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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易之嘆了口氣,說道:“阿麥,在我這裡不用玩這些小心思。”

  阿麥心中一驚,連忙說道:“末將不敢!”

  商易之淡淡笑了笑,轉身又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只能再給你二百長刀,盔甲五十具,別的,就是我有,我也不能都給了你第七營。”

  聽商易之能給這些,阿麥心中已是十分知足,像是生怕商易之反悔似的,趕緊沖他行了個軍禮,高聲說道:“末將多謝元帥。”

  見她如此模樣,商易之幾乎失笑,緩緩搖了搖頭。阿麥只做不見,忙綴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老老實實地跟著。兩人走了一段,阿麥心裡正核算怎麼趕緊把這些東西都要出來帶回營里好放心呢,忽聽商易之輕聲問道:“在營里可……辛苦?”

  話一出口,商易之已察覺自己語氣不當,不等阿麥回答便掩飾般地大步向前走去。阿麥微怔,正考慮要不要不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抬眼卻見張士強拎了兩隻野兔氣喘吁吁地從前面跑了過來,她心中暗暗叫苦,一時也忘了商易之剛才的問話。

  張士強也看到了商易之和阿麥並肩而來,也許是和阿麥待久了,言行中受她的影響,下意識地竟想轉身就跑,心中剛有此念,又反應過來此舉不妥,於是便又繼續往這邊小跑了兩步,來到商易之面前行了個軍禮:“小人參見元帥。”

  商易之看了看他,又瞥了他手中拎的東西一眼。阿麥生怕張士強太過實在回錯了話,不等商易之開口就先說道:“這是來的路上逮了幾隻野味,末將就想給元帥送過來嘗嘗。”

  商易之瞭然地笑了笑,先叫張士強從地上起來,這才對阿麥說道:“我這裡不缺這些,還是給張生送過去吧。”

  阿麥貌似有些為難:“這——”

  商易之故意玩笑道:“心意我領了,拿給張生吧,再說你送我兩隻兔子,我給你二百長刀,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為我這裡可以用兔子換兵器,都拎了兔子來我這裡換裝備怎麼辦?兔子好逮,可我這兵器卻沒這麼多。”

  話說到這個份上,阿麥也不再堅持,反正這兔子原本也是給張生的,再說她心裡也有數商易之早就看了出來,既然大家都願意裝糊塗,這樣豈不是更好。

  張士強剛才聽到阿麥突然說這兔子要送給商易之,本來心裡正矛盾呢,現聽商易之這樣吩咐,和商易之告了個罪,趕緊就拎著兔子往張生的營帳里跑去。

  商易之看著還在張士強手裡掙扎的野兔,腦子裡突然就想到了以前聽說過的營里關於阿麥追兔子跑的比細狗還快的笑談,一時忍不住突然失笑出聲。旁邊的阿麥被笑了個糊塗,有些不解看向商易之。商易之掩飾地輕咳兩聲,嚴肅了麵皮,轉移話題說道:“前兩日接到朝中旨意,要軍中上報有功將領的名單,文書來問你的名字怎麼報。”

  阿麥一愣,聽商易之問道:“阿麥,你真名到底是什麼?麥阿麥這個名字,真要是報到了朝中,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阿麥抬頭,見商易之的臉上絲毫不見剛才的笑意,眼中難掩凌厲之色,似想看到自己內心中去。她低頭思慮了片刻,抬頭直視著商易之的視線,沉聲說道:“不瞞元帥,阿麥只是辱名,末將本名叫麥穗!”

