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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眠眠心裡感動得淚牛滿面,不住地用口型跟老岑說謝謝。

  老爺子點了點頭,也沒有懷疑,只是伸手拍拍徒弟的肩,語氣極為關切,“往後當心點兒。這麼大一小伙子了,總不能還跟蘿蔔頭一樣,什麼事都毛毛躁躁的。”

  邊上的賀楠同學被嗆了一下,額角黑線劃下來一大排:爺爺我招你惹你了嗎……真是躺著也中槍= =。

  和幾個孩子隨口寒暄了幾句,董老爺子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那抹筆挺的身影上頭。從始至終,這年輕人神色沉靜,不驕不躁,即使被干晾在一旁,眉眼間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亦或不悅,年紀輕輕,倒很是穩重。

  老爺子不動聲色地琢磨著。

  眠眠忐忑不已,背上的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生怕爺爺不喜歡自己的打樁精。她咬了咬唇,惴惴不安地往陸簡蒼瞄了一眼,卻見那位大哥眉眼平靜,氣定神閒,儼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沒事人樣子。

  董眠眠無語了,不明白為什麼打樁精見個家長,他這麼淡定,她卻緊張成了狗,真是@#¥%……

  夜色愈發地深,B市郊區的氣溫已經明顯降了下來。晚風颯颯,將一例暗色的樹影吹得左右搖擺,看上去有些森然的意味。

  蘿蔔頭只穿了件亞麻色的短袖T恤,冷風一吹,頓時鼻子痒痒的打了個噴嚏,揉著紅彤彤的鼻頭咕噥了句“冷”。眠眠回過神,連忙挽著董爺爺的胳膊往屋裡走,嘴裡笑道,“爺爺一路辛苦了,我們進去聊。”

  不料董老爺子微微擺手,側目看向董眠眠,沉聲開口,“丫頭,時間也不早了,讓子易和這些小伙子……”他指了指站在庭院裡的一排高大男人,繼續道,“先回去休息,等了這麼久,大家都辛苦了。”

  話音落地,董家三個孩子都是一頭霧水,蘿蔔頭撓了撓腦門兒,很不解的樣子,“爺爺,這會兒才九點多,誰九點多就睡覺的啊,我還一點兒都不困呢……”然後換上副興高采烈的表情,“聽說爺爺這次探的遼代斗啊,哎呀媽呀老有意思了,晚上我想挨著爺爺睡,您跟我好好扒一扒……”

  “扒你個頭,睡不著就回屋背單詞!”

  倒是岑子易的反應最快,提著賀楠的領子把他往屋子裡拽,邊朝老爺子笑道,“行,爺爺您先歇著,明兒早上我們再去給您老人家請安,拜拜!”說完就一瘸一拐拖著蘿蔔頭離開,壓著嗓子呵斥,“龜兒個沒眼色的,看不出來爺爺要和眠眠單獨說話麼?笨!”

  賀楠眉毛挑得老高,走半道上了還不住地回頭打望,白淨的小臉滿滿寫著好奇,“單獨和眠眠說話?說什麼啊?”

  “還能有什麼事兒?老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老岑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地繼續說:“肯定是和你那位‘陸姐夫’有關。”

  事實證明,岑子易同志身為董老爺子的徒弟,對他師父果然還是很了解的。果然,兩人離去之後,庭院中的其餘人也都依言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時間,幾分鐘前還堪比閱兵式的陸府大院,只剩下了董老爺子,陸簡蒼,以及他的董眠眠。

  夜風微凜,眠眠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夏季裙裝,頓時覺得涼颼颼的,纖細白皙的小手臂上起了層層雞皮疙瘩。她抿了抿唇,視線在沉默矗立的一老一少之間來來回回,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迷之詭異。

