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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若雲一看如此情景,不及多想,抱著孩子轉身就跑。小葉子,勇敢的小葉子,水若雲咬著牙,淚水有些模糊了雙眼,在凌大夫家遭難時,是小葉子抱著睿兒躲在大米缸里逃過一劫,現在,她又拼了一死護她。水若雲拼命跑著,她剛才居然還有片刻懷疑小葉子,她兩耳邊淨是嗡嗡的風聲,腦子熱血上涌,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一定要活下來,要跟睿兒都活下來,她不能辜負了小葉子。

  童天策一驚,運功甩開身上這丫頭,可這小葉子手腳齊上,死命的纏著,連嘴裡都緊緊咬著不放。小葉子知道他是壞人,他剛才想殺夫人,就跟那些殺了大夫一家的壞人一樣,她小葉子什麼都沒有,只有命一條。她拼盡全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夫人,快逃!

  童天策甩了幾下,居然甩她不掉,脖子上巨痛難忍,怕是已被她咬下一塊肉來。他怒極運氣,咔嚓一聲,將這丫頭的手臂震斷,可居然還是沒有鬆開,但童天策雙臂已然能動,他呼的一下把這丫頭手臂撥開,一掌捏到她的脖子,她的嘴還在緊緊咬著他,童天策捏開她的頜骨,這才算把她的嘴鬆開。童天策一下把小葉子甩在了地上,小葉子早已斷氣,但僵著四肢,只憑著一勁氣死不鬆開,這會摔在了地上,她臉上表情似恨似諷,好象正狠狠盯著童天策。

  水若雲已跑出一大段,前面迎面來了三個仆衛,其中一個接過了孩子,幾個人護著她一起跑。童天策眼睛微眯,趕緊一個縱身飛躍過去,在還沒有太多援手來之前,他一定要把她抓走。

  凌越山縱馬狂奔,滿心的惶恐,他們剛趕到接應薛神醫不久,就看到聶府的方向冒起濃煙,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他再顧不得其它,隻身上馬全力趕了回來。府里沒有外人,又安排了影衛,多重戒備,該是最安全的地方,若若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不能有事。

  可當他縱馬衝進府里,看到的卻是小葉子、奶娘還有一個丫環倒在地上的身影,他不及細看,滿心只想著找到若若。遠處一個男僕模樣的背影正朝著水若雲和幾個仆衛沖了過去。

  水若雲見到了三個仆衛,把孩子遞了出去,心裡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童天策便殺到了。他出爪直逼水若雲,旁邊一個仆衛撲過來檔在她的身前,被童天策一掌拍到一邊。水若雲一回身,精巧的小匕首在童天策的手背上狠狠劃了一刀,童天策下意識的一縮手,錯過了這個抓住她的時機。另一個仆衛這時也沖了過來,橫劈一劍,試圖擋上一擋。

  水若雲撒開腿狂奔著,一匹駿馬這時直衝過來,馬上之人高聲大喊道:“若若!”

  是凌越山!

  童天策明白,他已經沒有機會把水若雲活著帶出去了,但他還可以做到一件事,就是讓這個活體血庫變成一攤死血。

  童天策運氣在掌,使盡全力向水若雲方向狠狠拍去,凌越山在馬上看的清楚,他怒極大吼,飛身而起,借著馬兒前沖之勢,在馬後全力拍出一掌,碩大的馬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拍飛出去,擋在了水若雲和童天策之間,正巧攔住了這掌,但童天策全力之下打出的千金印非同小可,馬兒痛苦嘶叫哄然倒地之時,水若雲也被餘下的掌力震飛,凌越山躍身而至,在她摔落地面時將她接住。

