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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巧兒聽了一驚,眼角立刻泛紅。麗妃娘娘疾病纏身,是一個月前走的。可張太醫一直身體康健,怎麼會說沒就沒了?說到底,還是個“痴”字惹得禍,想必是那死心的人怕麗妃娘娘在九泉下孤單,就這麼追隨著去了吧……

  那年輕人也是面露悲色,又接著說道:“家父走得急,但是一直放心不下皇上,將以前聖上的診脈案子悉數傳給了小的,囑託小的一定加倍小心地伺候皇上。”

  話說到這,安巧兒又是一驚,張太醫難道也把那秘密告訴給了這個年輕人?老太醫一直是穩重之人,想來他能放心囑託的,也定是個靠譜的。

  於是,她又進了內室,傳話給小主子聽。

  過了一會,只見安巧兒出來了,請張侍玉太醫入內,待到進了內室,他看到一個嬌小的玉人兒半臥在龍床上,連忙低頭側身迴避,小聲請安巧兒放下龍床上的帘子。

  主僕二人原先還是不確定,看小張太醫這樣的反應,心裡頓時清楚他的確是個知情的。不然為皇上診治,何須像後宮妃子那樣放下帘子?

  “太醫第一次來,禮節不用太過繁縟,朕是男子,何來後宮妃嬪的忌諱,你且過來替朕診脈吧!”聶清麟淡淡地吩咐道。

  張太醫連忙行禮低頭小步走了過去,聽著皇上那略帶沙啞,卻軟軟糯糯的聲音心裡卻是微微一盪。

  待到那截玉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張太醫的鼻尖都微微冒汗,指尖輕搭在那羊脂玉樣的肌膚上只覺得順滑得差點掉了下來,綿軟的蘇麻順著指尖一路綿延,他咬舌連忙穩住心神,鎖著眉細細地品脈。

  聶清麟這邊也在打量這張太醫:樣貌倒是個端正敦厚的,他名“侍玉”,倒是應了母妃閨名潘玉兒的“玉”字。

  “侍”也是“思”啊!張誠老太醫甘為一個觸不可及的女人,終身不娶,一生侍奉……母妃這一生倒是沒有白活。

  這人雖年輕,但是確實得了養父的真傳。待到品完脈象,又施了針灸,胃疼的症狀立刻大大緩解。

  聶清麟舒慡了不少,問道:“張太醫的醫術果然高明,只是你看著年輕,繼承父業剛入了御醫院,他們怎麼就准你過來了?”

  張太醫低聲說:“剛進京的藩王平川王頑疾罕見,御醫得了太傅的手諭,資深的御醫都到王府會診去了。小的主動請纓為聖上效力,倒是沒人爭搶。”

  聶清麟微微一笑,心裡立刻明白:御醫院都是一群老人精兒!深諳這宮內的情勢秘密,小皇帝有恙,保不齊就是太傅大人的示意,若是不小心替皇上看病,洞悉了這內里的隱情,太傅可是會手起刀落,殺人滅口的啊!

  有人主動來當替死鬼,怎會有人來跟他爭搶?

  心裡想著,她嘴上淡淡地說:“替皇家看病出方,是擔風險的,張太醫不怕嗎?”

  張侍玉連忙跪地說道:“小的本是被丟棄在路旁的孤兒,幸得家父垂憐,免了在路邊凍死之苦,本應烏鴉反哺兢業盡孝,奈何家父仙逝,小的又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兒,只能謹遵家父的遺願,護得聖上周全,就算小的肝腦塗地也是應當應分。”

  聶清麟心底倒是一熱,這張氏父子還真是一對死心眼的忠厚之人啊!再看那張侍玉,不免又順眼了幾分。

  辭別了聖上後,張太醫出了皇帝的寢宮時,心神還有些恍惚。

  聖上雖然年紀尚輕,但是那眉目間的風情真是如含苞待放的嬌嫩花蕾,雖未展出全貌,但是醉人的香氣已有似有似無地溢出了。

  這樣出眾的品貌若是完全長開,可怎麼扮那鬚眉男兒啊!

