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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兒便是冬至,按照大魏風俗,這天是要吃嬌耳、喝鹿血酒的。放在民間,百姓們雖然喝不起鹿血酒,但也是一家團聚,其樂融融,富裕的花些銀子割些肥肉回來做餡包嬌耳;清貧的人家,也少不得剁些青菜包些素餡的。

  朝堂宮苑裡上則要講究就多,皇帝要邀請各位臣子到皇宮聚餐,各府的夫人和陛下的妃嬪們一起動手包嬌耳,到了入夜,還要圍爐開鹿宴,飲了新鮮的鹿血酒驅散寒氣,祈禱在寒冬時節身強體壯。還要親自宰殺公鹿,給皇帝和大臣們享用。

  所以冬至一大早,太監宮女們已經將慈安殿收拾出來,排上了幾排長桌,準備了麵粉,肉餡。日頭剛剛升起,各府的夫人們就進宮來到慈安殿,和面的和面,拌餡的拌餡,一邊說著家長里短一邊抱著嬌耳,殿內一時非常熱鬧。

  小沈後和幾位尚書的夫人圍著一張長桌包著焦耳,這桌便安靜不少。按照太傅的心意,小沈後是斷然不能留的,只是因為聶清麟的一再暗示求懇,才暫時留了下來,但也被軟禁在院中不得走動。

  可是既然現在朝臣都已經心照不宣,知道皇帝和永安公主是同一人,殺不殺小沈後也就無關緊要,太傅覺得這種小事上惹龍珠子不痛快太不值當,也便鬆了圈禁。

  小沈後原是懵懂無知,但是鬆了圈禁後,沈府也來人探望,她才知道其中的曲折,自然嫁的卻是公主,一時間真是猶如五雷轟頂,萬萬不能接受良人竟是女子的事實,一時間夜夜淚雨漫枕席,就是今日厚厚地施了顏粉,也還是遮不住紅腫的眼圈。

  聶清麟今日是著了女裝來包嬌耳,走到慈安殿前,略一猶豫,便踏步走了進來。

  永安公主的進入,像是一頭猛虎踏進羊圈,殿內之人都低下頭忙著手裡的活,再無一點動靜。

  各府的千金貴婦們實在無法想像,這看起來明艷無雙的公主居然就是皇帝陛下。一時間內心的震撼,早已經是將八卦長舌震得粉碎,想起這皇帝、公主、太傅的關關節節,可是是說錯半個字便是累得自家的老少跌進萬丈深淵。

  聶清麟心內苦笑一聲,她實在是不想這樣的,看著大家噤若寒蟬的樣子,她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尤其這裡還有小沈後,更是她無顏面對的。她唯一愧對的就是這個信任陛下全心為陛下著想的皇后了。看到聶清麟走了進來,小沈後一時也是手足無措,滿臉通紅,想到自己以往竟然在自己的公主丈夫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陛下的喜愛尊敬,實在是羞死人了。

  可是,看著永安公主和陛下一模一樣的明亮面龐和那溫柔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間,她的心便安定了。只覺得這些日子的苦惱竟庸人自擾,公主也好,皇帝也罷,都是那個溫溫柔柔的人,就連那眉眼也是一般的好看順眼,若是想永遠守護著那呵護自己的那抹溫柔,至於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都是她一心敬仰愛慕之人!

  這般想來,小沈後望向永安公主的目光復又熾熱起來。直燙得聶清麟羞愧得有些睜不開眼兒,撿了個離得小沈後遠些的桌子便坐下了。

  可是苦了與公主同桌的幾位夫人,俱是戰戰兢兢地捏著嬌耳,一口大氣兒也是不敢多喘。

  ☆、第110章

  永安公主對於手工活計向來是不大靈光的。只是捏了一會兒,那手指就是酸痛不耐了。於是便是起身先行告退,待她走出大殿,復又聽到身後傳來熱絡的碎語說話聲。

  咳,平白竟是少了多少旁聽閒話的樂趣?

