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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清麟心知姐姐不習慣匈奴的風俗,便說著說:“既然回了青龍關也算是回了娘家,那樣的節不過也罷,便是讓顧夫人準備那位奴蘭王妃一人的去罷。”

  顧夫人聽了聶清麟的回覆後,準備了宰好了牛羊,在府中的院子裡又架上了一頂帳篷,供奴蘭側妃繞帳之用。

  可是這等安排到了奴蘭王妃的卻又是挑出了百般的錯處。

  就在畢克哈節的早上,奴蘭側妃帶著兩個侍妾一干人等,氣勢洶洶地衝進了邵陽公主的院落。

  彼時,聶清麟正陪著皇姐玩著花牌,奴蘭不經通報便闖進來的時候,邵陽公主嚇得素手一抖,將花牌散得滿懷都是。

  “畢克哈乃是我們匈奴最隆重的節日,可魏朝的將軍夫人卻只我備下了這小小的一頂簡陋帳篷,正妃您又是身嬌體弱竟然不參加繞帳儀式。這不是要一心給王爺的部族招致災禍嗎?”那奴蘭側妃也不行禮,進了屋子就揚起了嗓門,開始興師問罪。

  聶清麟微微坐直了身子,慢慢放下了手裡的花牌,冷著大眼兒,望向了那位側妃。

  單鐵花剛從北疆回來,自然了解北疆現在的政局內情,休屠宏與休屠烈雖然現在面上維繫著和氣,但是兩大陣營現在卻已經是開始紛紛站隊。

  那個奴蘭的父王左右衡量,最後還是決定站在了自己女婿休屠宏的一邊,格爾番部落的實力不容小覷,休屠宏現在對待格爾番部落首領都是奉若上賓,奴蘭的底氣便是更足,若是自己這次一舉誕下長子,而夫君又在自己父王的扶持下登上單于的寶座,那麼為了籠絡住父皇的部族,勢必立自己為閼氏,而這個小小的漢族和親公主不過是仗著那副弱不禁風的體格一時迷住了嘗鮮的王爺而已,她和她生下的混著漢血的雜種難登根本難登匈奴的王帳!

  想到這個前單于的小妖媚竟是迷惑住了王爺這麼多的日夜,害得自己夜夜獨守的淒涼,奴蘭不禁心裡一陣恨恨的意難平,若不是那日王爺醉酒,走錯了房間,生猛地足足要了自己一夜,又一舉懷了胎,竟是差一點與王爺的寵愛無緣,懷裡身孕後,王爺對待自己倒是好了些,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倒是不如趁著現在王爺忙於奪位之時,遠在北疆,讓這個嬌弱的正妃落了胎,免得她真生出了兒子,再施展了狐媚的手段又分了王爺的寵愛。

  那繞帳其實是北地陋習,節日又是在臨近冬天之時,天氣寒冷,袒露著腹部在寒風中繞帳行走真是對孕婦的一大考驗。每年都有身體不好的孕婦,因為在風中行走感染了風寒落了胎,甚至有一屍兩命的慘劇發生。可是北地民風彪悍,崇尚適者生存,堅持認為過不了這一關的孩兒便是生下來也是個只配餵狼的軟弱羔羊,長久以來此等陋習從來沒有禁絕。

  奴蘭身體強健,就算懷孕了也堅持用冰水擦洗四肢,自然不怕。可是那邵陽公主卻是不同,也許是身量小,胎兒大的緣故,懷孕以來一直甚是辛苦,安胎的湯藥從來沒有斷絕過,若是在風中伴著祭禮的音樂緩慢行走上幾圈,定是會讓她大病一場。

  可是如果邵陽公主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落了胎兒,那麼便是傳到了王爺那裡,誰也說不出什麼來,更是無法責怪遷怒於她奴蘭。畢竟這是遵從了祖先的聖意,只能說明這個女人的身體不配產下擁有匈奴王族血統的孩兒。若果她不肯走的話,那麼整個部族都會知道這個大魏嫁過來的女人瞧不起匈奴的祖先,在這神聖的節日裡觸怒了神靈。那麼這一年中,部族哪怕死了一頭羔羊,民眾都會將此事歸罪在這位不肯守駐禮的正王妃身上,日後就算有王爺的的幾許恩寵,她也是人心盡失,不足為患了!

