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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麥抿著唇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唐紹義,沉聲說道:“大哥,張生手下現在有騎兵近四千,青州之戰又搶了韃子不少戰馬,我俱都交給你,明年秋之前,你可能替我練出一支精騎?”

  唐紹義瞳孔猛地收緊,不可置信地看著阿麥,見她目光堅定,毫不躲閃地看著自己說道:“你將騎兵帶上甸子梁,錢糧裝備都由我冀州來供應,我明年只要一萬精騎,剩下的都歸大哥!”

  剩下的還足有數千之眾,而江北軍在烏蘭山最盛之時,唐紹義幾進西胡如入無人之境也不過是依仗著手中那近萬名騎兵。唐紹義唇舌有些發乾,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後才說道:“阿麥,你可知這些騎兵俱都到了我手意味著什麼?”

  清風寨不同武安,唐紹義也不同常鈺青,若是唐紹義將這些騎兵納為己有,那麼他就如同握住了一把利刃抵在江北軍胸口之上,到時候再以抗擊韃虜的名義召集義軍,以他自身的影響力,就是取阿麥而代之也不是不無可能。

  阿麥卻是從容道:“我信大哥。”

  唐紹義默默地與阿麥注視片刻,點頭道:“好。”

  阿麥望著唐紹義,臉上精緻的五官緩緩舒展開來,笑意直達眼底,又說道:“還有一事需要大哥幫忙。”

  唐紹義的目光有些不舍地從阿麥臉上移開,問道:“什麼事?”

  阿麥說道:“我想讓大哥幫著在太行山中尋個隱秘之處,把軍中的軍械造辦處搬了過去。”

  唐紹義聽了卻是不太認同,說道:“太行山中道路難行交通不便,你將軍械造辦處遷過去,弊大於利。”

  阿麥明白唐紹義的意思,解釋道:“我軍中有些新式的兵器要造,不想讓外人知曉,但是冀州人多眼雜,難免有韃子的細作混在其中,所以想尋個隱秘地方。”

  唐紹義思量了一下說道:“地方倒是可以找到,你人手材料都可以準備好?”

  阿麥點頭:“工匠是現成的,我會提前把鐵料都備齊,造成了也不需再送到冀州,直接送往甸子梁就行,明年開春我會領著新軍直接去甸子梁。”

  “新軍?”唐紹義稍稍訝異。

  阿麥眼中現出堅毅之色,說道:“恩,新軍,我要在冀州訓一支真正的鐵軍出來,到時候帶到甸子梁與大哥的騎兵匯合!”

  唐紹義見阿麥已經決定,便也不再勸,點頭道:“好。”

  阿麥又與唐紹義說起近日要在冀州招募新兵的事情,兩人正說著,林敏慎未經稟報急匆匆地進來,看到唐紹義也在書房不覺一愣,把已到了嘴邊的話強咽了下去。

  唐紹義見狀便從椅上站了起來,對阿麥說道:“我先去看一下息大當家的。”

  阿麥不知林敏慎有何急事,見他如此避諱唐紹義想是有極隱秘之事,聞言便也站起身來,說道:“也好,我叫人帶大哥過去。”

  阿麥將唐紹義送出院門,叫了張士強過來帶唐紹義去尋息榮娘,自己這才復又回到書房之中,沉聲問林敏慎道:“什麼事這麼沉不住氣?”

  林敏慎臉上的神色已經平復了許多,只盯著阿麥說道:“他起事了!”

  阿麥聞言心中一凜,當下問道:“什麼時候?”

  林敏慎答道:“九月初他與長公主借秋獵之際從盛都走脫,十五日先於雲西正齊渙之名,然後以尊祖訓誅昏君,為國靖難為名,誓師出征,宣布靖難!”

