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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了就牽牽手,實在花好月圓四下無人了,才摟一摟。

  端陽老問我:「幹嘛這麼躲躲藏藏的?」

  我兩隻手做出老虎撲人的姿勢,嚇唬他:「萬一別人發現了怎麼辦。你想想,怕了吧。」他直樂,怎麼看也不像怕了的。

  到後來,他弄到了美術室的鑰匙,到了晚上,我前腳摸進去,端陽後腳跟進來,一個轉身把教室門反鎖了。

  我正忙著摸椅子在哪,他突然開了燈,教室里一片雪白,急得我直叫:「戴端陽!別讓巡樓的……」沒等我罵完,端陽就識趣地把燈關了,大大小小的石膏像和畫架重新隱沒在黑暗裡。我揉了揉脖子,扶著椅子一點點坐下去,眼前一片漆黑,只聽見端陽的腳步聲異常清晰,一聲聲朝這邊走來。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又用力揉了揉,好不容易才從黑暗中辨認出模糊的人影。端陽停在我而前,摸到桌子,一用力,撐坐了上去,兩隻長腿把我困在中間,他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一陣,然後落在我臉上:「嘿嘿,抓到了。」我臉上發燙,氣喘吁吁,眼前金星直冒。是他把頭一點點低下來,側著臉親我,我一把摟著他的後頸。

  端陽的手突然使勁,差點把我整個人都拎起來,椅子亂響了一陣,我連忙按著桌子,一隻腳撐地,一隻腳跪在椅子上,他的手這才鬆了,我們輕輕抱在一塊,嘴巴安靜地貼著,半天才分開。

  「錢寧。」端陽睜著眼睛,壓低了聲音叫我。

  我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

  戴端陽過了會,往後坐了坐,把外套脫了,然後用小腿踢了我一下:「你也脫。」我瞪他一眼,低頭開始解襯衣的鈕扣,然後是鞋帶,最後雙手都停在褲子拉煉那,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我問他:「別人真進不來?」

  端陽悶笑起來:「我發誓。美術室就這一把鑰匙。」我這才把褲子脫了,端陽在一旁添油加醋:「錢寧,反正我是不怕。」我垂著腦袋,半天才嘀咕了一句:「窗簾拉好。」剛一抬頭,就看見戴端陽已經脫了個乾淨,大大方方地站在那,伸手一摸,才發現肌肉硬邦邦,並不單薄。

  他發現我在看他,咧嘴一笑,把我的手蓋在手心裡,擺了個姿勢,低聲問我:「像不像大衛。」我憋笑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使勁搖頭。

  他居然看清了,一下子撲過來,大笑著吼:「再給你一次機會,像不像!」我捂著頭,他在我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像不像!」我一直在悶笑,半天才啞著嗓子一迭聲地求饒:「像像像像。」也不知怎麼就滾到了一塊,我仰躺在桌子上,他俯看著我。我再怎麼發了狠地想翻身,被他一按,都像個肚皮朝天的王八,無論如何也翻不過來。他倒是很高興,眼睛發著光,上下其手,埋頭苦幹。

  我啞著嗓子說:「戴端陽。」

  他沒應,把頭埋在我肩窩,啃鴨脖子似的,咬一口,扯一扯,又鬆開。我又疼又癢,耐著性子又叫了一次:「戴端陽?」他「唔」了一聲,腦袋漸漸地往下滑,停在胸口,舌頭用力一舔。

  我渾身抖了一下,使勁揪著他的頭髮把他弄開,氣喘吁吁地問:「操,憑什麼是我在下面?」端陽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你躺著……舒服……」說著他又把頭埋了下去,雙手抓著我兩條腿,用力一掰,腰一挺,擠住我兩腿中間,眼看著他炮台裝載到位,老子卻差點咬碎一口牙。

  正要拿拳頭說話的時候,端陽忽然抬起頭,黑暗裡,那雙眼睛仍是烏黑髮亮,他伸出一隻手,在我右臉上來回摸了兩下,小聲說:「別怕,一點都不疼。」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還嫌不夠,在摸過的地方啾地親了一口:「我會對你好的。」我算是徹底認栽了,拳頭沒了力氣,自己鬆了手。

  從小看上這麼一個人,天南地北各自東西地十幾年過去,他也看上了我,我知足吧。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我一人占了三項,換別人早到操場上,揮著衣服嗷嗷嗷嗷地去跑了,我還爭個什麼勁。

  這麼一想,我就躺平了,悶悶不樂地喊了句:「來吧。」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他呼吸聲跟著急促起來,把兩根手指頭硬擠進去,我痛得都沒聲了,肚皮繃得緊緊的,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他沒發現,還在往裡深入,沒一會就抽了手,拿真傢伙捅進去。連我自己都聽到噗地一聲悶響,他還在滿臉堆笑:「怎麼樣,不疼吧。」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出神入化。

