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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靜捋著鬍子直搖頭道:“非也,非也,冀州不能強奪,只能智取。”

  阿麥聽了更感興趣,不由問道:“先生如何智取?”

  徐靜回道:“我要給肖翼送禮去!”

  “送禮?”阿麥奇道。

  徐靜嘿嘿笑了一笑,答道:“不錯,是送禮,非但要送,還要送份厚禮,只要把這份厚禮掛了肖翼身上,我就讓他再也沒那力氣騎得牆頭!”

  南夏朝中對江北早已是有心無力,肖翼雖是商維老部下,可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誰也拿不準,商易之現在又是暗中斂權的緊要關頭,若是在此關節與冀州有所表示。一旦肖翼轉身把此事賣給了皇帝,商易之之前所付心血都將會付之東流,他這個人絕不會為了個虱子燒了皮襖。

  如此一來,冀州肖翼早早地就上了牆頭,只等著瞅江南皇權落入誰手。若是商易之得了,肖翼自然會乖乖聽從商易之的安排,可若是依舊被皇帝緊握在手中,那麼肖翼就將成為江北軍身後的心腹大患。

  這個牆頭,肖翼蹲得穩當,很悠哉,也很淡定。

  徐靜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在牆頭這邊拽他一把,他既是騎不穩牆頭,那總得選擇一邊跳下來,有商易之在這頭隱隱墜著,肖翼就沒法跳到牆頭那邊去!

  阿麥只稍一思量已是明白了徐靜的意思,當下便說道:“好,那我叫莫海陪先生去送禮。”

  徐靜點頭稱好,猶豫片刻後又勸阿麥道:“作為戰將,死於沙場不過平常事,莫要因此受激而亂了心神。常鈺青少年成名,確有幾分將才,對待此人需急不得怒不得,慌不得亂不得,不急則少冒進,不怒則免激將,不慌則可軍穩,不亂則利陣固。唯有如此,你才能克他制他,贏他勝他。”

  阿麥這次沒有打斷徐靜,只垂目靜靜聽著,待徐靜說完後才抬眼看向徐靜,微笑道:“阿麥懂得了,多謝先生教誨。”

  阿麥的笑容很是恬淡溫和,徐靜看著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出來,喜怒不形於色也不過如此吧!徐靜想了想終未再勸。

  阿麥辭了徐靜出來,林敏慎與張士強還在帳外等著。阿麥知林敏慎此人武功高強耳聰目靈,自己剛才和徐靜所說的話必然瞞不過他,索性也不避他,直接問道:“你覺得常鈺青今夜可會襲營?”

  林敏慎一怔,答道:“我不知道。”

  阿麥卻是笑了一笑,說道:“常鈺青此人,必看不上莫海那些兵,就是要襲營也會來襲咱們的中軍大營。”她說著,轉身吩咐張士強道:“你去通知黑面、張生和賀言昭,叫他幾人速到我帳中來。”

  張生與黑面等人很快便到了阿麥帳中,阿麥正對著桌上的沙盤出神,聽見有人進來頭也未抬,只將他們招到沙盤旁,指著沙盤上的地標說道:“常鈺青主力大敗,現已潰逃過翠屏山,不足為患。倒是傅悅手中幾千騎兵只遭微創,現沿子牙河西向緩行,反成隱患。現在常鈺青又與傅悅會合,此人本就善夜間奔襲,現在又有了幾千精騎在手,怕是不會消停。”

  黑面應道:“那就將戰車緊著西北方向防護?”

  阿麥抬頭看他,微微搖頭:“不夠,只那幾百輛戰車不足當他。”她又低頭細看沙盤,過了一會指著西北方向的兩條路徑說道:“常鈺青若來必然經此兩處,賀言昭,你著兩營人馬分別伏於這兩處,速去。”

  暫領步兵營的賀言昭忙抱拳應諾,轉身出了大帳布置。阿麥又交代張生道:“你騎兵營尚余多少騎兵?”

  “一千七百餘人。”張生答道。

  阿麥想了一想,說道:“先將新軍中的騎兵同交與你統領,俱都於營南待命,人不解甲,馬不卸鞍!”

