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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頫的確切年齡也是一個複雜的問題。我相信曹頫的出生不會早於1698年,因此,他擔任織造時是十七八歲。這比周汝昌所設想的還要年輕,當然比吳世昌所認為的年輕得更多(《紅樓夢探源》,99頁)。吳世昌得將曹頫設想為年齡較大,因為他以為曹雪芹出生在1715年,而其父親就是曹頫。周汝昌可以讓曹頫生得晚些,因為他以為曹雪芹生於1724年。我認為曹雪芹生於1715年,而曹頫當時則很年輕,這證據是很充分的。如果說他自己在謝恩摺子里的話(“黃口無知”)是套語陳辭,1718年康熙稱他為“小孩”便是事實了(參曹頫奏摺原件,2859號,康熙五十七年六月三日奏摺的硃批;《紅樓夢新證》410頁也引了這一段硃批)。這樣的稱呼肯定不會用來形容一個年過二十的男人。更重要的是,1727年巡鹽御史噶爾泰的奏摺中說曹頫“年少”,見《雍正硃批諭旨》,39冊,92b頁,雍正五年一月十八日奏摺。這樣的稱呼不像會被用來形容一個年過三十的男人。[12]

  周汝昌先生在《曹雪芹傳》一書中對曹頫生年的估計是含糊的,從上下文來看,他似乎在肯定曹頫擔任織造時只是一個孩子,而不到“十七八歲”。周先生寫道:

  曹頫自從康熙五十四年(1715)三月初六日繼其父、兄曹寅、曹顒到任為江寧織造,那時不過是一個“黃口無知”的孩子,到此(按,指雍正二年甲辰1724年)已是第十個年頭了,逐漸長大成人,婚娶已畢。……。曹頫在雍正二年正月的奏摺中已有“妻孥”之語,似乎已然生了一個孩子。如果“孥”字不是泛用而確指男孩,那麼雪芹應當排行第二。[13]

  根據前文的論證,賈寶玉真實的出生日期是1706年6月8日(康熙四十五年丙戌年四月二十八乙卯日);1715年,賈寶玉9歲,正是“黃口無知”;1718年,賈寶玉12歲,仍是“無知小孩”。由於這個生日是小說作者本人精心隱藏並通過種種手法暗示出來的,是一個客觀存在的書面證據,我們據此可以斬釘截鐵地做出無可置疑的定論:賈寶玉的原型人物、小說《紅樓夢》120回的作者必定是曹頫,並且曹頫的出生日期必定是1706年6月8日。

  《破譯紅樓時間密碼》

  “好古嗜學”的曹頫

  既然曹頫出生於1706年,他在1715年9歲時能夠擔當江寧織造的重任嗎?從曹頫寫給康熙的奏摺來看,不少奏摺是有關江南稻米收成和價格的,一個10歲左右的孩子能寫這麼複雜的內容嗎?回答是肯定的。

  織造並不是政府官職,而是由內務府派遣到江南負責為皇室織造綢帛綾緞、供奉山珍海味和文物古董的辦事人員,曹頫儘管年紀小,這些事情完全可以委託家中長輩或僕人去辦理。《光緒會典》卷九十規定:江寧、蘇州、杭州各設織造一人,由內務府司員內簡選派充。各隨司庫一人,筆貼式二人,庫使二人。掌織造“上用”、“官用”綢緞布匹。每年解京一次[14]。有這麼多專業辦事人員跟班,曹頫完全可以應付日常的工作。

  薛蟠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哥兒,但他在十二歲時就能夠當“皇商”。小說第四回寫道:

  這薛公子幼年喪父,寡母又憐他是個獨根孤種,未免溺愛縱容,遂至老大無成;且家中有百萬之富,現領著內帑錢糧,採辦雜料。這薛公子學名薛蟠,表字文起,五歲上就性情奢侈,言語傲慢。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終日惟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而已。雖是皇商,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其餘事體,自有夥計老家人等措辦。(第64頁)