  恰在這時,小沈後也起身跟了出來:“公主請留步。”聶清麟慢慢地轉頭一看,便見那小沈後立在身後欲言又止。

  “皇后喚妹妹可是有事?”

  小沈後從身邊侍女那接過了一條繡滿了龍紋的腰帶:“想著天兒轉冷了,腰帶要寬泛些才好束住冬裝,前些日子新繡了條,還請公主……轉交給皇上。”

  聶清麟接過這套腰帶便是有千斤之重,輕啟朱唇道:“皇后娘娘以後不必如此勞神,總是保重自己的身子為好,且在宮中放寬心過活,以後的事情,皇上自然會要替皇后想到的。”

  以後若是太傅替皇帝“駕崩”,這位沈家的女兒豈是不要在宮中長守青燈?她直覺心裡對這位年輕的姑娘有所虧欠,以後一定會替她想個出宮的好法子,總是不能成為這宮裡的活死人不成?

  小沈後卻是不大介意:“若是能與公主一起俱在這宮中,如以前一般每日在一起說話刺繡打發時間,有什麼不好?”在她小小年紀看來來,這般的親近便是心情愉悅,尋常夫妻不也是這般的舉案齊眉,整日相處?

  可是聶清麟卻是有一陣頭痛,為何小沈後知道了內情,不但沒有半點痴怨,反而是熱情更勝……這可如何是好?

  便是匆匆地與皇后告別,一轉偏殿過了幾條長廊,便是來到了書房。太傅的傷腿每天都要定時熱驅散寒氣,因為公主的勸阻,步行自虐倒是暫時停歇了,可是那虎狼之藥卻是說什麼也停歇不了的。

  永安公主進了書房時,看見便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衣衫半解圖。因為是冬至,太傅身著一聲華麗的黑貂滾邊團花棉袍,下身的衣褲盡解,小侍女正紅著臉兒將巾帕子敷在太傅大人的腿根處。也難怪侍女臉紅,那兩條那腿就算是布上了猙獰的傷痕,也是健壯修長,稱得上是條秀外慧中的好腿。

  永安公主穩穩地在門口站了站,覺得真是不宜未出閨閣的女子入眼,便轉身要走。

  “公主且留步!”太傅叫住了公主,又讓那小侍女先行退下。

  “既然來了,可否請公主代勞,替微臣按摩下腿腳,若是公主玉手推拿,臣必定康復得神勇飛快!

  永安公主微微紅著臉,低聲說道:“又不是沒有侍女,平白叫本宮幹什麼?”

  恰在這時,太傅濃眉微蹙,大掌忍不住抓握著手邊的玉石鎮紙,似乎是藥勁兒上來了,疼痛難忍。見此情形,聶清麟連忙走上前來,彎下腰來伸手去撫摸那大腿:“怎的?還在發痛?”

  太傅微微閉眼,輕輕地哼了一聲,聶清麟連忙伸手替他按揉著大腿,軟糯的小手按摩在傷腿上,真是比塗抹了靈丹妙藥還要舒慡。此時書房裡點著上好的沉香,怡人的氣息縈繞,可是還是掩蓋不過身旁佳人傳來的香氣。微微睜開眼兒,便是佳人在側,烏雲堆鬢映襯得側臉更是姣好明媚,此時她正專注地揉捏著膝蓋,低垂著下額,露出一截柔嫩光亮的脖頸,順著線條再往下……世間便是獨有他衛冷侯一人知這錦緞包裹之綿軟了。

  平日裡被單嬤嬤服侍按摩得多了,聶清麟也是有些心得,下手的手法竟是依樣畫葫蘆,除了力道不夠,倒是也算湊合,可是按了兩下,微微一抬頭,卻發現太傅衣袍下的不老實,平白的竟是隆起了老高!

  這下公主便是騰得站在身子,還未等羞惱,太傅已經大掌一握將那嬌人兒扯進了懷裡:“公主按得不到位置,怎麼就要走了,最是需要人疼的那一處怎麼就單單冷落了?”

