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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跌坐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床簾,久久不言。

  作者有話要說:  唉,這其中的情感微變,實在是能力不夠,表達不清。

  整體而言,我認為黛玉和寶玉之間是有情意的,但這點志趣相通的情意,經不起一點現實的風雨,根本上是二人不夠獨立,對未來其實是沒有很大信心的~~

  林父和廖對寶玉的評價其實無形中還是影響到黛玉的心理的。

  另,文中那個廖知拙講的那個故事,來源於陸游、唐婉夫婦和沈三白夫婦,但說真心話,這兩位和寶玉何其相似呀!

  ☆、歸鄉

  已是九月上旬,早晚已覺微微清涼,天空高高的,有幾朵淺淡的白雲飄著,更襯出秋天的沉靜與豁達。

  如今樹木早已脫去了夏的綠,只剩秋天的青。林黛玉坐在大柿子下的石凳上,聽著遠處秋蟬的鳴聲,覺得這蟬聲也沒有了盛夏時的聲嘶力竭,只剩下臨死前的悲吟嘶鳴。自夏至秋,生生死死間,也演繹出了一場生命的絕唱。突然之間,竟覺得自己竟不如這秋蟬,能竭盡一切力量,去鳴唱生命,讓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秋天。

  正思緒紛亂時,紫鵑突然走上前,向黛玉說道:“姑娘,看門人說,賈府的寶二爺來了,要見姑娘。姑娘見是不見?”

  林黛玉思緒一動,蘊在心底的無數回憶潮湧而起,卻最終歸於平靜,冷聲道:“見如何,不見又如何?事已至此,也無話可說了。請他回吧。”

  紫鵑聽了,也明白黛玉的心情,就轉身親自去院門口見賈寶玉。

  賈寶玉看到紫鵑出來,欣喜異常,小步上前笑說道:“紫鵑姐姐,林妹妹可願見我了!”

  待聽到紫鵑的回話,一瞬間,整個人都消沉了起來,他跌足嘆道:“我也知道,妹妹不日就可能離京了,以後天南地北,相隔一方,怕是再見一面也難了。還請姐姐好心替我將這封信兒給林妹妹,就算做話別了。”

  紫鵑心中自是對賈寶玉也多有怨言,只可惜她不像雪雁一樣,能厲言詰問他,只能冷著臉拿了信扭身回院。

  林黛玉看到賈寶玉的信,本想撕了或燒了,只覺得不妥,她回到臥室,打開信紙,粗粗看了眼,只見信上寫道:······汝自能覓得良配,比翼齊飛,吾只能對月長嘆,思念舊人·····

  未及看完,林黛玉心中升騰出不耐,俯身翻找筆墨,匆匆也寫了封短箋:前塵盡了,各自珍重,天高地遠,永不相逢。君既已娶,吾自當嫁,兩心各異,無須長思。

  叫紫鵑給賈寶玉送去。

  廖知拙看到林黛玉從臥室出來,眼圈仍是紅的,笑說道:“妹妹偷偷掉金豆了麼?”黛玉羞惱回道:“哪有?哥哥慣會拿我說笑!”

  “可我卻聽門子說賈府的寶二爺來了,怎麼不是找妹妹的?”廖知拙怕賈寶玉在黛玉心中成了根針,一碰就疼,但如果一味捂著悶著,怕也是要壞事,豈不會長久長在心底?倒不如,像平時一樣拿出來說說、談談,時日長了,自然就消了。於是他見林黛玉羞惱,仍說道:“他倒是敢來咱家門上!今日我趕巧出去辦事,若我在,我定會好好伺候他一番,也好讓他知曉我的厲害!”

  林黛玉學小女兒皺鼻笑說道:“哥哥何必管他,我自不去理她,他也就去了。等我們回南去,更與他無往來了,哥哥再不要提起他了。”

  廖知拙見狀,明白黛玉真的過了這個坎兒,他轉而說起回姑蘇的事情。他說:“我一朋友的叔父由大理寺丞遷為江西巡撫,近幾日即將攜家眷南下,屆時我們雇一隻大船隨其沿運河南下,倒也便宜,妹妹覺得可好?”林黛玉自是高興能儘快回姑蘇家中,只有那裡才是她的家,有她的父母生活的痕跡,那裡能包容她的任情任性,包容她的軟弱倔強,包容她的一切,一切好的壞的!