  她下意識地搓了搓光裸的手臂,又不好突兀地開口,只能立在原地乾巴巴地等待。

  然而就在這時,陸簡蒼清冷低沉的嗓音卻忽然響起,“董老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請移步寒舍。”說完,他長臂一伸將幾步遠外的年輕女孩帶進懷裡,溫熱熟悉的體溫瞬間將她包裹,隨後淡淡補充了一句,“她覺得冷。”

  董眠眠臉上火燒火燎,羞得雙頰通紅,當即就伸出小手去掰扣緊腰上的大手,面紅耳赤地小聲道:“爺爺在呢,放開……”

  老爺子微微挑眉,清了清嗓子別過頭,拄著拐杖直直地朝燈火通明的大門走去,只扔下一句話,“你們兩個都過來。”

  董老爺子談家事的時候一貫不喜歡外人在場,所以大麗花將茶果端上來後便離去了,整個偌大的會客廳比往常更顯得空曠開闊,頭頂的巨大水晶燈灑下一室華光,與外頭的漫天星河遙相輝映。

  眠眠坐在白色沙發上,神情忐忑,十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自己的裙擺。

  與她正對的單人沙發上,陸簡蒼端坐著,背脊筆直,雙腿筆直修長,面容冷漠。而在她身旁,董老爺子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碗抿了一口,然後又將茶碗放下,陶瓷與透明玻璃碰撞,發出一陣極其輕微的清脆聲響。

  董眠眠掃了眼立鐘上的時間,心頭一沉。

  距離她們進會客廳,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分鐘,而在這段時間當中,寂靜一直在持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對此,眠眠極其的無語,看看爺爺,再看看陸簡蒼,絲毫不明白這冷著臉的一老一少到底在幹什麼。只是見個家長而已,氣氛嚴肅得像一場國際談判……真是醉了。

  萬幸的是,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前一秒,一陣蒼老卻極有中氣的嗓音卻從耳畔傳來。董老爺子開口了。

  “陸簡蒼?”董爺爺直視正對方向的高大男人,再一次確認他的名字。

  男人嘴角微勾,“是。”

  老爺子的眼神精光畢露,銳利無比地看著他,絲毫沒有迂迴婉轉的意思,逕自開門見山:“陸清風是你的什麼人?”

  “祖父。”他淡淡道。

  聽了這個回答,董正發的神色明顯一滯,旋即之後恢復如常,又蹙眉問道,“你說自己是陸家之後,有什麼證明?”

  靜默片刻後,陸簡蒼黑眸微抬,看向董眠眠,薄唇微啟,輕聲吐出一行字眼,“在她身上。”

  董老爺子微微蹙眉,下意識磚頭看向身旁的孫女。

  眠眠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兩個人在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陸清風,陸簡蒼的祖父……WTF?她爺爺竟然認識陸簡蒼的爺爺?而且陸簡蒼說的證明在她身上,那是什麼?

  她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抬頭舉目,看見兩道視線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禁嘴角一抽,支支吾吾地開口,“你們在說什麼……”說著目光定定地看向對面純黑衣裝的英俊男人,小眉毛皺得緊緊的:“什麼證明在我身上?”

  “鎖。”

  “……呃?”

  她一怔,愣了幾秒後才回過神,連忙將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摘了下來,舉了舉,“這個麼?”和她同款的,刻著他名字的長命鎖?

  董眠眠心中驚疑不定,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將手裡的長命鎖遞給了身邊的爺爺。董正發伸手將東西接過,半眯了眼,借著明亮的燈光細細打量起來。

  純金材質,做工十分精細,鎖上的每一處花紋都線條平整,沒有絲毫的機器打磨痕跡。而在這把長命鎖的背面,紋路的規律就不甚明顯了。老爺子的指腹從那幾個刻字上滑過,垂眸細看,見是十分清晰的三個中文漢字:陸簡蒼。

  眠眠十分地確定,在看見背面的刻字時,她爺爺的面部表情變得極其複雜。震驚,詫異,瞭然,最後重歸一片平靜。

  老爺子沉吟了片刻,將手裡的長命鎖重新交給了董眠眠。她皺起眉,視線在爺爺的臉上靜靜打量,見他眉宇間神色凝重若有所思,不由輕聲道,“爺爺,怎麼了?”

