到了。”

  “嗯,謝謝你。”

  菜穗子連忙道了聲謝,真琴也輕輕低了下頭。

  “想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哦。”高瀨擠出一副稍顯緊張的笑容,開門走出了房間。

  吃過早餐當菜穗子和真琴坐在大廳里看報時,警方的人就已經來到了旅館外。昨天的那個矮胖男子再次把經理叫到了身旁,這樣那樣地詢問了一通。儘管兩人是在櫃檯邊上交談的,但對話的聲音卻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了菜穗子的耳中。談話中,兩人似乎還提到了“住宿者名冊”。

  “情況不妙啊。”

  真琴在菜穗子耳畔低聲說,“他們似乎打算把客人的身份全都調查一遍。如此一來的話,你用假名的事可能就會暴露了啊。”

  菜穗子本來姓“原”,但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她與哥哥公一之間的關係,所以在住宿時,她故意用了“原田”這麼個假造的姓氏。

  “最後果然還是瞞不住啊?”

  “那是當然。估計警方會對大木生前與其他客人之間的利害關係,以及是否存在有怨恨情緒展開調查。在他們證明了並不存在這樣的事實之後,或許他們就會正式提出本案純粹只是一場事故的結論來。就跟菜穗子你哥哥自殺的那件案子一樣。”

  聽人說,當時哥哥那件案子的搜查程序也是如此。

  “麻煩了啊。現在怎麼辦?”

  “抵死不認也不是件事兒,就只能隨機應變了。不過我們還得先找高瀨談談。”

  真琴把手裡的雜誌放回書架,那樣子感覺就像是根本沒把刑警放在眼裡似的,從警方的人身後走過櫃檯,向著走廊而去。這個時間,高瀨應該是在打掃浴室和廁所。

  過了大約十分鐘,真琴回來了。她臉上的表情和去廁所時沒有半點的差別,順手從書架上抽出剛才的那本雜誌,在菜穗子身旁坐了下來。翻開雜誌後,真琴兩眼盯著黑白兩色的卷首插圖,小聲地沖菜穗子說:“我和他談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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