  心裡不禁替皇上擔憂,捻了捻指尖殘留的香軟蘇麻,張侍玉便走邊細細地回味著小皇帝方才的一顰一笑,可嘆這世間的痴兒便又多了一個……

  太傅那邊忙完了繁重的國事,已經是到了晚上。

  既然已經決定殺雞儆猴,抄了平西王府的老窩震一震各路諸侯,自然要排兵布陣調派人手,便在自己的太傅府中宴請了諸位得力幹將。

  都是些曾經跟自己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太傅倒是卸下了平日裡的仙風道骨的做派,豪慡地喝了幾大杯酒。

  一群武夫湊在一起推杯換盞,甚是暢快。喝得興起時,老部下魯豫達突然提到,他弄了十來匹西域的汗血寶馬,不如趁著夜色,開上賭局,試一試馬的腳力,得勝的便白白得了寶馬,輸了的要回府加罰幾壇老酒。

  主意一說,便被這群醉漢一呼百應,衛冷侯也是在京城裡憋悶得久了,整日跟一幫老臣算計著也甚是膩歪,反正京城夜晚宵禁,寬敞的大街小巷倒是適合策馬縱橫,便笑著應允。

  一群人來到了馬鵬里,揀選了中意的馬匹,便翻身上馬,每個人帶著幾個侍衛,如一陣旋風一般便衝出了太傅府。

  衛冷侯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穩穩地跑在了前頭,這西域名馬果然不同凡響,跑起來如青雲托起,風神相助,一路風馳電掣。

  馬蹄達達,人語聲、馬的嘶鳴聲交錯不斷,在安靜的夜晚不停迴蕩。

  各個郡府官衙,王侯府邸的人們卻都驚得夜不能寐,緊閉著宅門,貼著耳朵聽著屋外長街的動靜,疑心著這京城是不是又要變了天。

  待到跑到宮門口時,遠遠地就看見阮公公立在宮門前伸著脖子張望著。

  衛冷侯一馬當先,跑到了近前,勒住了馬繩,斜著眼兒問道:“阮公公立在宮門前是等誰呢?”

  阮公公看著冒著酒氣的太傅,連忙低頭縮手地回到:“回太傅的話,您白天說以後午膳晚膳都要跟皇上一起吃,所以皇上和奴才都候著太傅呢!”

  聽阮公公這麼一說,衛冷侯才依稀想起是有這麼回事,一揮手,示意把宮門打開,也不下馬,然後在阮公公瞠目結舌又束手無策的的表情下,帶著自己身後的一干武將,呼啦一下甩著馬鞭,策馬奔騰,撒著歡兒地奔入了皇宮之中。

  這一路上,遇到巡夜的侍衛們都是一驚,先是抽刀嚴陣以待,待到看清領頭的是衛太傅時,又連忙收刀垂立讓路。後來大內統領呂文霸乾脆扯著嗓子喊:“太傅的馬到了,前面的禁軍都避讓開來!”

  這一路兵荒馬亂,攪得整個深宮都沸騰了起來,衛冷侯後的武將們都是殺伐狠勇慣了的,可是沙場去了無數次,在這皇宮裡策馬奔騰可是連想都沒想過的。也只有跟著衛冷侯這樣英武決斷的主公,才能行這干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狂妄之事!

  一時間酒意正濃,熱血翻湧,將那馬鞭子甩得更狠了些……

  等到一路人馬跑到皇帝的寢宮時,寢宮燈火通明,滿院子的奴才宮女烏壓壓跪了一地,個個瑟瑟發抖,只當這太傅又故技重施,重演那血洗皇宮的噩夢。

  聶清麟也得了信兒,本來是等著跟太傅用膳,沒成想卻等來兵馬。

  也罷,劫數將至,躲也躲不開,倒是面色從容鎮定地走了出去,安巧兒在身後已經是哭成了淚人,只抱著聶清麟的大腿哭喊著:“皇上!”

