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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靜打量阿麥片刻,笑了,說道:“你倒是看得開,和你相比,老夫倒是落了下乘了。”

  阿麥忙說道:“先生可別這樣說,先生於阿麥是良師益友,若不是先生,阿麥不會走到今日。”

  徐靜卻是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說道:“你別拍我的馬屁,你我心裡都明白,咱們一起搭夥那是各求所需,你不用承我的情,我也不欠你的意。”

  阿麥笑笑:“阿麥知道。”

  徐靜捋著鬍子,直白說道:“知道最好,所以以後就收起你那副小聰明,老夫不需要這個。再說,你現在已經是一軍之主,無需再看別人的臉子過日子,要硬起來才對,你只要能打勝仗,別人自然會敬你畏你。”

  阿麥知徐靜是好意,心中不禁有些感激,卻又是習慣性地抱拳一揖,恭敬道:“多謝先生教誨。”

  徐靜聞言翻了個白眼,又咂著嘴搖了搖頭,不肯再說。阿麥見狀不由苦笑,她這樣的姿態做得太多了,一時要改卻是不容易了。

  徐靜問道:“你這會兒來尋老夫可是有事?”

  阿麥想了一想,說道:“還是武安常鈺青之事,我仔細想過了,覺得此刻還不是主動出擊的好時機。再說,現在的江北軍也敗不起。”

  徐靜聽了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阿麥,問道:“你已想出對應之策?”

  阿麥面容堅毅,沉聲答道:“順勢而為,應時而變。且看常鈺青如何動作,若是驅趕百姓直接攻城,便將計就計誘他入城以殲之。”

  “那百姓呢?”徐靜問道。

  阿麥用力抿了抿唇,答道:“百姓能救則救,不能救則當誘餌放棄。”

  徐靜靜靜看阿麥片刻,忽地笑了,說道:“阿麥,你現在真的是一名將軍了。”

  阿麥苦笑道:“先生休要挖苦我了。”

  “不,不是挖苦,是誇你!”徐靜正色道:“自古沒有名將以仁留名的,所謂慈不掌兵正是此意,你若只顧對城下百姓的仁慈,便會忘記對城內百姓與守軍仁慈,一旦城破,將是全城遭屠。”

  阿麥淡淡笑了一笑。

  徐靜在一旁的青石凳上坐下身來,又接著剛才的話題問道:“若是常鈺青只是驅趕百姓填護城河呢?”

  阿麥在徐靜對面坐了下來,沒有直接回答徐靜的問題,卻是說道:“先生,我想將從騎兵中挑出部分精銳放出去做游擊之用,剩下的編入各步兵營。”

  現今夏軍編制,以隊為基本戰術單位,一隊百人,轄十伍,隊以上是營,營以上是軍。其中,步兵、騎兵獨立為營,並無直接的轄屬關係。步兵營中雖也有騎兵,數量上卻是極少,大多為將領親衛或營中斥候。

  徐靜興趣頓生,又用手輕輕捋了捋鬍鬚,問道:“說來聽聽,你有何想法?”

  阿麥說道:“有些騎兵由於戰馬不好,不能做攻擊之用,不如配給步兵營,一可以擔任軍官的傳令兵,或是用來押運輜重。二是可以獨立為隊,用來進行偵察和占領一些重要陣地,或是當敵軍顯露混亂之態時,在步兵後面布成戰鬥隊形,在步兵將軍的指揮下利用這種有利的時機去追擊敵軍。”

  徐靜聽得眼中精光閃爍,不停手地捋著下巴上的鬍子,忽地問道:“若是大兵團作戰,這些騎兵當如何用?”

  阿麥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答道:“一時還顧不上琢磨,就是想反正這些騎兵與韃子鐵騎正面對陣是處於劣勢的,不如留下來作為他用。”

  徐靜面上露出凝思之色,卻是陷入了思考之中,過了好半晌,才又笑著問道:“那你要放騎兵精銳出去是什麼打算?可是防備常鈺青攻城?”