  當夜,江北軍大營營防一直在變動。首先是黑面將戰車先緊著西北方向防禦,然後兩個主力步兵營不聲不響地出了大營往西北方向而去,而張生,則領騎兵在大營西南十里之地嚴陣以待。

  江北軍做好了防備常鈺青夜襲的各項準備,唯有在判斷常鈺青偷襲方向上發生了點偏差……

  寅時初刻,江北軍大營外突傳來示警的驚鼓之聲。

  阿麥一身鎧甲披掛整齊,正靠在床邊假寐,聞聲立時驚醒過來,側耳傾聽那驚鼓聲,卻發覺那驚鼓聲竟是從東南方向漸近。阿麥心中一凜,噌地一聲從床上坐起身來,取了佩刀就向外走。

  帳外燈火通明,各營士兵均已有所反應。林敏慎、張士強等人也是剛從自己營帳趕過來,見到阿麥出來,林敏慎不由問道:“聲音是從東南而來,這是怎麼回事?”

  阿麥沒理會林敏慎的問話,而是轉頭沉聲吩咐張士強道:“命黑面依舊加強西北方向營防,以防中常鈺青聲東擊西之計,同時傳令張生,命他帶兵趕往東南察看,確保大營安全。”

  張士強領命而去,過不片刻,徐靜也趕了過來,又有斥候快馬過來,稟報阿麥道:“大營東南發現韃子大隊騎兵,正在與一支步騎摻雜的兵馬交戰,其餘方向並無軍情。”

  眾人聽了均是一愣,就連阿麥也不由奇怪,問那斥候道:“什麼樣的兵馬?”

  斥候回答道:“尚不清楚,像是咱們這邊的人,不過卻未著統一的衣裝,兵器也不是軍中制式的。”

  阿麥遲疑著問徐靜道:“不會是冀州肖翼的兵馬假扮的吧?”

  徐靜緩緩搖頭:“不應該。”

  阿麥微微抿唇,腦中卻轉地極快。北漠大隊騎兵從東南而來顯然是要襲營,卻突然冒出一隊兵馬來攔住了他們……這隊兵馬到底是敵是友?這是否又是常鈺青的障眼法?故意吸引開江北軍的注意力?

  阿麥轉頭又吩咐那斥候道:“告訴張生,先不要介入戰場,只占據有利地形場外觀望,切勿中了韃子的誘兵之計!”

  那斥候應諾一聲策馬離開。

  阿麥無意間掃了眾人一眼,見除了徐靜穿的是身便服,其餘眾人都是一身鎧甲披掛整齊,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阿麥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對徐靜說道:“先生,我們不如先去帳中等著消息,您說可好?”

  徐靜笑了笑,隨著阿麥進入中軍大帳。眾人均在帳中等待消息,不時地有斥候回報東南戰場的情況,無非是些“張將軍已擇了有利地形列陣,將江北軍大營俱都掩在身後”、“韃子騎兵已顯敗勢”之類的消息。

  眾人又等得片刻,外面天色已是有些朦朦亮,又有斥候進帳回報戰情,說道:“張將軍已帶兵殺入混戰雙方,追擊逃竄的韃子騎兵。”

  阿麥眉頭微皺,暗道張生這次卻有些衝動了,若那戰場只是常鈺青設的局,此次張生怕是要吃虧了。阿麥想了一想,與徐靜商量道:“先生,您坐鎮軍中,我帶人去看看。”

  徐靜捋須點頭說好,阿麥便點了些兵馬隨她出營。只剛出營不遠,對面就有斥候快馬回報說是張生已大獲全勝,正帶兵迴轉。等不片刻果見張生帶著騎兵營大隊回來,同來的還有那支身份不明的兵馬。

  張生與一個穿玄青色衣袍的男人在軍前並轡而行,遠遠望見阿麥,忙打馬迎了過來,大聲笑道:“大人,您看是誰來了!”

  阿麥聞言望向張生身後,一時不覺怔住了。

  只見那人身姿筆直,面容剛毅,目光明亮,瞧見阿麥看他也不慌張,直走到近前時才沖阿麥微微笑了笑,出聲喚道:“阿麥!”