  “這座宅院是要賣掉麼?”林黛玉問,這院子雖不是特別大,既沒有大觀園的宏偉瑰麗,也沒有姑蘇林家宅院的自然秀麗,只一派市井人家的自然景象。院門口一棵數百年的古槐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庭院中一棵大柿樹果實纍纍,掛滿紅彤彤的柿子像小燈籠,窗台下盛放的秋菊與成畦的蔬菜緊挨著,傲霜的君子竟也染上煙火的氣息。

  這真切的人間煙火氣,竟讓林黛玉在心緒鬱結之際,多了絲對尋常人家日常的好奇。

  “這院子,暫且留著,交由門子一家看管著,以後怕還會有用。”廖知拙回了林黛玉又叮囑她將行李收拾妥當,一旦啟程,就不能耽擱了。

  林黛玉也知道廖知拙是故意給自己找事情做,不讓自己“閒來無事生閒愁”,於是順從地應了。

  東西雖多,但也都是打點好的,林黛玉看著帳目與物件,又想起了幾年前自己北上時的情景。當時父親病逝,自己隨著哥哥北上,以為一輩子就留在京城了,故鄉怕也只在夢裡心裡出現。誰知天意弄人,外祖母撒手去了,寶哥哥也成親了。這攜帶來的物品,卻又要再帶回去了。不過也好,落葉歸根,自己終歸沒有飄零在外。

  林黛玉想著,倒也心平氣和,於是將所有物件都理了一遍,並無差異。當然這裡的無差異是指在扣除掉在賈府消耗掉的那些物件之後,與重整理的帳目無差異罷了。

  至於丟失掉的東西,林黛玉已經不在意了,命都差點不要了,還在乎身外之物?不過幸而父母遺留給自己的那些物品沒有丟失,父親留給自己的兩箱書籍沒有丟,如此,也就是了。

  一路沿運河南下,一個半月的時間,就到了姑蘇城。

  留守宅子的老管家林洪已年過五旬,頭髮尚未花白,但皺紋卻爬滿了臉,他看到林黛玉,不禁老淚橫流,喃喃念著:“姑娘,姑娘,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叫得林黛玉心中酸澀不已。

  一回到自己的臥室,林黛玉就托著疲憊的身軀先沐浴淨身,並來到祠堂給父母及先輩上香、叩拜。林黛玉看著父母的影像,忍不住淚流滿面,睏乏的軀體連帶著心中的無限委屈,都化作淚水流了出來。

  林黛玉喃喃訴說著自己歷經的一切,最後說道:“兒一時心迷,也算往地獄走了一遭。如今,兒再不敢輕言生死。眼前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逍遙自在,爹爹、娘親若在天有靈,祈求你們保佑女兒守著這所宅子,守著你們,安樂過活。”

  林黛玉一連休息了兩三天,方緩過勁來。深覺自己百無聊賴的樣子,過於頹廢不堪,於是打起精神,指揮丫頭們將蘊珠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又學戲文里大將軍行兵布陣般發號施令,拿著孔雀翎當令箭:“一支將令,紫鵑上前聽令。”紫鵑抿嘴忍笑上前一步,應了聲“在”,就接了令箭。

  林黛玉看了看她,笑說道:“你須在午膳前將書籍按編號整理到書架上,只許成不許敗,敗了,就不許吃飯,你可明白!”紫鵑笑嘻嘻地唱了聲喏,拿了令箭,就退下了,再看其他人。

  林黛玉又從瓷瓶中抽出一支孔雀翎,笑說道:“二支將令,嗯,選誰呢?”她笑著看丫頭們推推搡搡,挑出最頑皮的雪雁,令她將樓閣上下懸掛的畫卷都更換成應季,也是在午膳前完成。這個可不是個小任務,雪雁哀嘆道:“姑娘偏心,挑了這麼個體力活給我,我不依!”眾人都道:“這活最適合你,瞧你平日裡上躥下跳,登高爬低你最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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