  第四十八回寫到,薛蟠挨了柳湘蓮的暴打之後,藉口出去學做買賣,準備“躲躲羞”,“逛逛山水”,他對母親說:

  “那張德輝又是個年高有德的,咱們和他世交,我同他去,怎麼得有舛錯?我就一時半刻有不好的去處,他自然說我勸我。就是東西貴賤行情,他是知道的,自然色色問他,何等順利,倒不叫我去。”(第659頁)

  薛蟠尚且如此,曹頫應付織造的差事更不在話下了。曹頫自幼由精通理學和文藝的伯父曹寅親自教養,頗受曹寅稱譽。康熙五十年三月,曹寅的次子珍兒夭折,曹寅甚為傷心,作詩三首,其二云:

  予仲多遺息,成材在四三。承家望猶子,努力作奇男。經義談何易,程朱理必探。殷勤慰衰朽,素髮滿朝簪。[15]

  這首詩是說,弟弟曹宣多子,三、四尤佳,希望他們努力學習,將來能夠繼承先人的基業,給自己一個安慰。其中的“四”,就是指曹宣的第四子曹頫。從這一首可以看出,曹頫小小年紀就對儒家經典和程朱理學頗有鑽研,能得到伯父的賞識。

  又據康熙六十年刊《上元縣誌•曹璽傳》記載,曹頫“好古嗜學,紹聞衣德,識者以為曹氏世有其人云。”[16] 雍正五年正月,巡視兩淮鹽課噶爾泰奏雲,曹頫的織造事務都是交給管家丁漢臣料理的。在這個丁管家之外,曹頫還有一個“監護人”呢——他就是曹寅的妻兄、蘇州織造李煦。康熙四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康熙命杭州織造孫文成口傳諭旨給曹寅說:“三處織造,視同一體,須要和氣,若有一人行事不端,兩個人說他改過便罷,若不悛改,就會參他。”康熙給李煦的硃批也說:“曹寅於爾同事一體。”[17]事實上,曹寅病故後,其後事都是由李煦料理的,包括曹寅名下所有鹽務上的虧空,也由李煦奏請補賠;曹顒死後,後事及家庭事物,又是由李煦一手料理的。由此可見,9歲擔任江寧織造的曹頫完全能夠應付其職,奏摺的寫作亦不在話下。

  曹頫“好古嗜學”、能得到伯父賞識的特點,在賈寶玉身上也有所反映。賈寶玉雖然不喜歡讀八股文,對科舉應試深惡痛絕,但他讀的雜書野史並不少,知識面相當廣,並且好談老莊,自比伯夷叔齊,這當然是“好古嗜學”。賈寶玉才思敏捷,往往能贏得清客相公們的極口稱讚,就是對他動輒呵斥的父親賈政,也會有發自內心的讚嘆。第七十八回寫道:

  說話間,賈環叔侄亦到。賈政命他們看了題目。他兩個雖能詩,較腹中之虛實雖也去寶玉不遠,但第一件他兩個終是別路,若論舉業一道,似高過寶玉,若論雜學,則遠不能及;第二件他二人才思滯鈍,不及寶玉空靈娟逸,每作詩亦如八股之法,未免拘板庸澀。那寶玉雖不算是個讀書人,然虧他天性聰敏,且素喜好些雜書,他自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誤失之處,拘較不得許多;若只管怕前怕後起來,縱堆砌成一篇,也覺得甚無趣味。因心裡懷著這個念頭,每見一題,不拘難易,他便毫無費力之處,就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無風作有,信著伶口俐舌,長篇大論,胡扳亂扯,敷演出一篇話來。雖無稽考,卻都說得四座春風。雖有正言厲語之人,亦不得壓倒這一種風流去。近日賈政年邁,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因在子侄輩中,少不得規以正路。近見寶玉雖不讀書,竟頗能解此,細評起來,也還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第1124~11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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