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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她受傷;他細心照看生病的她;他陪著她一起墜下懸崖。他一次又一次救她與危難之中。
所有的過往都歷歷在目。
雖然從未明說,但她讓他做的事,他全都照做了,也包括她曾讓他去尋找太子下落。
可是,他對自己隱瞞了,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更多的事情瞞著自己。
想起姬容淵派人送來婚書那日,他一如往常的模樣。
看來,當真,他只把她當做了君,自己則做好了一個臣子的本分。
蘭哥哥,你可是對雲薇從未動過心嗎?
第九十四章
大雪紛飛,蘭府里也覆了一層銀色的輕紗。使得整個蘭府都是若隱若現,憑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沈岳突然登門造訪,蘭子離有些意外。
二人之間並不熟悉,可以說,最初沈岳並不看好蘭子離。
無事不登三寶殿,蘭子離命人趕緊沏了一壺好茶,坐在了沈岳對面。
捧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沈岳若有所思。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沈岳乾澀的嗓音慢慢響起:“又快到了一年家人團聚的日子,也總是這個時候,我的心才是最平靜幸福的。”
他馳騁疆場多年,在塞外的日子苦不堪言,但保家衛國,他在所不辭,故只有這年末他才有機會回到家中。
抿了一口熱茶又說道:“老夫很能理解這有家不能歸的感受!”
“蘭大人,我雖與沈羽並不熟悉,但也是血緣至親,他在你家養了多年,也算是你半個弟弟,三年多了,作為人質他都未曾歸家…”
聽出他有畫外音,蘭子離呷了一口茶,默默的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通情達理,若我奏請表弟歸家,她定會允諾。”
聽到這裡,沈岳怔了一下,而後是爽朗尷尬的笑。
“蘭兄弟莫非不明白嗎?陛下就是在用沈羽牽制與你,到如今,陛下對你恐還留有後手。”
蘭子離沉默片刻道:“那依沈將軍所見,應是如何?”
氣氛驟然冷卻,沈岳緊張的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旁人,才開口:“若蘭兄弟肯藉助太子之力,讓陛下禪讓帝位,在新皇那裡你便是大功臣,沈羽的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這是他想好的說辭,為了讓蘭子離更加的相信自己,他又說道:“陛下為人殘忍,雖有智謀卻是一介女流,現在各國都想看我們大昱的笑話,此次韶國更是因為陛下是女子才想到了聯姻的手段,想要吞併我大昱。若是太子登基就沒這些事情,這皇位從古至今本就該是男子!”
眾人皆知沈岳思想老固,此話一出,他認為蘭子離定能相信自己。
“沈將軍,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知你是從何得知太子在我這裡,但陛下有勇有謀為大昱貢獻超過以往皇帝,這一點不輸男兒!”
“再者,若你還是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啪的一聲,沈岳手中的茶水掉落在地。蘭子離眨眼之間飛到他的身前,順手抽出房中佩劍直抵他的脖子。
沈岳立刻冒出冷汗,若這寶劍在多近一分,他這項上人頭怕是不保了。
“看在將軍這三年以來屢立戰功,又是沈羽的至親,蘭某今天不與你計較,但,陛下視你為左膀右臂,你切莫辜負了!”
沈岳未曾說話,雙手稍一抱拳,起身離開了。
出了蘭府,沈岳的雙腳還是有些發麻,蘭子離的武功遠高於他,這次他可是豁出了命來試探真心,他對紀雲薇的衷心也由此可見,這趟渾水,他趟的有驚無險。
連夜趕到宮中,把蘭子離的決心告訴了紀雲薇,她默默點頭,並無點評,只是靜靜看著這黑色的夜。
半夜,雪停了,溫度卻更是寒冷。
紀雲薇突然驚醒,沒了銀杏在身邊下毒,最近倒多了個頭疼失眠的毛病,以前嗜睡,如今卻是多夢宜醒。
她披上狐裘氅衣,坐起身來。
剛下那夢,做的真切,竟是夢見蘭子離拿劍對著自己,夢中的蘭子離神情冷漠,看向她時就像那天城樓之上拒絕她一樣,讓人心冷。
吩咐人帶了棉衣和碳火來到了南偏殿,姬容淵再怎麼說也是韶國的皇帝,平時嬌貴慣了,畢竟自己還伸手向韶國要了物資,她也不想虧待了他。
案几上,幾個酒罈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姬容淵和衣睡在床上。
紀雲薇慢慢走了過去,他警覺的睜眼坐起。
隔著十米之遠,紀雲薇都能嗅到他的一身酒氣。
但,他的舉手投足並不像是一個醉酒之人。不知是不是因為不甘被一個女子囚禁於此才飲下這麼多的酒。
也是,姬容淵聰明一世,如今卻敗給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不甘心肯定是有的。
“姬國主,天氣越發寒冷,我帶了些棉衣和碳火來。”
宮女隨之把東西放下,恭敬的站在了兩邊。
姬容淵很快的瞥了她一眼,眼神複雜。
“聽宮裡人說,我韶國軍隊已經攻入大昱,女帝還不趕緊放了我,反倒送來棉衣和碳火,是在折辱我嗎?”
突然,他用力甩開一旁的棉衣和碳火。
黑炭骨碌碌的滾到了紀雲薇的腳旁,她輕笑著彎腰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