  聶清麟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後慢慢走到了院子裡。

  只見衛太傅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黑衣,霸氣肆意,沐浴在月光之中。

  ☆、十一

  衛太傅也正看著剛剛邁出宮殿的小皇帝,方才進了院子時,瞧見著一院子奴才們惶恐的反應,便知道他們是誤會什麼了。

  嘴懶得解釋,卻想著看看小皇帝嚇得小臉兒發白的樣子也是有趣。

  可是等那小兒出來了,才發現滿院子的惶恐,都是為了襯得台階上的那點孑然傲骨。

  平日裡見慣了這小龍吐珠,倒是不覺得怎樣,可是趁著月色從馬上望下去,這夜幕低垂下,那張尖細的小臉雪白的泛著螢光,倒真似那天上明月移下了凡間,小兒穿著一身明黃的便裝,腰帶束起細瘦的腰身,斂著精細的眉眼,表情也猶如月光清冷,不卑不亢地靜靜地望著自己……

  衛太傅微酣地眯著眼兒,突然感覺到:長得倒真是有些味道……

  “皇上是在等微臣用膳嗎?衛冷侯終於開了口,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院子裡的死寂。

  聶清麟淡笑著回到:“中午吃得甚飽,也沒甚麼走動,倒是不餓,太傅如果要事纏身,倒不必特意陪朕一起用膳。”

  衛冷侯聽著那軟糯的聲音,稍一帶馬的韁繩,讓駿馬朝著台階又“噠噠”走了幾步,待到走到了小皇帝的身邊,突然彎腰伸手,一把就將聶清麟拽上了馬背。

  聶清麟沒有防備,抿著嘴兒,連忙伸手抓住了衛冷侯的手臂穩住了身子的平衡,然後聽到自己頭上的的男人富有磁音的聲音說:“既然本侯害得皇上存了食,就帶著聖上好好的消消食吧!”說完,將小皇帝橫在了自己的身前,拽起韁繩喊了聲“駕”,便往外跑了出去。

  旁邊的武將們看著衛太傅把個瘦雞崽子的皇帝拉到了馬上,頓時哄得笑開了,也跟在自己主公的馬後,悉數奔了出去。

  宮裡的一干人等就這麼瞠目結舌地看著太傅大人像土匪頭子似的將皇上劫掠走了。

  等到安巧兒可算是反應過來,衝出去徒然地大喊一聲:“皇上!”

  那隊夜闖深宮的人馬已經伴著張狂的笑聲跑得午門外去了……

  聶清麟著實是被醉酒的太傅嚇得不清,打死她也沒想到,這位權臣會大半夜的騎馬入深宮,然後拽上自己滿京城地閒逛。

  自己的身上就是件薄薄的棉夾襖,冬夜風硬得很,雖然太傅後來將自己攬入了他的懷中,迎面襲來的寒風還是凍得四肢發僵。

  幸好這太傅的酒瘋還沒有耍得徹底,感覺到了小皇帝在發抖,便將自己身上的貂絨大敞扯到身前,將小龍珠的身體密實地包裹了。

  聶清麟只覺得自己靠著的那片胸膛傳來陣陣熱氣,只一會的功夫凍硬的四肢漸暖了過來,只是身後那股子男人所特有的雄壯氣味伴著濃郁的酒味直往口鼻里鑽,熏得她那雙頰的緋紅一直未能卸下,加上馬背上的顛簸,只能靠著太傅那結實的胸膛里,儘量地把小臉往厚實的貂毛里藏。

  一隊人馬在皇宮裡撒完了野,覺得在京城裡跑得不過癮,最後居然又叫開了城門,奔到到了京郊的燕子湖畔。

  太傅的手下大部分是北方雪地的漢子,不畏嚴寒,加上這一圈跑得熱了些,叫來個幾十個侍衛,將湖面一隅的厚冰鑿開,然後這幾個朝廷叫得上號的武將大員們,居然就這麼的脫下了衣袍,打著赤膊,撲通撲通地跳進了水裡。

  聶清麟真是看呆了,要不是知道這些位的前程一片大好,還真以為這是要集體殉國的架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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