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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太傅立在馬上,哈哈大笑地看著自己這幫子生猛的部下撒著酒瘋,然後低頭去看半張著小嘴,瞪著大眼兒的小皇帝。

  小孩就應該有點天真膚淺的樣子,一天總是寵辱不驚的模樣擺給誰看?

  可小皇帝倒是驚了,眼睛睜得奇大,直勾勾地望著湖裡那些個膀闊腰圓,胸毛畢露的漢子們!

  衛太傅猛然想起了皇帝的“隱疾”。

  老部下們太不謹慎,被白白吃了豆腐都不知情。太傅虎著臉一下子將小皇帝的身子扳了過來,用手捏住了她的臉頰,陰測測地問:“好看嗎?怎麼連眼都不眨?”

  按理說現在聶清麟應該是拍一番馬屁的,說些什麼“好看得緊!強將手下無弱兵”一類的溢美之詞,可是這臉凍得實在是太僵了,嘴也不太利索。被太傅熱騰騰的大掌一捏,倒甚是舒服,不自覺那冰涼的臉蛋就在太傅的大掌中微微磨蹭了幾下。

  衛冷侯只覺得一股子嫩滑綿軟的觸感頓時在掌間擴散開來。以前雖然也鉗過這小子的下巴,但是還真沒發現小皇帝的皮膚居然有這麼好……一時間,太傅的手再也沒鬆開,乾脆兩隻大章都貼在了皇帝的嫩臉蛋子上。

  雖然是緩和了,但是聶清麟卻覺得自己與太傅大人眼下的情勢似乎不妥。

  母妃失寵得早,她自幼不得父皇歡喜,也就是每年的節日宴席上遠遠地望見皇帝那麼一眼,來自男性長輩的關愛該是怎麼樣,她還真是不大清楚的,但是被掌握自己生死的衛太傅這般親近,還是有些盛寵難承啊!

  當下邊想掙脫了那對大掌:“太傅大人,朕不太冷了,愛卿鬆手吧!”

  哪成想,那對大掌銅鐵澆築的一般,半點撼動不得,反倒是她的無用掙扎讓場面略顯尷尬。

  衛冷遙眸中閃著不明的意味,突然翻身就將小皇帝抱下了馬,轉身來到湖旁的密林里。

  高大的身子擋住了身後侍衛們的視線,他將小皇帝按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上,便慢慢低下了頭……

  待到衛太傅的俊臉與自己近在咫尺,那眼裡閃著都是獸兒般的光,熱氣也噴到了嘴邊,聶清麟頓時心裡警然:太傅的這場酒可真是醉得不輕啊!

  連忙側過了臉去,突然大聲說:“太傅您醉了!”

  衛冷遙的薄唇差一點就貼在小皇帝的臉上,突然被那軟糯的聲音大喝,心裡也是一凜:自己究竟是要幹什麼荒唐事?

  心裡警醒的同時,胳膊微一用力,便將小皇帝甩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聶清麟這才發現衛太傅的氣力是何等之大,自己被狠甩在地上,撞得兩個胳膊肘連同膝蓋一陣發疼。

  她吃力地支起身子,回頭再望向太傅,發覺愛卿的酒應該是醒了,滿臉除了對自己荒誕行為的震驚外,那股子殺氣止都止不住。

  酒後輕薄皇帝,可真是好說不好聽啊!

  欺君犯上對於太傅來說,雖然是家常便飯,但太傅這麼英偉神武的真男子,卻想要吃同為男兒身的皇帝的豆腐,真是人生洗刷不掉的污點呢!

  聶清麟知道,要是在不做點什麼,備不住太傅熱血一涌便要殺人滅口!

  於是坐起了身子,努力壓在心裡的慌亂,略顯委屈的說:“太傅說帶我消食,如今肚子倒是餓了,太傅你倒是醒醒酒,好帶朕吃些東西啊!”

