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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是李璽,朝堂上的官宦也曖昧地發笑。他們新婚才過了三四個月,謝大學士怎麼就忍心去那麼險惡遙遠的地方?正當宣政殿中正為誰去這個問題爭論不休時,龜茲鎮裡分外熱鬧。

  吐蕃數月前攻占蔥嶺,企圖一舉向東進攻。安西四鎮的力量在西域不可小覷,喝盤陀就尷尬地處在于闐鎮與疏勒鎮夾擊之間。唐司階接到長安來的密令後即刻將龜茲鎮裡的精兵調往疏勒鎮,在疏勒等待沈綏去到于闐鎮,即可二路追擊。就在幾天前,將吐蕃全部趕回崑崙山以南。

  當地居民們在龜茲鎮為他們舉行了極具當地特色的舞會,西域胡姬們比之長安麗人更加妖嬈多姿,皓腕翻轉時金鐲清脆有聲,腰肢款擺間遞送大膽風情。勞累許久的將士們享用美酒,聆聽雅樂,唯獨一個人不在場。

  沈綏站上了不遠處的山腰,向東方遠望。不出意外的話,攜帶捷報去往長安的信使今日該通過焉耆鎮了罷?正默然想著一些無邊無際的事,身後傳來唐司階的聲音,“沈都護,您怎麼又站在這?您傷勢未好,那小娘子又給您送東西來咯。”

  話已送到,沈綏聽見了卻不回應,態度很明顯。唐司階聳聳肩,便走開不打擾他。打算趁著停歇戰役的這時辰回去看一看自己的父母。他跟這裡的許多士兵一樣,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但也不完全是西域人,他父親來自涼州,中科舉後被朝廷指派往安西大都護府下轄的昆陵都護府任職,不然他不可能有機會抄小道直接去了安西大都護府。

  相較於與吐蕃對抗的棘手,回紇則顯得好收拾許多。在與回紇的戰役中,新升任為昭武校尉的陸崢一路披荊斬棘,暫時穩定北方局面,又接到朝廷號令趕往河北道清繳在此地作亂的回紇殘餘。受召回京時,李璽便欣喜若狂地降下聖旨,使他升任四品歸德中郎將。

  就在陸崢進宮謝恩那天,沈綏派出的信使快馬加鞭抵達長安那天。信使邊在朱雀大街上奔跑,邊向來往百姓激動呼告,首戰告捷的消息令整個長安城都為之振奮。當他進入了宣政殿,百官都衣著肅穆地等待著。

  葉欒接過信件朗聲讀出,語句不多但落在耳中鏗然有聲。無論寫信、讀信還是聽信的人,都感到一股蓬勃強大的生命力。讀完後,她對著那字跡微微出了神,說起來,這還是她自沈綏離開長安後,整整小半年裡見到的第一封信件。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尋常人家都難以在戰爭中維持聯繫,何況是他們。若與向朝廷匯報一般專門派遣信使,未免太過荒唐,而且白鴿已經不管用了。

  他向來心思縝密,事事以國事為先,在西域人人自危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濫用職權。

  “既以告捷,軍隊先在龜茲休兵整頓,無事便回朝罷。糧草也不必著急送,有變故再說。今晚,我要為遠在龜茲的沈都護好好慶祝一番!”西域和北方都大了勝仗,李璽一時間有些飄飄然。

  謝禹舟站出來道:“陛下,宮中已不適宜舉辦宴會。若您想獎賞沈都護以示皇恩浩蕩,不如等他班師歸來。”

  他這裡說的委婉,聽的人都不難了解其中在勸誡皇帝不要鋪張的意思。他神色慍怒,甩了甩袖子沒有發作。李璽歷經登基後種種,漸漸恍然皇帝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可以隨時呼風喚雨,國家對它的皇帝要求太多太高了,尤其是作為身處亂世的皇帝。

  退朝後隨擁擠人潮緩緩移腳,沈綏那封寫給整個朝廷的信在葉欒袖子裡悄悄躺著。也就是說,她沒有交給應接手這封信存放記錄的官員,她私帶走了。

  而接下來令葉欒沒有想到的是,一同下來的信使小心翼翼靠近她,往她懷裡飛快塞了包東西便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開。

  她用袖子立馬掩上那物什,雙眼直愣愣看著前方,一時間腦袋有些放空。回到禮部方拆開來看,裡面躺有一塊被雕琢成花朵模樣的石頭,其色澤白皙柔亮,觸之光滑而溫涼,光線可對穿而出。正當她對著陽光細看這塊來自西域的玉石時,突然覺得此物眼熟。像什麼呢?像只白海棠。

  沈綏這是,濫用職權了啊。葉欒想著,將這塊玉石輕輕放進了袖中,嘴角不自覺地上鉤起來。

  陸崢從北方回來不久,便去見了對他來說促使這些成功實現的重要一人。葉欒。

  他請葉欒去坊間喝酒,微醺間,她只是說了恭喜他的話,更多時候只是默默聽他講。

  “身處太平盛世的時候,覺得戰爭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事。但王朝一旦衰敗就引得四方分裂割據,民不聊生。唯有以暴制暴,其中少不了抗戰前線的將士們的功勞。陸郎將,某恭喜你再次右遷。”葉欒舉起酒杯,笑了笑。

  “我很感激你給我爭取到回到草原的機會,回紇雖然亂,但我可以在此建功立業,重來一次。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姑娘,她是回紇人,但心地善良,我受傷的時候一直照顧我。”

  葉欒抬起眼來,“她跟你來到長安了嗎?”

  “沒有,”他有些遺憾的搖搖頭,“長途跋涉,我怕她有些經受不住。等以後北方與中原都和諧一統了,我會帶她回長安和洛陽看看。”

  “我在邊境營收到了李韞之的來信,他肯陪著有莘一起回洛陽,我心裡踏實很多。但願洛陽和長安都不會遭受危亂,我們一定會保護東西兩都永遠太平的。”陸崢說完,把酒替她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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