  想到這,奴蘭的眉峰一挑,今兒晨起的時候竟然降下了寒霜,吹口熱氣兒都要凝在口鼻之間,冷得異常!真是上神庇佑,只待她耍些手段,讓將軍府換來大大的營帳,延長些腳程,管叫這個大魏的女人在寒風中走得瑟瑟發抖,落下為未足月的孩兒來!

  ☆、第96章九十六

  聶清麟自然看得出奴蘭側妃眼中刁難的神色,便是微微一笑:“來人,給奴蘭側妃搬把椅子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聶清麟柔柔的一句喊話倒是打斷了奴蘭咄咄逼人的氣勢。待到椅子搬來,奴蘭直覺若是不坐倒是顯得自己小氣了,便是微微翹著下巴坐了下來。

  “奴蘭妹妹,你也知道本宮素來體弱,那繞帳雖然祈禱吉祥,可是本宮實在是撐不下……”

  “姐姐是正妃,拿了什麼主意自然是你自己做主,不過姐姐若不肯走,後果你可想好了嗎?”奴蘭說到這,臉上的俱是得意的微笑。

  說完,她便起身氣勢洶洶地走人了。

  待她出去後,邵陽公主慢慢地起身,聶清麟連忙也站了起來問道:“姐姐這是要幹嘛去?”

  “自然是去繞帳。”說著,邵陽公主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到,“原先是只想到了自己的身子弱,卻忘了本宮肚子裡的到底是匈奴王家的血脈,若是個男孩,待到他長大了,會埋怨本宮在他還未出生時,便給他帶來了洗刷不掉的恥辱,無法在父王的部落立足。若是撐不過……便也是母子情緣太淺,惟願來生他肯顧念這幾月腹中的相隨之情,再與我做一對母子,只是那時,願吾不再是皇家的難心人,只是鄉野間一村婦,可以隨意疼愛自己的孩兒,不再顧念著勞什子的國家大計委曲求全……”說了這番淒涼之詞,邵陽皇姐卻是沒有再掉了半滴眼淚,只是一臉淡淡的疲倦。

  聶清麟暗嘆北地的寒風竟是讓皇姐的綿軟性格也變得硬朗了,心念微轉,就笑著拉著她的手道:“姐姐真是不忌口,胡亂說什麼下輩子,人生在世總是要往前看,可也不能看得太遠,若是留下的遺憾太多,就算真有下輩子也是彌補不完的,不就是個繞帳嗎?又不是孤身去闖猛虎密林,姐姐去走就是了,我堂堂大魏朝的公主豈是個繞帳風俗就能難倒的?

  說著,她站起身來,先行一步去找顧夫人安排繞帳儀式去了。

  等到走出姐姐的方面,聶清麟微笑的臉才慢慢鬆了下來。那個休屠宏到底是不是個惜花之人!雖然有愛花之心,行事卻是太過粗放,雖然想到了保護姐姐的安危,但將個膽怯的兔子與兇狠的母狼放到了一處,還真當他的妻妾都能相處得如姐妹一般和睦嗎?

  一個時辰後,繞帳儀式正式進行,因為奴蘭側妃的挑剔,繞帳的地點改到了城中的練兵教場。原先的小帳也改為一頂大大的帥帳。撐在了教場中央。奴蘭聽聞那正妃要舉行繞帳的典禮,心裡一陣的狂喜,便帶著兩個侍妾坐上了馬車趕往練兵教場。

  到了教場遠遠就看了了教場圍起了一圈兒黃色的錦緞,奴蘭心下納悶,待到進了帷幔,一下車便感覺到一股熱浪朝著自己襲來,定睛一看,在帥帳的四周竟是燃著數百盆的火炭。而在那營帳四周埋著一圈地缸,大缸深入地下,缸口與地面平齊,缸底因為也鋪墊了地龍火炭,裡面都是滾熱的水,冒著蒸騰的熱氣。而在缸口的上方是鋪著姜木的木板,因為水裡放了安胎驅寒的中藥,散發的氣息都覺得溫潤安心。