  水若雲口吐鮮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一頭倒在了凌越山的懷裡。

  絕處逢生

  凌越山懷抱著水若雲跌坐到地上,顧不上其它,急急探向她的頸脈,那裡已經微弱的幾不可尋,似是沒了生命跡象。凌越山一時五臟俱焚,適才急怒之下強力拍出一掌,逆著勁頭又強行發力躍過來接住水若雲,他也是氣血翻騰,如今又悲又急,竟喉間一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周圍已聞訊趕來許多人,但童天策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陳總管見如此變故,嚇得是面容失色,這貴客可是在他的看護範圍內出的事,而且逆賊還是他審查多次的所謂忠僕。這個大丫環,想來是潛伏在宅里這麼多年了,居然一點破綻都沒露。

  今日之事對方可是安排巧妙,先是由謝奶娘悄悄給凌睿扎了毒針,毒性很弱,只能讓孩子難受,哇哇痛哭不止,但又讓人看不出毛病來。城裡有名的大夫都已被殺,那凌越山必會去請相熟的薛神醫,然後他們再大張旗鼓的半路劫殺,凌越山情急之下自然想不到這許多,定然前去救助。府里仆衛眾多,防守嚴密,又無外人,大家當然會以為是安全之所。

  這時那丫環便暗中在僕人院落放火,這院裡有僕人們的所有家當,這可比其它地方失火更讓眾仆著急,哪個人沒有私心,為了自己的家當財物當然要全力上心滅火,定然疏忽了其它。趁著眾人混亂救火之際,她再把易容喬裝成僕人模樣的童天策放了進來,殺了凌越山安排的暗衛,試圖誘擄水若雲。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精心安排的一切出了紕漏,水若雲偏偏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而且半路還殺出個完全置生死於度外,一心護主的小葉子。於是這看似萬無一失的計劃遭了變故,誘擄不成,童天策只得痛下殺手。水若雲這帶毒病弱之身,受了這掌力所傷,怕也是難逃鬼門關了。

  陳總管看著凌越山摟著已然失去知覺的水若雲悲鳴嘶吼,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這明日凌夫人就要上雲霧山了,這下子他如何交代?他一邊讓人把被軟筋散迷倒的叛賊丫環和奶娘給扣押起來,一邊派人火速通知主子和韓姑娘。

  眾人圍著凌越山和水若雲,瞧那凌夫人的情形怕是熬不過了,這凌大俠困獸似的哀泣,那一身的戾氣竟讓眾人不敢上前半步。這時水仲楚、梅滿帶著薛神醫匆匆趕回,一見如此景況,不禁都大驚失色。薛松急忙上前一搭脈搏,竟是死脈,他臉色一沉,急急忙塞了顆續命丹進水若雲的嘴裡,一捏咽喉令其咽下,又掌壓她後背心處,緩緩輸入輕巧的內力,運了一會功,已是滿頭的大汗。

  凌越山看得薛神醫來,似是抓住了根救命稻糙,看薛神醫動手施救,他是半點也不敢擾,只盼著一會薛神醫治完了,抬頭跟他說:“越山,莫慌,水丫頭沒事。”

  可薛松餵完了藥,運完了功,顧不得擦那滿頭滿臉的汗,又搭著脈半晌,臉色越發的沉重,他久久不語,只凝神把脈,最後抬起頭來,竟是一副悲苦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凌越山似是被人一刀捅進了心臟,刀子還擰絞著,他痛的張了嘴,喉間嗚嗚的響,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懷裡還抱著水若雲,一臉發木的瞪著薛神醫。

  水仲楚在旁一看,也急的不行,一下撲了過去,拉住薛松的胳膊,大聲問道:“薛叔,若雲她……”

  薛松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仲楚,水丫頭怕是不行了。”

  水仲楚不可置信的傻愣著,一旁梅滿長槍落地,“鐺”的一聲發出刺耳的聲音,薛神醫居然這樣說,以他的醫術居然都這樣說,凌越山再忍不住,緊緊抱著水若雲仰天發出了瀕死的悲痛嘶吼。

