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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鈺宗心裡仍是有一絲不確定,遲疑了下問道:“這些個南蠻子不過是在城下站了站,就能打探咱們城內的消息去了?別再中了他的誘敵之計!”

  常修安卻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直接對城門小校吩咐道:“準備好了銀票,按照他們要求的那般,銀馬兩訖!等照夜白到了手,立刻將這幾個南蠻子擊殺。”

  城門小校又偷眼瞥了瞥常鈺宗,見他並無阻止之意,這才抱拳應諾道:“諾!”城門小校轉身疾步而去,常修安又高聲叫住了他,招了招手示意小校回來,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是抓活的,咱們也好審一審青州的情形。”

  城外江北軍騎兵早有要求,城中只得派出一人手執銀票步行出來換馬,只要多出來一人,他們就會當場擊殺照夜白。正因為如此,北漠城門小校特派了名膽大心細的士兵獨自出城換馬,自己則親自領了一隊騎兵掩於城門之後,只待那士兵換過了照夜白,他就帶人衝殺出去,定要將江北軍那幾名騎兵活捉回來。

  前面的事情都進行的很順利,那名北漠士兵先細細地查看了照夜白一番,見周身並無傷處,這才將五張面值千兩的銀票交與江北軍騎兵之手換過來照夜白的韁繩。因他出城時已得過囑咐,知照夜白並不容他人騎乘,所以便也不上馬,只牽了照夜白以近似於小跑般的速度向城門處疾走。只剛走到半路,前方城門突然大開,大隊騎兵從城內縱馬衝出,直奔著那幾名江北軍騎兵疾馳而去。

  再說那幾名江北軍騎兵得了銀票後撥馬迴轉,剛行了不遠便聽到身後突然馬蹄聲轟如雷動,兩人不由回頭,只見一隊北漠騎兵揮舞著彎刀從城內快速沖了出來,馬蹄踏處黃土飛揚,伴著騎兵口中的發出的吆喝聲,聲勢迫人。

  “快走!”為首的那名江北軍騎兵急聲喝道,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催馬快跑,自己卻是在馬上轉身引弓,瞄著那尚未入城的照夜白直she了過去。旁邊的幾名騎兵也是極快地回身搭弓放箭。

  那個北漠士兵剛才一見城門大開,便牽著照夜白撒開了腳丫子飛跑,幸得這照夜白也極配合,順從地跟著跑。這眼瞅著就要進入己方騎兵的保護之內,誰知照夜白卻突然暴躁了起來,不但不再順著他跑,還突然扯著他向一邊衝去。那士兵心中大急,又不敢鬆了韁繩,竟差點被照夜白拽了個跟頭,剛踉蹌了一步便聞得身側呼嘯之聲作響,一支羽箭緊擦著他的身側而過。這士兵一怔,身上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那幾個江北軍騎兵只放了一箭便打馬而走,他們幾個騎得本來就是王七特意從江北軍中挑出的駿馬,再加上早有防備,所以後面追擊的北漠騎兵來勢雖猛,卻一直是被落了一箭之遠。雙方就這樣直奔了三十來里,那些江北軍騎兵的坐騎終顯體力不支之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後面追擊的北漠校尉心中大喜,自己這方的馬匹雖然也有些疲憊,卻比對方的情況要好一些,只要再堅持得片刻時間,必能將這些南蠻子生擒。他卻不知道前面再轉過一個山坳便是一片溪流淺灘,樹林邊上的驛道當中,兩名江北軍騎兵帶著以供換乘的戰馬正在等待……

  常修安與常鈺宗在城牆上心中也有些疑惑,照夜白與那名士兵已經是安全回城,可卻久等不到那隊騎兵迴轉。兩人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心虛。

  常修安似安慰自己地自言自語道:“咱們提前沒聽到一點動靜,應該不會是他們的誘兵之計,可那幫小兔崽子們這是把人追到哪去了?”

