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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閻崇年的話告訴王立群,王立群回:“胡扯!他與史記研究會毫無聯繫。不擇手段,借我炒他。”

  對這樣的事,王立群有什麼辦法?王立群啥辦法也沒有。找那位仁兄較真?可能得到這樣的回答:你講你的課,我賣我的書,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如何宣傳我的書,你管得著嗎?焉知我的書就不如你的書?

  王立群體味到,成名了,有風光,有名利,也有煩惱。

  百家講壇的主講人走紅之後,都有個面對記者的問題。易中天是有名的“鐵壁銅牆”,于丹是出名的“滴水不漏”,閻崇年是眾所周知的“成熟老練”。俗話說:挑柿子專撿軟的捏。老實本分的王立群成了一些小報重點攻占的新聞話題。甚至,沒有話題,他們也能造個話題。

  前不久,有個記者通過王立群的研究生找他採訪,居然提個這樣的問題:

  “王立群老師,您自以為很有名,聽說今年您就沒招到博士生?”

  “我招不招生和你有什麼相干?”王立群氣得怔住了,半晌,回出這麼一句話,然後氣乎乎地站起來,拂袖而去,“我不接受你的採訪!”

  這才叫“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經常被小報記者欺負的老實人王立群,也敢和記者翻臉了。

  王立群應該怎麼辦?向記者一一介紹,每年學校博士生招生名額都比需要招生的博士生導師少,所謂“師多生少”。有時博導就隔一年招一次博士生。今年有幾位教授必須招生,哪位教授如果招不上,就有怎樣的損失。而王立群手裡還有二十二個碩士和博士研究生……

  講這些,記者能明白嗎?

  何況,有必要費這樣的口舌嗎?哪家大學哪位博士生導師今年招不招生,礙哪家報社的事?事同一理,請問,你們報紙每天發的各種報導和文章都到教育部或省教育廳備過案嗎?

  不過,照我看來,王立群還是太老實了,按說就得和這八卦記者理論理論:“你怎麼知道我‘自以為很有名’?你怎麼知道我並不是‘沒招到博士生’而是壓根今年沒招生?你懂招研究生的規矩嗎?你懂‘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嗎?你是新聞記者還是小說家?懂得新聞記者的職業道德嗎?”

  王立群在百家講壇頭頭是道,平時遇事卻不善言詞,弄不好就給人抓辮子。

  王立群曾對人說:“我不想招碩士生了。”

  解如光知道這話後感嘆:王老師怎麼這麼不會說話?馬上教王立群一招:“王老師,實際情況是,不是你不想招碩士生,是學校因為你太忙不讓你招了。”

  王立群的負擔已夠重。此前,解如光已代表百家講壇找過河南大學黨委:校方能不能減少一點兒王立群的教學和科研份額?讓他全力以赴把百家講壇年度主講講好?校方答應了。王立群卻沒給自己減負,2005、2006兩年學校科研考核,他仍然名列前茅。

  老實人王立群偏偏來到百家講壇這樣的風口浪尖,遭遇像當年駕轅一樣的難題,這個老實透了的人,總想用自己的厚道,用自己的規範應對這個社會,卻沒想到,社會早就變了,變得自己不認識了。怎麼辦

  ?活到老,學到老,對這個莫測的人生,再來一次社會學碩博連讀吧。

  07. 紀連海傳奇

  2001年三八節,昌平中學給女教師發禮品,順帶給男教師發一半兒禮品,紀連海順手拿張報紙包禮品。回到家往外拿禮品,突然看到包禮品的皺皺巴巴的報紙上有個GG:北京師範大學第二附中招聘歷史課教師。紀連海到過北師大附中,在他印象中,那個地方太好了,現在有個機會,何不試一試?他告訴妻子,他要去應聘,妻子認為沒什麼可能。紀連海說:反正咱們也得到北京買衣服,何不“摟草打兔子”順便試一試呢?

  紀連海傳奇

  西方文學喜歡寫“灰姑娘傳奇”,貧窮少女穿上水晶鞋,在舞會上遇到白馬王子,從此命運完全改變。

  中學教師紀連海登上專家學者雲集的百家講壇,一舉成名,從此一家一家電視台做節目,一本一本出書,天上飛來飛去,天南地北演講,做“脫口秀”,當主持人,張泉靈和他對話,侯耀文和他聊天,郭德綱借“捧哏”開涮。中學教師紀連海比大部分上百家講壇的名牌大學教授還紅,成了傳媒時代創造的傳奇。

  教育學把紀連海這樣的人叫“可塑性很強的人”,那麼,冥冥之中,什麼幫助了紀連海、成全了紀連海?塑造了紀連海?

  有位朋友說:是“無知無畏”塑造了紀連海,正因為他對許多高等學校的人談虎色變的事一無所知,他也就一點兒不怕。正因為他不怕,他就特別放得開。正因為他放得開,其他人謹小慎微、兢兢業業未必辦得成的事,他懵懵懂懂、莽里莽撞就辦成了。

  真誠坦率一嘎小

  我好奇地跑到北師大二附中聽紀連海的課。我想知道:既然百家講壇把聽眾定位於“中學程度”,而中學教師紀連海的收視率又高,那麼,紀連海在百家講壇上的課跟他給高中生上的課是否一個樣兒?

  我告訴紀連海:不要驚動學生,紀連海大概對外邊的人來聽課已習慣了,還是堅持向學生通報我的到來,他的介紹幾乎讓我噴飯。

  紀連海說:“今天來咱們課堂的是山東大學馬瑞芳教授。”學生回頭好奇地瞧,有人悄悄念叨“說聊齋”,紀連海接著說,“馬教授就是在百家講壇說聊齋的。其實馬教授的《紅樓夢》研究比聊齋研究深入得多,可是百家講壇派研究《紅樓夢》的講聊齋,派寫小說的講《紅樓夢》。”

  “派研究《紅樓夢》的講聊齋”,這是哪兒和哪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判斷呢?二十多年來,我不是一直研究聊齋嗎?而照紀連海的說法,百家講壇豈不成了派張飛使用青龍偃月刀,派關羽使用丈八蛇矛啦?

  下課後,我問紀連海:你為什麼說我是研究《紅樓夢》的說聊齋?他想了一會兒,說:“胡小偉說的呀。他說,其實馬老師是研究《紅樓夢》的。”

  胡小偉這話,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對的。二十年前我曾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的胡小偉一起開過紅學會,我封了喜歡信口開河的胡小偉一個“聊協八段”。那時我參加紅學界的活動比較多。後來就把主要精力放到研究聊齋上了。而紀連海就把從胡小偉那兒聽來的道聽途說正兒八經說給學生聽。這大概就是紀連海的風格吧。

  聽了一節課,我驚訝地發現,紀連海給高中生上的課,居然比在百家講壇講得理論性強!這是咋回事?我困惑莫解。

  下課後紀連海請我吃川菜,這嘎小子的吃相讓我樂不可支。

  我們點了四個菜:紅燒黃魚,辣炒雞腿菇,日本豆腐,桂花藕。紀連海要了兩瓶啤酒,一人一瓶,給我倒上一杯啤酒,碰杯!然後就自顧自往杯里倒酒,既不讓酒,也不布菜。紀連海的眼睛近視到只看到眼前的菜,他就認準只吃最靠近自己跟前的那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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