  阿麥答道:“正是,有這樣一支精銳之師游擊在外,便是常鈺青攻城,我們也可多一成勝算。”

  徐靜不由點了點頭,又問道:“唐紹義走了,現在的騎兵統領是誰?”

  “張生。”阿麥答道。

  徐靜聞言頗是驚訝地看了阿麥一眼。

  阿麥無奈的笑笑,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他便是。”

  徐靜沉默了片刻,便道:“那你應先去和他商量一下改編之事,畢竟要動的是騎兵。”

  阿麥點頭應道:“我明日就去。”

  翌日一大早阿麥便去騎兵營的校場上尋張生,誰知還未曾見到張生,卻先遠遠地看到了校場一角處的王七與李少朝二人。只見李少朝張著雙臂攔著王七,兩人似正在爭論著些什麼。

  阿麥瞧得奇怪,不由走近了仔細去聽,就聽李少朝嘴裡一個勁地念叨著:“不行,不行,王七你少糟蹋東西!”

  王七身上沾了不少灰土,一邊推搡著李少朝,一邊叫罵道:“你留著這畜生才是糟蹋東西,白費糧糙不說,還整日裡跟大爺一樣叫人伺候著,哎!你瞅瞅它,你瞅瞅它,你看它那副拽樣!和他主子一個德行!”

  王七叫嚷著指向李少朝身後,阿麥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校場邊上並無他人,只在用來拴馬的木樁之上系了匹身長蹄大、膘悍神駿的白色戰馬,毛鬃豎立,神情很是昂然。阿麥皺眉細看,越看越發覺得此馬有些眼熟,猛然間記起這馬正是常鈺青的坐騎,貌似還有個名字叫“照夜白”的。

  李少朝無意間瞥到了阿麥,大鬆了口氣,忙拉著王七迎了過來,叫道:“大人,你快給咱們評評理。”

  原來阿麥並未記錯,這匹戰馬果然就是子牙河大戰中常鈺青留在河邊的那匹照夜白。那次大戰,常鈺青中計被困,挾著阿麥一同跳入河中逃脫,卻將坐騎留在了河岸邊,戰後便被李少朝當寶貝般“撿”了回來,一路藏著掖著偷偷摸摸地帶到了青州。

  前幾日王七來尋李少朝要戰馬,正好看到了這匹照夜白,因喜它雄峻,非要向李少朝討了去做坐騎。誰知這照夜白卻是性子極怪。你說他溫順吧,他卻不容人駕馭,不論是誰上了馬背都得被甩下來。可你要是說他是匹烈馬吧,他卻又是誰給它糧糙都吃,一點沒烈馬該有的氣節。

  簡而言之,這照夜白就是一馬中無賴。王七幾次馴馬不成,氣得就要殺了這馬泄憤,李少朝怎能捨得,兩人就因為這事爭了起來。

  阿麥聽得頭大,看了看場邊那頭頸高昂的照夜白,腦中忽地閃過常鈺青那張面孔,同樣的張揚跋扈……

  李少朝那裡仍在喋喋不休:“大人,你說這麼神駿的一匹馬,還不能有個小脾氣小性子了?王七自己馴服不了,就要殺了這馬泄憤,你說他這是不是糟蹋東西?”

  王七更是惱怒:“你養了它幾個月了,也沒見你能把它馴服啊,既然不能馴服,那還留它做什麼?白白糟蹋東西!”

  李少朝聽了自然又是反駁,兩人你一句我一語地,在阿麥面前竟又爭了起來,到最後齊齊地問阿麥道:“大人,你說怎麼辦吧?”