  常鈺宗想了想,詢問常修安道:“三叔,是不是去通知我七哥一聲?”他話一出口又怕常修安多想,連忙補充道:“七哥若是知道照夜白找回來了定然高興。”

  常修安這次沒有反對,常鈺宗連忙叫人牽了照夜白去城北的軍械處尋常鈺青。常鈺青正在觀看工匠們試驗剛剛打造出來的投石機。這是一種攻城利器,可以將巨石投入敵方的城牆或城內,給守城方帶來很大的打擊。可常鈺青對這些工匠造出的投石機並不滿意,就在剛剛的試投中,這些投石機的she程還不到五十丈,而青州城的守軍藉助高塔和雉堞的優勢可以將箭矢輕鬆地she到這個距離。若是不能延長投石機的投石距離,便很難對城牆上的防禦工事和人員造成有力的打擊。

  世人皆知常鈺青以騎兵戰而聞名,又覺他出身將門望族,平日裡行事狂傲不羈,很難想像得到他竟會到軍械處這種地方來,更想不到他會很耐心地和工匠們討論著怎樣延長投石機的she程。

  照夜白遠遠便看到了常鈺青,長嘶一聲從牽韁的軍士手中掙脫出來,直奔常鈺青飛奔了過去。常鈺青驚訝地轉身,看見身邊的湊過來用頭頸蹭挨著他的照夜白,一時不覺也是驚喜交加,一邊用手撫著照夜白脖頸上的鬃毛,一邊問後面緊追過來的軍士道:“怎麼回事?從哪裡尋回來的?”

  那軍士將事情細細地說了,常鈺青臉色越來越冷,聽到後面臉上已是罩了一層寒霜一般,手一按照夜白縱身一躍,身體已是輕飄飄地落到了馬鞍上,一抖韁繩疾馳而去。

  城樓之上的常修安遠遠看到常鈺青單人單騎地從城內飛奔而來,心中不覺有些忐忑,一時竟不敢下去面對常鈺青,只打發了常鈺宗下去迎常鈺青。誰知常鈺青卻未下馬,只對著從城牆上迎過來的常鈺宗高聲叫道:“開城門!”

  常鈺宗忙幾步上前,扯住常鈺青的坐騎,勸道:“七哥,你先冷靜些,莫再中了南蠻子的激將之法。”

  常鈺青知道派出騎兵去追殺江北軍的人並不是常鈺宗的主意,但常修安畢竟是長輩,他不好對他說些重話,便只衝了常鈺宗發火:“你竟然也知道南蠻子的激將之法?那你還派出一隊騎兵去追殺他們?”

  北漠騎兵的建制是以百名為隊,千人為團,一隊騎兵便是足足有一百名騎兵。其實即便是要活捉那幾名江北軍騎兵,也犯不著用如此多的騎兵,常修安派如此多的人出城擊殺幾名江北軍騎兵,分明是有些戲耍的意思了。

  常鈺宗被常鈺青訓斥地說不出話來,又聽得後面街上蹄聲雷動,轉頭看過去,見常鈺青後面竟然還跟了大隊的騎兵過來。常鈺宗心中更急,急切中回頭看了一眼城牆之上,只盼著常修安能下來勸一勸常鈺青,誰知那城牆之上的常修安竟是嚇得連頭都不敢露了。常鈺宗無奈,只得死死抓住照夜白的轡頭,急聲勸道:“七哥,七哥,你若是就這樣沖了出去,豈不是正中南蠻子的下懷!萬萬去不得!”

  常鈺青冷笑道:“我若是不去,那才是正中南蠻子的下懷!一隊之數不多不少,正合他們的胃口!若是再晚一些,一個也剩不下了!鬆手!”常鈺青怒喝一聲,伸槍去挑常鈺宗抓韁的手。常鈺宗駭得急忙鬆手,不敢再攔,只得吩咐城門軍士去開城門。

  武安城的城門再次大開,大將軍常鈺青親帶騎兵一千去救早先出城去追擊兩名江北軍的一隊騎兵。這一追就是一百多里,直到第二日黎明時分才追到了那一隊北漠騎兵。而此時,那一隊騎兵已被江北軍的騎兵團團圍住,正在苦苦支撐。

