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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兵團作戰,部隊總會有傷亡,能否把傷員及時搶救下來,直接關係到傷員的安危,影響著部隊的土氣。在炮火紛飛的戰鬥中,在敵我廝殺的陣地上,擔架隊員們拚著生命搶救傷員,有時在敵人火力底下不能抬也不能背,就趴在地上,再把傷員背到自己身上,馱著往前爬行。為了減少傷員的痛苦,天冷時,許多民工把自己的被子,狗皮給傷員墊在身下,把棉衣蓋在傷員身上,天熱時,在擔架上搭棚給傷員遮蔭涼。不少民工用嘴給傷員吸痰,用自己的吃飯小瓢給傷員接屎接尿,遇到敵機轟炸掃she,就爭相掩護傷員,寧願自己犧牲,也不使傷員再次負傷。原藏馬縣子弟兵團,冒著炮火搶救傷員,衝破敵人數道封鎖線,一次行軍千餘里,把傷員安全送到後方,榮獲“陳毅子弟兵團”的稱號。渤海一分區某擔架團,在淮海戰役中,得了六十多面獎旗,榮獲“模範擔架團’的稱號。該團有位特等功臣,將自己棉袍中的棉花撕下來給傷員擦污物、血跡,一件棉袍競撕去了半截。華東野戰軍的指戰員們都深深感謝山東人民。他們說;有這樣的擔架隊隨軍救護,打起仗來心裡踏實,負了傷准能被搶救下來,從而更加鼓舞起戰鬥的勇氣和信心。

  山東解放區的廣大婦女和兒童,在男青壯年大部出工支前的情況下,積極參加生產,為前線多作貢獻。她們日夜趕做軍鞋,家家碾米磨麵,在柴糙缺乏的時候。她們甚至拆掉自己的糙房當柴,烙出煎餅支援前線。傷員從村里轉運時,她們精心服侍,洗衣燒水送雞蛋;部隊行軍從村里通過時,她們在路兩旁擺設茶水站,將一碗碗深情的大棗水、綠豆湯送到每個戰士的面前;部隊道路不熟時,她們就主動當嚮導,帶路走在前;部隊住下時,她們又帶上針線,補補連連,挨班慰問。指戰員們親身體會到,解放區處處有親人,村村都溫暖。

  山東人民還在我軍前進時,修橋補路,使部隊行軍作戰,暢通無阻。有的農民將自己的大車推到河水中,給部隊架橋,有的甚至拆了自己的房子,用木料作橋樑。淮海戰役前,敵人將徐州北邊茅村鐵橋炸毀,妄圖阻止我軍前進,要修復需半月時間。我軍為能迅速前進,圍殲敵人,必須儘快將橋修好。為此我們要求魯中南區黨委想盡一切辦法,三天之內將橋修通。魯中南區黨委派專人負責,發動群眾,結果只用兩天半就把橋修通了。當我們在指揮所里接到這個報告時,都被山東人民這種英勇頑強,戰勝困難,堅決完成任務的精神所感動。

  每當回憶山東人民對解放戰爭的全力支援,我就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華東戰場,聽到了那隆隆的炮聲和千萬輛支前小車發出的有節奏的鳴響,也仿佛看到了英雄的山東民兵和浩浩蕩蕩的支前民工在隨軍轉戰、奮勇支前的情景。我不由地想起了陳毅同志在《記准海前線見聞》中的詩句:

  幾十萬,民工走不通,

  駿馬高車送糧食,

  隨軍旋轉逐西東,

  前線爭立功。

  擔架隊,幾夜不曾睡,

  穩步輕行問傷病:

  同志帶花最高貴,

  疼痛可減退?

  ……

  這就是對當時民工支前的真實寫照。淮海戰役勝利結束後,山東人民又“推起小車下江南”,同其他解放區的人民—起,參加了渡江戰役,解放南京、上海,一直隨軍打到浙江、福建等地。山東人民支援解放戰爭的英雄業績,將永垂史冊,永放光輝。

  早在一九三四年一月,毛澤東同志就曾經說過:“真正的銅牆鐵壁是什麼?是群眾,是千百萬真心實意地擁護革命的群眾。”今天,當我們回憶山東人民對解放戰爭的巨大支援的時候,重溫毛澤東同志的這段話,仍然感到十分親切,完全正確。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已經引起了作戰方法的變革,未來的反侵略戰爭必將極大地不同於過去的革命戰爭。但是,人民戰爭的根本性質,是不會改變的。我們要蠃得戰爭的勝利,仍然必須堅持人民戰爭的思想。真正的銅牆鐵壁,仍然是千百萬真心實意地擁護革命的人民群眾,這是肯定無疑的。

  第二十章粟裕談淮海戰役

  編者按:淮海戰役是解放戰爭三大戰役中最大的一個戰役。粟裕同志是淮海戰役的組織者和指揮者之一,他生前沒有系統地談過淮海戰役,只是即席回答過有關同志的一些提問。粟裕同志的夫人楚青應中央黨史辦(文獻研究室)特別約稿,將這些談話整理成文,發表在《黨的文獻》上。《粟裕戰爭回憶錄》第一版時未將此文收入,此次再版特將此文刊出,以供讀者閱研。