  風起

  “那雲西叛軍呢?”阿麥不由問道。

  林敏慎答道:“雲西叛軍其實早已暗中歸順,只不過配合著演場戲而已。”

  阿麥淡淡笑了一笑,沉吟片刻,說道:“你去請徐先生過來。”

  林敏慎應聲而去,過不一會兒院中傳過來一陣腳步聲,片刻後,林敏慎打著帘子將徐靜讓了進來。阿麥心中已將整件事情都理了一遍,有了打算,抬頭見徐靜進來,輕笑著說道:“南邊終於變天了。”

  徐靜一聽精神為之一振,小小眼睛裡頓時精光四溢,問道:“什麼時候?”

  阿麥答道:“九月十五。”

  現在剛是九月二十三,商易之起事不過七八天,消息便傳到了冀州,應是從雲西直接傳來的才是。徐靜稍一思量,又問道:“商帥可是在雲西起得事?”

  阿麥瞥了林敏慎一眼,點了點頭,將林敏慎得到的消息詳細地與徐靜說了,又說道:“以後卻是不該再稱商帥了,而叫主公才是。”

  徐靜雖早就知道商易之暗中有問鼎天下的野心,卻不知商易之竟然是武帝太子齊顯的遺腹子之事,乍聞之下不免有些愣怔,眼底神色一時複雜莫名,他知阿麥與林敏慎的目光都還在自己身上,忙掩飾地捋了捋鬍子,遮去眼中神色,道:“正是。”

  阿麥將徐靜的神色俱都收入眼底,面上淡淡笑了笑,又問徐靜道:“先生,咱們是否該易旗已表支持主公?”

  徐靜心神已穩,聞言沉吟片刻,卻是轉頭問林敏慎道:“主公雲西起事,江雄如何?”

  江雄乃是林相的外甥,南夏皇帝為了制衡商維而置的平西大軍副帥,此次商易之起事用得是商維之兵,若是江雄無礙,則盛都的林相必臨險境。果然便聽林敏慎答道:“江雄假作帶兵從雲西逃出,一路阻擊著東下的商維與雲西聯軍,退向盛都。”

  阿麥聞言不由笑了:“如此看來,主公攻入盛都只是早晚之事了。”

  林相和江雄分明早已是和商易之上了一條船,現如今卻仍給老皇帝扮著忠臣悍將,盛都城內有林相這個內應,城外又有江雄的接應,看似堅固的盛都其實早已是千瘡百孔。

  徐靜沉默片刻,卻是對阿麥說道:“咱們江北軍應暫時不動,靜觀其變。”

  此言一出林敏慎大是詫異,愕然地看向徐靜。阿麥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也做出疑惑之色,問徐靜道:“先生此話何意?主公剛剛起事,咱們江北軍便宣布歸順以壯主公聲威,豈不是最好?”

  徐靜怎會看不出阿麥在作態,聞言風淡雲輕地笑了笑,用手輕輕捋著鬍子,先瞥了林敏慎一眼,這才對著阿麥說道:“咱們江北軍遠在冀州,就是宣布了歸順主公有何用?你能帶兵南渡去助主公一臂之力?”

  阿麥配合著搖頭道:“不能,我主力一走,韃子正好可以趁虛而入,冀州危矣。”

  徐靜輕笑道:“正是不能走,所以我們既然做不了雪中送炭,乾脆便做錦上添花。主公手中有商維大軍,又有雲西軍的助力,就是各地能起勤王之師也礙他不得。我們不如待主公平定江南登上大統之時再宣誓歸順,已表主公乃是天命所在眾望所歸。”

  阿麥與林敏慎聽了俱是跟著緩緩點頭,“正是如此。”阿麥更是說道,她轉頭吩咐林敏慎道:“你想法將信與主公送過去,言明我江北軍的態度,待主公登上大統之日,你我二人不禁將青、冀兩州雙手奉上,還要身先士卒,替主公打下江北這半壁江山!”