  對峙

  阿麥立馬於一處緩坡之上,默默地注視著戰場內的廝殺。身旁的林敏慎眼見著下面殺得熱鬧,不禁也有些躍躍欲試,或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他身下的坐騎也不安分地踏動著馬蹄。阿麥轉頭看過來,不等林敏慎張口便淡淡說道:“你現在的身份是親衛,任務就是護得我周全。”

  林敏慎聞言情緒頓時低落下來,低低地應一聲“是”。阿麥不再理會他,轉回頭去繼續觀看下面的戰鬥。她本猜測常鈺青不屑於為難幾個送馬的江北軍士兵,不會派兵來追,只因捱不住王七的聒噪,這才本著權當是演練騎兵伏擊戰術的想法來到此處設伏,不曾想竟然真的等到了追擊而來的一隊北漠騎兵。

  眼看著北漠的騎兵隊裡能立著的越來越少,阿麥正想這倒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塊肥肉,卻突地聽得斥候回報說武安方向又出現北漠騎兵大部。阿麥眉頭不由微皺,略一思量,命張士強打出旗語傳令收兵,所有騎兵快速向城內撤退。

  此刻,那名奉命追擊而來北漠校尉身旁剩下的人馬只還有十幾騎,他已是執了死念,重新調整隊形之後想再做最後的一次衝殺,誰知圍在四周的江北軍騎兵卻突然放開了道路。這校尉還不知常鈺青大隊騎兵就在幾里之外,只當是江北軍又有什麼jian計,一時竟是不敢隨意動了。

  江北軍騎兵重新列了隊形,快速而整齊地向青州方向退去。常鈺青晚了一步,率軍直追到青州城下,眼睜睜看著江北軍騎兵有條不紊地退回到青州城內,然後又不慌不忙地收起了護城河上的吊橋。常鈺青臉色鐵青,獨帶幾騎飛馳至吊橋之前,冷眼望向青州城樓。果然過不一會兒,阿麥一身鎧甲披掛整齊地出現在城樓之上。兩人自從泰興城西市一別之後就再沒見過,此刻城上城下遙遙相望,心中均是複雜至極。

  江北軍騎兵統領張生從一旁低聲問阿麥道:“大人,抓回來的那幾個韃子騎兵怎麼處理?”

  阿麥面容堅毅,沉聲說道:“吊上城門,殺他士氣!”

  張生聽了一時有些愣怔,旁邊王七卻是出言說道:“我來,你們瞧我的!”說著上前幾步指揮著兵士將那幾個受傷墜馬被俘的北漠騎兵捆綁結實,然後一一吊在了城門之上,然後衝著城下的常鈺青高聲叫道:“常將軍,您剛用五千兩銀子贖回了馬,這回再掏點銀子來贖人吧!咱們做買賣厚道得很,一個人只要您一千兩,您看如何?”

  常鈺青怒極而笑,別說他身上沒帶著這麼多銀票,就是帶著了,若是就這樣將人贖了回去,他日必成為四國的笑話!

  王七見城下的常鈺青不應聲,用刀擱在吊人的繩索之上,又衝著城下喊道:“您可得快點給個信啊,若是沒錢來贖人,咱們也不做那強買強賣的事情,我這就將繩子都斬斷了,也好給他們幾個一個痛快,您說是不是?這吊著的滋味估計不好受。”

  常鈺青不由冷笑,揚聲威脅道:“你敢殺他們一人,我用你江北百人來償。”

  話音未落,城牆上的阿麥卻是猛然抽出佩刀來,揚臂一揮砍向繩索之上,那繩索上捆綁著的北漠軍士頓時驚叫著向城下墜去,隨著一聲悶響,那尖厲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十幾丈高的城牆,落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眾人一時皆被這個場景震住了,城牆上下一片寂靜。阿麥的聲音在城樓上響亮地響起:“你北漠何止殺了我江北萬千百姓!區區這幾個人,怎足償命!”

  繩索上高舉的刀斧紛紛落下,十餘名受傷被俘的北漠士兵一一從城門之上落下,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傳入常鈺青的耳際,刺得他眼中似能噴出怒火來。他死力地扣著牙關,高昂著頭怒目看向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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