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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走嗎?
蘇鯉驚了,打開門。
顧昭行開門第一句話就跟她匯報似的:“她走了。”
“嗯?”蘇鯉迷惑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說於芮,“哦……走就走吧。”
她看了眼時間,所以於芮下去之後就去找顧昭行聊天了?
……怎麼這麼煩的。
蘇鯉和門外的顧昭行對望了十秒。
男人眼帘微斂,長睫往下壓了壓,在眼瞼拉出一道陰影。
蘇鯉:“唔……進來坐會兒?”
幹什麼啊,又沒人欺負你,擺出那麼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顧昭行:“嗯。”
蘇鯉敞開門,放這隻高個大狗子進門。
焦糖頓時飯也不吃了,搖著尾巴撲過來。
她家裡收拾得很乾淨,一樓原先拿來當小型攝影棚,現在還留有一些痕跡,蘇鯉覺得還挺好看的,就一直保留著沒有拆掉。
比如落地窗旁邊有一個等人高的鳥籠,花紋精緻,做工有一種中世紀歐式的復古風,上面蓋著一層薄紗,鳥籠外面還掛著裝飾性的假綠蘿;又比如電視機後面掛著一個巨大的相框,只空有一個相框,隔著一段距離看上去,配著牆紙,就仿佛電視鑲嵌在一副畫裡。
類似這樣的物件還有不少,或大或小,被蘇鯉整理後重新擺放在家裡的各個角落。
像是闖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蘇鯉放他進來後就拖著頹懶的身姿往樓上走,隨意得毫無待客之禮:“我有點困,顧老闆你自己玩,我先睡會兒。”
顧昭行也不攔她,摸著焦糖問:“晚飯呢?”
“不吃了。你餓了上廚房自己找吃的吧。”她頭也沒回地擺擺手,嗓音含糊滿是“不想說話別理我”的困意。
顧昭行沒再出聲兒,蘇鯉回了房間沒真睡,躺在床上想了片刻,給杜庭晚彈消息:【妹妹,姐姐有一事不明。】杜庭晚非常矜持地回了個語音:“姐姐請說。”
蘇鯉:【現在顧老師在我家。】
蘇鯉:【我家一樓。】
杜庭晚:【!!!】
杜庭晚:【行了,別說了姐,你他媽再跟我說一次你倆沒關係,我就找媒體曝光你們!】蘇鯉:【你曝。】
杜庭晚哼哼唧唧地慫了:【哎呀我就說說,怎麼還威脅人呢……】杜庭晚:【所以呢,姐姐您想表達啥?】蘇鯉認真想了一下,回道:【不知道。】杜庭晚:【……】
杜庭晚直接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電話里小姑娘就來勁兒得多了:“來來來,瑪麗·蘇·阿四同學,什麼情況,細細道來,讓本教母替你解疑答惑。”
蘇鯉側著身撐起腦袋,懶懶道:“沒什麼疑惑。”
杜庭晚:“???”
杜庭晚:“那你說你不知道。”
蘇鯉不緊不慢地拖著聲兒:“哦……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跟我表白。”
“……”
杜庭晚:“掛了。”
杜小姐說掛就掛,一點兒猶豫都不帶,掛完了給她繼續發字面消息:【你別細細道來了,挑重點。】蘇鯉:【沒什麼重點,就我剛剛說的,他老人家這麼長時間屁都沒有一個。】杜庭晚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正經問她:【阿四,你喜歡他嗎?我記得你之前很討厭他的。】蘇鯉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沒回,把手機倒扣往枕頭下一塞,抓起被子蓋上,準備睡覺。
她是很討厭顧昭行。
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說到底對他的厭惡情緒基本來源於想要和於芮唱反調。
你不是欣賞他嗎,你不是可喜歡他嗎,你不是琢磨著給我倆牽個線嗎,那我就偏不如你願。你越嘚吧嘚吧吹他,我就越討厭他。
挺幼稚的。
所以當初顧昭行拍攝遲到的時候,蘇鯉終於接觸到他,終於能理直氣壯找到個藉口,把對於芮的不滿發泄到他身上。
顧昭行作為當事人,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背了口巨他媽大的黑鍋。
後來是覺得很有意思。
他冷冰冰的,一張冰山臉很少表露出外放的情緒——除了演戲時。
但是她稍微靠近他,語焉行為曖昧那麼一點兒,他就會耳朵紅,情緒登時暴露無遺。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新玩具,一次又一次逗他。
逗著逗著,就不大對勁兒。
第一次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點兒動了別的心思,是和顧昭行一起拍《佳儀》的時候。
他在化妝間裡說:“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小於芮’。她是蘇鯉,一直都只是蘇鯉。”
蘇鯉當時就在門口,正打算推門進去。
聽見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她頓時忘了自己在門口是要做什麼的。
很久之後,她才抬手小心地用指腹蹭著眼角,刮掉莫名其妙漏出來的眼淚。
之後的每一次觸碰,也都變得不一樣了。
比起期待他害羞的反應,倒更期待他的回應。
蘇鯉想,顧昭行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不過他說曾經遇到的那個人時表情是前所有未有過的溫柔。
還是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