  林敏慎不知是計,被阿麥兩句話鼓動地熱血沸騰,當即便應道:“好,我這就著人給主公送信去。”

  說著便和阿麥與徐靜二人拱了拱手,告辭出去。

  阿麥直看著林敏慎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門外,嘴角終忍不住彎了起來。徐靜見狀不由搖頭,張了嘴剛要說話,阿麥卻將食指豎在唇邊止住了他,又待了片刻,外面林敏慎的腳步聲已經遠去,阿麥這才笑著問徐靜道:“先生要說什麼?”

  徐靜冷了臉,輕哼一聲道:“要說你阿麥太過狡猾,叫我來做這惡人,話都是我說的,日後商易之怎樣怪都不會怪到你身上去。”

  阿麥不以為意,反而很是無賴地笑道:“誰叫先生是謀士呢!再說現在也的確不是表示效忠的時候,徒引人耳目罷了。”

  徐靜感嘆道:“想不到商易之竟然成了皇室正統齊渙,”他停了下,目光深沉地看向阿麥,問道:“阿麥,你呢?你又有何身份?”

  阿麥笑了笑,張嘴欲答,徐靜卻已是阻斷了她的話,譏誚道:“開口若不是實話也無需再說,老夫觀你行軍布陣頗有靖國公之風,又開口閉口秉承先父遺志,你到底是靖國公何人?”

  阿麥抬眼看向徐靜,坦然承認道:“我父親便是靖國公韓懷成。”

  徐靜望阿麥片刻,嘆道:“果然如此,別家也養不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阿麥笑了笑不置可否,轉了話題又與徐靜說起唐紹義來冀州之事,並將騎兵俱都交給唐紹義的事告訴了徐靜。徐靜聽了捋須沉吟片刻才道:“阿麥,我知你與唐紹義是生死之交,只是這樣未免有些冒險。”

  阿麥眉目清淡,輕聲道:“我信他的為人。”

  徐靜卻是笑了笑,說道:“人性雖定,心思卻是易變,手中握著的東西不同了,想法難免就要有所變動。”

  阿麥默然不語,徐靜見她如此便知她已是定了主意,當下便也不再勸,只與她談論起商易之雲西起事之後天下的格局變化。直談到正午時分,阿麥才忽地記起唐紹義與那息榮娘還在府中,忙叫人備了午飯去請他二人過來。

  再說息榮娘見唐紹義親自尋到冀州,心中是又喜又怕,歡喜的是唐紹義能親來尋她,可見對她也是看重,怕的卻是怨她不知輕重,同時又更怕知道了她來尋阿麥的真實意圖後會惱了她。所以不等唐紹義問,息榮娘便趕緊主動解釋道:“我那天正好遇到了麥元帥率軍進城,一時想起唐大哥說的他是你結義弟兄的事情,就想過來瞧一瞧英雄好漢。”

  唐紹義沒太理會息榮娘的小心思,只是說道:“息大當家以後行事謹慎些,冀州不同咱們寨子。”

  唐紹義一個“咱們寨子”說得息榮娘心中頓覺甜蜜,不由帶上了小女兒之態,低頭揉著衣角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只聽唐大哥的話。”

  唐紹義心思還全在阿麥剛才說的話上,聞言只隨意地點了點頭,叫人去客棧中與清風寨的諸人送個平安信,然後便坐在一旁暗暗思量南太行之中哪裡可以給阿麥來建軍械造辦處。

  息榮娘見唐紹義沉思不語,也不敢出言打擾,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悄悄地打量著唐紹義,越看越覺得他劍眉朗目線條硬朗,越看越覺得心中歡喜,不由得也是看的呆了。

  阿麥派人來請唐紹義與息榮娘去吃飯,唐紹義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頭想叫了息榮娘一同前去,誰知他剛叫了一聲“大當家”,卻見息榮娘似被驚嚇了一跳般,一下子從椅子上竄了起來,滿臉緋紅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

  唐紹義不由奇怪,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息榮娘慌忙答道,然後便火燒屁股般向外逃了出去。

  唐紹義不知她這是怎麼了,只覺得這女人行事果然無常,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跟在息榮娘之後隨著門外的親兵向阿麥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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