  一、當有人請粟裕談淮海戰役時,粟裕說:

  淮海戰役是在中央軍委和總前委直接領導和指揮下取得勝利的。淮海戰役這個大題目要請小平同志來講。

  毛主席對淮海戰役有一句精闢的概括:一鍋夾生飯,硬是被你們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了。我的理解,是指淮海戰役發展成為南線戰略決戰並取得勝利的條件,不是一開始就成熟的,形勢的發展變化多端,中央軍委、總前委審時度勢,統一籌劃,集中集體的智慧,正確指導了戰役全過程,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還乘敵之隙,充分利用了敵人的錯誤,終於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所以,必須從戰局變化中,從發展階段中,來研究淮海戰役,這是應該注意的。

  二、有人請粟裕談談向中央軍委提出舉行淮海戰役建議時的考慮,粟裕說:

  談這個問題要從豫東戰役說起。在豫東戰役之前,1947年第四季度,我三支大軍已經在中原成品字形,完成了戰略展開。但蔣介石在中原還能集中較大的機動兵力。敵人利用優越的運輸條件,又常臨機變動建制,採取避實擊虛的戰法,以集中或分散對付我軍。我兵力分散時則集中進犯,我兵力集中時則後縮,敵我兵力想當時則與我糾纏。一段時間裡敵我形成拉鋸狀態。

  為改變中原戰局,發展戰略進攻,我反覆考慮了我軍的作戰方針,認為面對敵人的新情況,我軍必須把殲滅戰發展到更大規模。如果我軍不能集中更大兵力,打更大規模的殲滅戰,而是打中、小規模的殲滅戰,戰機就很難尋找。當時三支大軍各自對付當面敵人均顯不足。從華野外線兵團的兵力來看,徹底殲滅敵人一路的力量是夠的,但必須鄰區協助打援或箝制。

  我估計,只要我軍能打兩三個大殲滅戰,形勢必將改觀。為此,我於1948年1月22日向中央軍委建議,三支大軍採取忽集忽分的作戰方針,以集中更大兵力,尋殲敵人重兵集團,兼顧開闢新區工作。1948年4月18日我向中央建議華野1、4、6縱暫不渡江,會同3、8、10等縱隊,並在中原野戰軍配合下,集中於黃淮海地區打大殲滅戰,也是基於上述考慮出發的。

  豫東戰役殲敵九萬多人,證明打大殲滅戰的想法符合實際。解放戰爭以來,隨著敵我力量的消長和戰略戰術的變化,我軍殲滅戰不斷向更大規模發展是個客觀規律。這種大殲滅戰發展下去,勢將成為同敵人的戰略決戰。而要進行這種大規模的決戰,必須考慮時機;還要考慮戰場條件和後勤供應條件。

  對於戰場和後勤供應條件,我考慮在長江以北決戰比在長江以南決戰有利得多,而在長江以北決戰,又以在徐蚌地區為最有利。因為徐蚌地區不僅地形寬闊,通道多,適宜於大兵團運動;而且大部地區是老解放區和半老解放區,群眾條件好;背靠山東和冀魯豫老根據地,地處華東、中原接合部,距華北也不遠,能得到各方面的人力、物力支援。還可以利用蔣桂之間的矛盾,集中兵力打蔣系的徐州集團。如兵出中原,我軍將處於白崇禧的武漢集團與劉峙的徐州集團之間,桂系可能參戰。

  為此,在濟南戰役前,我就考慮到打下濟南以後華野向何處出動?1948年8月23日我們在上報軍委的一個電報中提出:“兩個月以後,我們即可舉全力沿運河及津浦南下,以一個兵團攻占兩淮及高郵、寶應,則蘇北局勢即可大大開展。”當時就是想以這一作戰行動為下一個作戰和渡江創造條件。

  濟南戰役敵人援兵沒有來,我們有必要,也有足夠的力量,同敵人在江北再作大的較量。所以,我在濟南戰役即將結束時,1948年9月24日早晨向中央軍委提出舉行淮海戰役的建議。1948年9月25日,中央軍委復示:“我們認為舉行淮海戰役,甚為必要。”

  所以說,提出舉行淮海戰役的建議,我是經過較長時間考慮的。

  三、有人請粟裕談談在淮海戰役演變為南線戰略決戰過程中個人的考慮,粟裕說:

  淮海戰役演變為南線戰略決戰,是中央軍委審時度勢,不失時機作出的戰略決策。

  我9月24日向中央軍委的建議是:戰役可分為兩個階段,攻占兩淮,並乘勝收復寶應、高郵,而以全軍主力位於宿遷至運河車站沿線兩岸,以殲滅可能來援之敵,如敵不援或被阻,即行戰役第二步,以三個縱隊攻占海州、連雲港。中央軍委在9月25日復電中指示:黃百韜兵團將回至新安鎮、運河車站地區,你們第一個作戰應以殲滅黃兵團於新安、運河之線為目標,殲滅兩淮、高寶地區之敵為第二個作戰,殲滅海州、連雲港、灌雲地區之敵為第三個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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