  是騾是馬拉出來遛遛?我眼前發黑,腦袋裡就一個念頭,是馬。

  緩了好一會,我才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東西,端陽已經開始動了,他身上濕濕的,全是熱汗。

  我一手按在他肩膀上,想讓他別動了,可使不上力氣,桌子本來就舊,被他撞了兩下,像老鼠似的吱吱吱亂叫,簡直要散架了。

  沒熬幾分鐘,下面已經完全沒了知覺,我真沒想到有人能這麼毒,別人拿吸管插可樂瓶,他能拿可樂瓶插吸管,真夠狠的。

  戴端陽又撞了一下,摟著我的腰想把我抱起來,嘴裡說:「錢寧,我們換個姿勢。」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像死屍一樣閉著眼睛。

  他折騰了半天沒能把我兩隻腿環到他腰上,只好悻悻地作罷,繼續低著頭,一邊在我胸口大狗似的舔來舔去,一邊用力衝撞。

  我心裡忽然在想,要是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他,我沒跟別人試過,他是不是會稍微顧念一下彼此的情分,不會在這破教室,我們好好找間房,他也溫柔,我也配合。

  不要像兩條路邊發情的野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閉著眼睛,悶哼了一聲,一股熱流一滴不漏地灌在裡面。他睜開眼睛,嘿嘿笑了好一陣,又抬起手,在我臉上摸來摸去,輕輕的,把我粘在額頭上的瀏海都撥到腦後。

  他忽然說:「錢寧,怎麼了?哭了?」

  我一扭頭,把他的手撥開:「刺激的。」

  端陽愣了半天,似乎並不喜歡這種答案。我咬緊牙關,一點點撐坐起來,又推了他兩下:「愣著幹嘛,穿衣服,回去了。」他被我兜頭蓋腦地罵了一頓,臉上的喜色都沒了,悶不作聾地在黑暗中穿好衣服。正要幫我穿的時候,被我趕了出去:「你別弄,戴端陽,你出去守著。」他小聲說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

  我聽著腳步聲噠噠噠響了幾步,琢磨著快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什麼,連忙又喊了一句:「別開燈!」他沒應,只是輕輕地帶上門。我這才從桌上光著屁股爬下來,剛直起腰,就「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疼得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

  黑忽忽的教室里,什麼都看不清,我勉強彎著腰,探著手,在地上來求回回地摸我的衣服,我忘了扔在哪了,只能滿地的摸。

  端陽在門外小聲叫我的名字:「錢寧,我能進來嗎?」我紅著眼眶,胡亂抹了一把鼻子,都站不穩了,嘴上還要冷嘲,「你別婆婆媽媽的,倒胃口。」這個時候,我終於摸到了我的褲子,急忙撿起來,抖了抖上面的灰,胡亂一套。又掉頭去找衣服,好不容易穿戴整齊,氣喘吁吁地扶著桌子,用手在桌面上抹了一把,滿手都是鐵鏽的腥味。

  我心裡難受得厲害,又急又怕,只想找點什麼把桌子擦乾淨,別留著丟人現眼了,可偏偏兩手空空,實在沒辦法,只好拽長了自己的袖口,在上面胡亂地擦了幾把,又一瘸一拐地跑去開了燈,看看有沒有留什麼印子。

  我在這破教室里,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幾圈,把桌子椅子一樣樣擺回原位,這才關燈出去。

  走廊上空蕩蕩的,我呆了幾秒,才看到抱著膝蓋蹲在門邊的端陽。

  我眨著眼睛,想讓眼淚別掉出來,連自己也弄不明白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我拿腳踹了他兩下,罵他:「幹嘛?別裝死,回去了。」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一瘸一拐地使勁邁腿,拼命走,生怕他看扁了我,幸好他走得也不快,就這樣沿著糙坪走了一段,我實在走不動了。

  他回過頭的時候,我正靠著牆喘氣,發現他在看我,趕緊扭過頭鼻孔朝天,滿不在乎地沖他擺手:「我看月亮呢,好大的月亮,戴端陽,你自己先回去吧!」他猶豫了一下,沖我小跑過來,在我身前蹲下:「我背你回去。」我臉突然燙得厲害,手足無措,只知道一個勁地推他:「有人看著呢。」端陽仍杵在那裡:「這麼晚了,沒人,上來!」他看我不動,想了想,突然把外套脫下來,兜在我腦袋上:「保證沒人知道是你。」我這才伸出手,被他背到背上,嘴裡還想分辨一句,端陽你不明白。

  被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端陽你不明白。

  我啞著嗓子罵他:「你知道什麼。」

  他沒吭聲,五十多公斤的重量壓著他,他還能走得穩穩的。我眼前黑咕隆咚,被衣服蓋著頭,只覺得像坐轎子似的,山路彎彎繞繞,什麼都看不見。他就是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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