  可是台階都給了,太傅卻不肯下腳兒,還是那麼殺氣騰騰地盯著自己,聶清麟只得自己往台階下滾了,便掙扎著起身,趕著往林外走。

  以前在深宮雖是備受冷落的皇子,但也是按著宮裡的體制規格,一路嬌嬌嫩嫩養大的,哪裡遭過今天這樣的罪啊!方才摔得實在是太疼了,加上白天的胃病剛剛犯過,又在馬背上折騰了一番,真是半點力氣都沒有了,怎麼也爬不起來。

  心裡正慌著呢,突然身子一輕,已經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聶清麟只當是太傅要趁著月黑林密摔死自己,連忙一把抱住了衛太傅的脖子,眼兒睜得大大地望著他。

  可是太傅心裡所想的就跟小皇帝大相逕庭了。

  方才見這小兒像只貓兒似,在雪地上扭了半天也起來不來,可笑的樣子倒是讓自己緊繃的情緒緩了下,便走過去將他抱起。

  原想著被自己那麼甩在地上,多少會有些怨氣牴觸,沒成想將這小龍珠抱起時,小子居然毫無間隙地立刻回抱了過來,攬著自己的脖兒倒是親近得很。

  這等親密的樣子,倒還真像個孩子被斥責後,得了空兒便委屈地靠過來撒嬌。

  鐵石的心腸登時就軟了一下,緩了緩語氣說:“夜太深了,再去敲開宮門就不大好了,不如皇上一會去本侯的府上吃些東西,再歇息一宿,明兒跟臣一起去早朝吧!”

  只要不是慘死在林子裡,太傅怎麼安排都行,聶清麟趕緊點了點頭。

  衛太傅抱著她又翻身上了馬,也不等那些在冰湖裡嗷嗷下餃子的部下們,自己先帶著侍衛回到了府上。

  回府時,太傅對自己府里的劉總管說道:“一會兒魯豫達他們要是折了回來,你就說我睡下了,看著安排他們吃喝歇息吧,然後你叫廚房備些好消化的飯菜送到本侯的房中。”

  說完便抱著聶清麟進了自己的寢房。

  劉總管看了看太傅懷裡那個粉雕玉砌的孩子,一眼就瞄到了他身上那明晃晃的黃色,立刻低下頭,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低聲應承著待到進了屋子,太傅將小皇帝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問道:“一會皇上可否穿微臣的便衣?”

  聶清麟身上的那件衣服方才在雪地上染得都濕透了,再不換下來就要招了風寒。

  聶清麟心裡一沉,覺得自己同意在太傅府里過夜實在是失策,可是轉念一想,不同意又能怎樣?難不成這位太傅大人真會聽她這個傀儡皇帝的話嗎?

  躊躇間,她猶豫著說:“天色不早了,太傅給朕安排到客房即可,朕一會自行更衣進膳,就不打擾太傅安歇了。”

  方才林中的事情雖荒唐,但是小皇帝那一躲,太傅大人心裡也是來氣的,心道:倒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平日裡直勾勾盯著自己,過眼癮倒是起勁兒的很,到了節骨眼兒,反而扭捏羞澀上了。

  不過想起他年齡尚小,事到臨頭羞澀一二也是正常。也幸好他羞怯了起來,不然自己那一下子真的親上了,酒醒過來,想到自己親了男子,免不了懊惱得要殺人滅口,正在清理藩王的緊要關頭,另立新君也甚是麻煩啊!

  可如今聽得小皇帝要跟自己分睡,不知怎的,心裡又不大是滋味了,頗有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給出去些許賞賜,反而被人罩著臉兒扔回來的感覺。

  當下拉著俊臉說:“聖上又不是沒有跟微臣同塌而眠過?是嫌棄微臣睡品不好嗎?”