  董正發搖頭,忽然身子一動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眠眠見狀一驚,連忙伸手去扶,卻被老爺子伸手拂開。她眨了眨眼,看見爺爺拄著拐杖繞過巨大的矮几,一步一步,朝著對面走去。

  陸簡蒼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身軀筆直地矗立在水晶燈下,面色冷漠地平視著前方。董老爺子在距離他幾步遠的位置站定,先是仰著脖子看了會兒他的臉,緊接著視線游移,在他身上仔細審度,甚至還繞著他走了一圈。

  眠眠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陸簡蒼會因為這種過分的審視而動怒——他一向倨傲自負,當然不可能喜歡被人這樣……翻來覆去地看。

  然而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從始至終,陸簡蒼的面容都十分沉靜,一言不發,只是任由董老爺子端詳打量。

  隨後,一陣蒼老有力的嗓音再度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意味,“1970年,你爺爺迫於國內形勢,攜家眷流亡美國,算起來,我和他已經有四十幾年沒見過了,他現在身體如何?”

  董眠眠詫異地瞪大眼,緊接著,她聽見陸簡蒼平靜地答道,“祖父在我出生前就已辭世。十分抱歉。”

  話音落地之後,一抹難言的悲慟之色從董爺爺的眼底划過。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好一會兒似乎才緩過神,悵然一笑,搖頭擺手,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眠眠抿了抿唇,雖然不大清楚她爺爺和陸家的淵源,但見爺爺面露悲色,她心裡也不好受,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索性沉默不語。

  沉吟片刻之後,董老爺子含笑開口,招呼著兩個孩子坐下,“站著幹什麼,都坐下。”邊說邊將拐杖放到了一旁,又抬眼看向陸簡蒼,眉頭微皺,語氣遲疑:“陸先生是個軍人?”

  董眠眠眸光微閃,不等陸簡蒼回答就先一步開口了,呵呵地笑道,“其實就是做生意的,爺爺別看他穿這種衣服,他們公司的企業文化就是cosplay!”說著轉頭,擠眉弄眼地朝他使眼色。開玩笑,初次見面就告訴她爺爺他僱傭兵頭子,還能愉快地玩耍麼……

  陸簡蒼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我曾在美國陸軍服役,現在從事僱傭軍工作。”

  “……”呵呵……這麼誠實會天打雷劈的知道麼?

  眠眠臉皮子一陣抽搐,已經不知道用語言來形容此刻這種嗶了狗的心情了。

  果然,她爺爺結結實實地驚呆了,只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爺爺震驚的點,離奇得讓她差點兒從沙發上摔下去。

  她爺爺滿面震驚,激動得拿拐杖邦邦邦敲地板:“你竟然沒有繼承你爺爺的衣缽?陸家一門的風水行當就這麼丟了?”

  “……”???

  第78章 插pter 78

  “你竟然沒有繼承你爺爺的衣缽?陸家一門的風水行當就這麼丟了?”

  董爺爺的嗓門兒中氣十足,加之情緒激動,聲音愈發地如若洪鐘,降龍伏虎拐杖重重拄在黑色地板上,發出邦邦邦的聲響。

  眠眠目瞪狗呆,白皙如雪的小臉上寫滿驚詫,不可置信道:“爺爺,你說什麼?”陸家一門的風水行當?那是什麼意思?陸簡蒼祖上也是給人看風水的?我靠,什麼鬼……

  和董家爺孫兩人的震驚不同,陸簡蒼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如玉的面容沉冷如水。沉默了須臾後,他神色平靜地答道:“祖上有訓,奇門一行泄露天機,於德有虧,後世子孫絕不可再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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