  阿麥回過神來,不知為何眼圈卻突覺得有些發熱,勉強笑了一笑,叫道:“大哥。”

  故人

  一旁的張生已是笑著解釋道:“天快放亮的時候才認出是唐將軍來,這才忙上去幫忙,誰知還是去晚了,韃子那些騎兵俱都被唐將軍帶人分割開來圍著打呢,我這裡只跟著湊了個熱鬧。”

  唐紹義卻是笑道:“多虧了張生,不然定會要逃掉一些韃子,以步抗騎,即便勝了也是要吃虧些。”

  正說著,後面一騎飛馳而至,馬上是個三十餘歲的青壯漢子,對阿麥與張生等人視而不見,直接向唐紹義稟報導:“唐二當家,韃子人數已經清點完畢,死的活的算全了正好九百八十二個!”

  “韃子騎兵千人為團,這應是一團之數了。”唐紹義點頭說道,又吩咐那漢子:“你將韃子俘兵俱都交給江北軍,然後帶著大夥在江北軍大營外紮營整頓,再著人回去給大當家報聲平安。”

  那漢子應了一聲,打馬而去。

  張生有心避開,好給阿麥與唐紹義二人留一些說話的空當,下意識地看一眼唐紹義,又看向阿麥,問道:“大人,我過去看一看?”

  阿麥略一思量,說道:“也好,大家都辛苦一夜了,你看著些,早些將戰後事宜處理完畢,好將騎兵營帶回大營內休整。”

  張生應諾,又與唐紹義拱手告辭,撥轉馬頭向後面的騎兵大隊而去。

  阿麥輕勒韁繩,陪著唐紹義放馬緩行,路過林敏慎的身旁時,唐紹義見他有些面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目光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阿麥瞧見,吩咐林敏慎道:“穆白,你先回營中通知徐先生,說——”

  “大人,”林敏慎卻是截斷阿麥的話,似笑非笑地瞥了唐紹義一眼,然後不慌不忙地從袍角撕下塊衣邊來,揉成兩團塞入耳中,這才又說道:“您剛說什麼?今兒風太大,我沒聽清楚。”

  阿麥眉梢一揚就要變色,卻被身旁的唐紹義制止了,笑著勸道:“既是聽不到,那就算了吧。”

  林敏慎接道:“是啊,是啊,說什麼也聽不到的。”

  唐紹義有些哭笑不得,又聞林敏慎正色對阿麥說道:“我既是大人的貼身親衛,自然是要把大人的安全放在首位,保護大人的安全既是保護我的前程,還希望大人體諒。”

  阿麥張了張了嘴,卻終沒說什麼來。旁邊的唐紹義不在意地笑了笑,策馬向前行去。阿麥狠狠地瞪了林敏慎一眼,雙腿輕夾馬腹,催馬趕了上去。兩人默默行了片刻,阿麥這才做出隨意的樣子,問唐紹義道:“大哥,你這是在哪裡落了……腳?”

  唐紹義看了阿麥一眼,唇角微微彎了彎,笑問道:“是想問我在哪裡落了糙吧?”

  阿麥聞言就有些不好意思,抿著唇笑了笑。

  唐紹義說道:“當時聽你說青州西雲霧山上有幫悍匪,後來離了泰興之後便往東而來,問了許多人也未尋到什麼雲霧山,倒是有座堆雲山,我上去了,也未能找到你說的那些悍匪,”唐紹義停了停,笑著瞥一眼阿麥,又接著說道:“後來問了當地人才知道此地的匪窩都在南太行,乾脆就進了南太行……”

  他當時只當是阿麥記差了的,從未想過那所謂的雲霧山不過是阿麥隨口胡謅的山頭。

  南太行本就是有名的匪窩,自從韃子攻破靖陽關之後,江北陷入戰亂,民不聊生,南太行的土匪更是多了起來,只名號響亮的匪頭就有一十八個,其中最大的那個手下足有千餘人,乾脆自封為“占山王”,還打算把南太行的土匪全都收服了,然後趁著亂世逐鹿中原,也好有一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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