  激將

  “送回去!”阿麥突然說道,“給常鈺青送武安去,讓他拿錢來贖,如果不肯的話就在武安城外直接將這馬宰殺了便是。”

  李少朝與王七兩人俱是一愣,倒是那照夜白似聽懂了阿麥話一般,張口怒目,昂首嘶鳴,直要掙脫韁勒而去。李少朝那裡仍有些猶豫不舍,王七卻是已經拊掌叫好道:“對!叫常鈺青拿錢來贖,咱們既賺了銀子又叫他折了面子,一舉兩得。”

  “還可以探一探武安的敵情。”阿麥笑了笑,又囑咐道:“叫人騎了快馬去,切莫再折了人。”

  王七忙點頭允諾,回頭就從斥候隊中選了幾個機靈活絡的士兵出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又給他們每人配了雙騎,就讓他們帶著這匹照夜白直奔武安城。

  武安城,距青州西北不足二百里,快馬加鞭一日即到。那幾個斥候因得了王七的叮囑,路上並未著急趕路,走到距武安三十里的溪流淺灘時又特意停下歇了歇腳,待第二日一早,先將坐騎餵飽飲足,留下兩人帶著多出的戰馬隱藏在溪邊的樹林中等候,其他的人這才各騎了駿馬,牽著照夜白去往武安城。

  武安城內,常鈺宗聽到城門小校的稟報,急忙上了城樓察看,只見距城門一箭地外果真立了幾騎南夏騎兵,當中一匹白色戰馬膘肥肌健尤為神駿,正是常鈺青的坐騎照夜白。常鈺宗轉頭問身邊的校尉道:“他們要咱們拿什麼來換?”

  “白銀五千兩,”那校尉答道。常鈺宗心中頓喜,大筆白銀不好攜帶,就是給了他們也讓他們帶不走。那校尉猶豫了下又補充道:“說是不要現銀,只要銀票,如果沒有南夏的銀票,咱們北漠的也行。”

  常鈺宗一愣,待反應過來更是氣得罵道:“南蠻子可惡!”

  那校尉偷偷地看著常鈺宗的臉色,小心問道:“將軍,咱們當怎麼辦?”

  正如常鈺青所說一般,常鈺宗此人年紀雖不大,行事卻少有莽撞,明明此刻心中很是氣憤惱怒,卻沒率性而為,只是吩咐身邊校尉道:“先拖著他們,趕緊派人去稟報大將軍。”

  那校尉聽了微微點頭,派人向城下的南夏騎士喊話說這就去籌集銀兩,暗中卻派了人快馬去通知大將軍常鈺青。常鈺宗在城牆上等著堂兄,結果沒等來常鈺青,卻等來了叔父常修安。

  常修安人未至城上,洪亮的聲音卻已是先傳了過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真是老七那匹照夜白?”

  常鈺宗聞聲驚訝回過身去,只見常修安蹭蹭蹭幾步邁到城垛口處,眯著眼睛仔細地辨認了一番,出聲叫道:“嘿!果真是老七的照夜白,怎地落到南蠻子手裡去了?”

  常鈺宗未回答這話,只掃了一眼跟在常修安身後一臉無奈的傳令兵,卻是問常修安道:“三叔怎麼來了?”

  常修安一邊朝遠處望著一邊答道:“老七去督造攻城器械了,犯不著再去尋他。”他說著轉回身來看向常鈺宗,用長輩的口氣訓道:“不是我說你啊,老十一,你什麼事都好,就是行事太過謹慎小心了些,就這麼點事你還用得著問老七嗎?”

  常鈺宗心道這可是和那麥穗打交道的事情,我能不謹慎嗎?我也就不謹慎了一回,結果這個麥穗就滅了我三萬精騎……心中雖這樣想,他面上卻不敢帶出絲毫不敬來,只垂頭斂目地說道:“三叔教訓的是。”

  常修安嘿嘿笑了笑,伸手用力拍了拍常鈺宗肩膀,湊近了說道:“那些個南蠻子從青州遠途而來,必然是人困馬乏,你先用銀票將照夜白換了過來,然後再派人從後追擊,就他們幾個,還能跑得了?”

  常鈺宗卻是有些猶豫,問道:“這樣做是否有些……那個……什麼了?”

  常修安眼睛一瞪:“什麼有些什麼?你和南蠻子還講什麼信義,他們扒咱們死傷將士的鎧甲時可對咱們講信義了?再說了,城下這兩個南蠻子沒準就是來打探咱們動靜的,怎能放他們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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