  聶清麟哪裡肯與他胡鬧,便是要掙扎著起身。

  就在這時,門外有太監來報:“吳景林大人求見太傅!”

  若是旁人還好,只管叫他在外面等著,可是一想到吳閣老那不依不饒胡攪蠻纏的性子,前一刻的柔情蜜意竟是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終是鬆了手,整理好衣物。

  聶清麟自然是先進了內室,總是不好這麼孤男寡女地被閣老撞見。

  當吳閣老進來後,看了看書房裡並無公主的身影便說道:“聖上下聖召著令公主輔理朝政,批示奏摺,可是怎麼自從太傅歸來後,卻不見公主來了書房公務,莫不是被人阻了不成?

  太傅冷著臉望著吳景林,對著這個老頭眼裡第一次冒出了蒸騰的殺氣。閣老卻是從來未有怕過太傅的。平日裡佝僂的腰竟是微微直了起來,毫不示弱地回瞪著太傅。

  “閣老年歲漸大,也該是歸鄉養老的時候了,本侯自然是會啟奏皇上,請聖上恩准閣老還鄉,以後朝堂的事不必太過操心,”

  聞聽此言,閣老不慌不張,突然開口說道:“老朽與太傅大人同朝為官已有數載,當初侯爺左遷邊陲,臣也是在朝堂上與其他臣子為侯爺據理力爭,只因為覺得一腔愛國的有志之士不該被埋沒冷落,只是後來的事情,老朽竟是不知當初是否是錯了?”

  太傅微微冷笑:“閣老倒是有何指教?”

  “如今這書房之中自有你我二人,倒是不妨老少敞開心扉說些子話,先帝一味貪圖享樂寵幸jian佞之輩,乃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就算沒有定國侯力挽狂瀾,也是會人取而代之。可是在老朽看來侯爺您心裡裝得是比野心還重的東西,且不說改朝換代的民心動盪,就是那高居在寶座上的皇帝,太傅真是覺得許一個後宮平庸女子的豐衣足食她便滿足了?在老朽看來真是生生的折殺羞辱!可是太傅英明,應該想到還有一種選擇,若是太傅肯高風亮節,既救民於水火,又能給聶氏皇姓留下該有的體面,到時候,滿朝文武會感念太傅的賢德,公主的心裡也必定會感謝太傅,那麼史書中的定國侯大人才真正稱得上是心懷百姓,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千古賢臣!老朽不才,願在有生之年為太傅著書立傳……”

  “夠了!”太傅冷冷地打斷了吳景林沒有說完的話,衝著門外高聲喊道,“阮公公將吳閣老好好送出宮門去!”

  接下來便是膀大腰圓的侍衛們進來,不由分說夾起那乾瘦的老頭一路拎出了書房去。

  聶清麟在內室聽著恩師不依不饒的呼喊聲,暗地裡搖了搖頭,夫子還是太過理想了,魏朝的千古女帝,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有那樣一個男人立在龍椅之旁,又是有誰敢跨過去穩坐其上呢?

  當她走出內室時,男人臉上郁色尚未化開,鳳眼微微地調向了她,卻是雙唇緊抿。聶清麟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身出了書房……

  入了夜,便是冬至晚宴的時候,晚宴的重頭戲,便是飲鹿血酒。與一般富戶王侯家中不同的是,宮裡的宴鹿俱是專門豢養的藥鹿。這些小鹿俱是打從出生便食用專門的糙藥長大,這樣的鹿血更是藥性十足,喝起來益壽延年很是溫補。

  因為這一夜會有人放開豪飲,為免酒後失儀,便是男賓女眷分開兩席。兩處宮殿各不相干。

  衛侯的弟弟衛雲志也前來赴宴,因為南島淪陷時,貨船損失得厲害,太傅大人安排著他與一干衛家的船工下人們都入了京城暫時等待船廠新造出來的大船出埠。衛雲志自然是要先進宮,向自己未過門的公主小嫂子請安,另外趕在宴席前,將衛府傳給長媳的傳家寶貝一併呈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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