  聶清麟連忙說,那怎麼會?是自己睡相不好,怕驚擾了太傅大人的安眠。

  ☆、十二

  衛冷侯心知小兒嘴滑得緊,也懶得再跟他分辨,命侍女拿來內衫讓小皇帝換上。

  聶清麟接過內衫,瞟了眼也在換衣服的太傅大人,藉口有些冷,也沒用侍女服侍,放下床幔快速地換好。

  幸好冬日的內衫布料綿軟厚實,加上衛冷侯的衣服很大,套在身上如同布袋,倒也不能露出馬腳。

  正在換衫時,飯菜被端了進來。

  只是端飯菜進來不光是劉總管和下人,還有一位身著華服,正當妙齡的嬌俏少女,精緻的小臉上掛滿了甜笑:“妾身聽聞太傅策馬出遊,心想著回府後,必定是身上寒氣甚大,於是早早地備下了一盅蟲糙花豬骨湯,一直守著未敢入睡,您剛回來,妾身就趁熱給您送來了。”

  說著,素手擎著一方托盤,上面擺著一盅冒著香氣的硃砂小瓷罐,裊裊走來。

  佳人如此貼心,聶清麟隔著帘子都聞到了香氣,可衛太傅的臉兒卻冷了下來。

  還沒等美人走到近前,便呵斥起她身後的劉總管:“香兒剛入府中,不懂得這衛府的規矩,可難道你也是剛入府的嗎?妾室沒經傳喚,怎可擅自進入本侯的房間?”

  劉總管倒是個懂事的奴才,立刻低頭向太傅認錯,可心裡卻想著:這尚府的嫡出小姐剛入府中,還不識得太傅的家法嚴厲,非要拿出那貴女千金的架勢,自己哪裡能攔得住啊!不覺心裡對新入府的四夫人,反感添了幾分。

  這名喚香兒的被太傅訓斥得下了臉面,本來掛著的甜笑再也攏不住了,臉色緋紅,緊咬住下唇,低聲說:“原不關總管的事兒,是香兒莽撞了,太傅千萬不要動怒,香兒這就出去。”

  衛冷侯這才緩了語氣道:“香兒你初到府上,不宜勞累,以後這些廚房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你是尚府嫡出,本侯原是不該納你為妾的,奈何你哥哥的一番美意,加上你也肯委屈了自己,倒是白白的成全了本侯……你且休息去吧,本侯一會回到你的房中歇息。”

  這番話,立時讓尚雲香心花怒放,自己是昨兒才到府上的,因為先皇國喪未過,原本該是納妾的儀式都沒辦,自己進了府,也一直沒能服侍太傅,太傅的意思……當下小臉更是粉霞遮雪,緋紅一片。

  當她羞怯地轉身離去時,微微抬頭瞟了一眼那放下的幔簾。

  聶清麟一直躲在床上替那美人難過,衛冷侯真是空長了副驚冠六宮的皮囊,半點憐香惜玉的氣質都沒有,跟他那幫在冰湖中洗澡的弟兄們倒是很相配,都是該上山落糙為寇的綠林漢子。

  只可惜了那碗香噴噴的煲湯了……

  不過聽那意思,這響亮的一巴掌後,一顆大甜棗又把美人哄好了。

  哎,原來這宮外的女人與宮內的一樣,窮盡畢生的算計,只為抓住那根本不能一人獨享的男人心。

  話本子裡的舉案齊眉,二人相守到老的佳話,倒是真的只適合在那方寸的台子上咿咿呀呀地演繹著,讓那些宅院裡的觀者們,用虛構的甜味來彌補這現實的苦楚……

  待到那香兒離開房間後,劉總管連忙吩咐身後的下人將準備的飯菜擺好,便也跟著下人們退下了。

  劉總管出來時,剛轉過長廊便見那尚雲香並沒有回房,而是在長廊那等著自己,立刻柔聲低語:“劉總管,方才是我的不是,害得你受了太傅責罰。”

  劉主管趕緊低著頭說:“四夫人,您太客氣了。”

  尚雲香又微笑著示意身邊的丫鬟,將一塊通透帶水兒的碧玉遞給了劉總管:“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權拿來讓總管賞玩,以後要是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還請劉總管多多擔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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