  待到奴蘭走了進來,錦緞外的樂師奏響了匈奴的音樂,有匈奴的巫婆高聲地念著頌詞。邵陽公主身著一件紅色的緞襖棉裙,長長的裙擺拖地,敞開了前襟,露出了圓滾的肚皮,不過肚子上似乎抹了一層厚厚的油脂防凍,在陽光與水汽間閃著一層光亮。

  當一身紅衣的邵陽公主伴著緩緩的音樂,走在水汽蒸騰的木板上時,真好似一抹艷霞來到了人間。

  就在這時,教場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大一會,一個高大的藍眼男子急匆匆地從外面直闖了過來,帷幔外守候的幾個匈奴侍衛認出了他是自家王爺,連忙施禮,王爺一揮手,讓身後的侍衛在外等候,便自己一個人行色匆匆進來了。

  他本是忙於籌劃與單于對戰,若不是部下無意中說起,竟是忘記了過節一事,這一想起便突然想到了正妃體弱的要命關節,便是連夜秘密啟程趕到了青龍關,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來不及阻止那個不知道自己身體斤兩的女人。

  可是他進了帷幔後,卻是心裡一松,裡面溫暖如春,倒是不必擔憂正妃受了風寒,心裡便是一陣感激,衛太傅倒是個值得相托之人,照顧自己的愛妻細緻入微。

  在抬眼看著那抹嬌艷的紅色,心裡便是覺得這挺著小腹的女子美艷如自己初次闖營相見時,竟是怎麼也不能讓人錯開了眼。

  奴蘭本想給那病懨懨的正妃一個下馬威,卻不曾想弄巧成拙,也不知是將軍府的哪個人,竟是想出了這麼些個花樣出來,倒是把好好的試煉弄得跟洗蒸浴一般舒服得很,要是這樣就是走上十圈又會有什麼問題?

  而且她沒想到王爺居然會撂下諸事急匆匆地趕來,心裡雖然懊惱,但是也不宜露出,便是微笑著上前道:“王爺竟然趕來了,奴蘭昨兒還夢到了王爺,竟是心有靈犀……”話還未說完,她便看到那休屠宏竟是一眼都沒有望向她,還是直勾勾地看著那繞帳的正妃,心裡頓時恨恨。

  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還要施展這麼多的花樣才能舉行儀式,真是讓人鄙視,怎麼配得上她的王爺?

  等到那邵陽走完後,安巧兒立刻過去替公主攏好了衣服後,去一旁的營帳里更衣休息,休屠宏舉步便要跟去,卻被奴蘭攔住了:“王爺,難道你不看奴蘭繞帳嗎?我腹中會是您第一個長子,若是沒有父王的庇佑,孩兒會心傷的。”

  聽了奴蘭這麼一說,王爺目光微閃,便是頓住了腳步,說道:“既然本王來了,也不會厚此薄彼,請側王妃快些吧。”

  奴蘭在王爺面前好勝心頓起,想要展示下自己不同於無用軟弱的正妃之處。便是叫人移了營帳,遠離那溫暖之處,在凜冽的寒風裡,敞開肚皮開始繞帳。

  其實這點寒風,平時對於奴蘭來說並不算什麼,可偏偏她方才站在那看著邵陽公主,看著公主的儀態萬千心裡憋悶得妒火重重,又身著厚重的棉衣,被那些個旺旺的火炭一蒸出了一身的汗,內里的衣衫都有些浸透了。此時一身薄汗在冷風裡敞著懷兒中,便是冷風爭先恐後地往那毛孔里鑽,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等到好不容易走完了,她便殷切地抬頭去看,卻發現王爺不知什麼竟是走得沒了影了……

  那邵陽公主在聶清麟的陪伴下,撤了身上的汗,便換了一身乾淨的厚實衣服,也不等那王爺先行回了將軍府。

  在馬車上,她笑著拉著妹妹的手說:“滿腦子的機靈,竟是想出了這麼多的招式,倒是熏得身體怪舒服的,若不是那王爺進來了,還行多走上一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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