  這長嘯之聲悲入心骨,竟打得在場人等肝腸欲斷,落下淚來。水仲楚心中痛極,但眼看著凌越山已經失控,他不得不強打精神收拾局面。他再問薛神醫:“薛叔,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薛松此時已是老淚縱橫,他又何嘗不想將這可愛的水丫頭從閻羅王的手裡搶回來,但鬼涎香之毒早已令她的身體虛弱異常,如今挨得這一掌千金印,雖說不是直接中招,但這掌力之強非同小可,沒有立時香消玉殞全靠了那匹大馬擋上一擋,縱是如此,水若雲還是心脈俱損,奄奄一息。而與此同時,掌力催化了鬼涎香,之前他們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毒性此時已全數漫開,侵損著她的身體。這二者任一一件,都是致命之傷,何況如今累加一起,是為更甚之勢。

  薛松萬般不願,但實話不得不說,他哽咽道:“仲楚,水丫頭,挨不過今晚了……”

  “不,不會的。”薛松話音未落,水仲楚還沒來得及傷心,一旁的凌越山已然癲狂,他雙目赤紅,抱著毫無知覺的水若雲大聲嘶吼:“若若不會離開我的,她答應過的,她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她不會捨得讓我一個人這麼傷心,她不會死的。”

  “越山!”“師父!”

  凌越山這般模樣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水仲楚和梅滿異口同聲的喚他,伸出手去欲將他扶起。凌越山卻狠戾的瞪著他們,抱著水若雲蹭的一下迅速跳開。他似是完全不認得他們了,惡狠狠的吼著:“你們別想搶走若若。”

  大家的都愣了,嚇得不敢再動。凌越山盯著他們半晌,發現他們不再試圖上前,似是安了心,平靜了下來。他低頭看看水若雲,突然親了親她的額角,溫柔的說:“若若,你別鬧了,乖啊,不可以裝睡嚇唬我。”

  水仲楚的熱淚一下湧出了眼眶,他喊了聲:“越山。”

  凌越山充耳不聞,又輕輕吻了吻水若雲冰冷的嘴唇,道:“若若,不可以再嚇我了,我要生氣了。你看你貪玩,把自己凍著了,你好涼啊。”他又啄了啄她的唇,用臉挨上了她的臉,真的好涼。他突然抱著她轉身往他們住的屋裡走,大家面面相覷,鬧不清他想幹嘛,趕緊在後頭跟著去,生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

  凌越山進了屋,鞋也不脫,抱著水若雲上了床,扯了被子將她細細裹好了,連人帶被的緊緊摟在懷裡。他眉眼溢滿溫柔,痴痴的看著她,一會又去吻她的唇:“這樣暖和些了吧,你就愛淘氣。好吧好吧,你想睡就睡,我不生氣,我逗你呢,我怎麼可能會生你的氣。你好好睡,我就一直在這陪著你。”

  他的大掌摩娑著她的臉,一會親親她的額,一會親親她的臉蛋,輕聲細語在跟她說著話。水仲楚再忍不住,欲上前再勸他,被薛叔一把拉住:“讓他自己平復一會吧,這樣的打擊,任誰都無法接受啊。”

  水仲楚咬著牙點了點頭,靜了半晌,不抱希望的問:“薛叔,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抱歉,仲楚,我仔細診了又診,確實是油盡燈枯之勢了。那顆續命丹不過是強拉著她的一口氣,撐不了多久的。”

  凌越山耳朵動了動,之後將頭埋在水若雲的頸脖處。水仲楚再無法控制自己,咬牙沖了出去,他一直跑一直跑,躲到一個僻靜角落,嗚嗚的埋頭哭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仲楚淚已流盡,呆坐在地上,太陽西落,天邊泛著溫暖的桔紅色的光芒,水仲楚卻覺得直扎得他眼疼。梅滿氣喘吁吁的跑來,眼睛通紅,想必也是大哭了一場,他著急萬分,一路叫著:“楚哥,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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