  商易之定定地看了阿麥片刻,見她視線毫不躲閃,終於說道:“那好,就報這個名字了。”

  阿麥點頭,又聽商易之淡淡說道:“你可還有別的事情?如若沒有就不用跟著我了,剛才張生還談起你,你去看看他吧。”

  “那兵器和盔甲——”

  商易之微微笑了笑:“過兩日我讓人給你送去。”

  阿麥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我還有一夥子新兵等在營外呢,一會我們自己捎回去就行。”

  見她如此急切,商易之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說道:“那好,你先去看張生吧,一會來大帳取了我的手書,去軍需官那裡要了便是。”說完不等阿麥回音,他便徑直向前走去。

  阿麥等商易之走了,這才轉回身去了張生的營帳,張士強還在裡面和他說著話。張生見阿麥過來,笑道:“我沒什麼事了,你不用總來看我,再說你現在已是偏將,怎麼可總來探望我。”

  “張大哥又說見外的話。”阿麥說道,上前欲查看張生的傷腿,張生連忙避讓了:“沒大礙了,軍醫說在有些日子就能走了。”

  阿麥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會不會留下……”

  張生笑著截住了她的話,玩笑道:“沒事,頂多是跛一點,站著的時候都看不出來,剛才元帥還教給我呢,說以後去相親的時候騎馬上別下來就行,任誰家姑娘都看不出來。”

  阿麥強自笑了笑,心裡明白要是腿跛了,別說是商易之的侍衛官,怕是在軍營里在待下去就難,現如今見他笑得這樣輕鬆,阿麥心中更覺難受,只說了幾句便找了個藉口從張生那裡出來了。

  阿麥本想去商易之大帳那裡要調撥軍備的手書,誰知還沒走到就迎面碰到了剛才跟在商易之身邊的那個侍衛,人家竟然都把手書給她送了過來,並傳話說元帥有交代,說是讓麥將軍領了東西直接回營就可,不需再去大帳辭行了。阿麥雖不明白自己又怎麼招了商易之不待見,可能這樣省事反而更稱她的心意,便衝著那侍衛表達了對元帥如此體諒部屬的感激之情,順便又說了那侍衛幾句好話,然後直接讓張二蛋出大營去叫人,領著人奔了軍需處而去。

  軍需官對阿麥三番五次地過來要東西已經見怪不怪,驗過了商易之的手書,利落地給阿麥點出了二百長刀和五十具鐵質盔甲。事情都辦利索了的時候,日頭都還沒過頭頂。張士強偷偷地杵了杵阿麥,示意這都到晌午了,飯食怎麼辦?阿麥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日頭,又掃了眼軍需官,見人家也沒有要留自己吃飯的打算,也不好厚著臉皮在這裡耗著,乾脆就吩咐大隊直接把東西抗上肩,列了隊往營外走。

  出了大營,阿麥重新安排了一下,體格壯的背盔甲,體格弱的抗長刀,她自己也背了套盔甲在身上,然後招呼二百來號人集合。這夥人天不亮的時候就被她拉出來跑了幾十里的山路,直到現在都還吃上飯,肚子裡早就空的咕咕叫了,阿麥聽了也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乾脆站在了隊伍面前,緊了緊背上的盔甲,大聲問道:“大夥餓不餓?”

  這話一問出去眾人都愣了一下,然後便齊聲喊不餓。阿麥卻笑了,笑道:“瞎話!肚子都叫得比鼓響了,還說不餓?餓又怎麼了?不丟人,本將軍我也餓了!肚子叫的不比你們聲音小。”

  眾人鬨笑,阿麥又喊道:“不過,餓也沒事,咱們有法子,大家看我的!”

  這些兵大多都是新入伍的,聽她這樣說都覺奇怪,心道難不成將軍還會仙法,能讓大夥肚子不餓了?大夥都眼瞅著阿麥,只見她雙手持了腰帶,一邊解開一邊說道:“先把腰帶都解開,然後——抓住了——使勁!”她說著,雙手用力把腰帶往緊處一勒,“吶,勒緊點就先覺不出餓來了。”

  眾人均是愣,然後便是齊聲哈哈大笑,就連一邊的張士強的臉都憋紅了,使勁地瞪著個眼,繃著嘴角,才沒笑出聲來。唯獨阿麥卻一臉嚴肅,臉上絲毫不帶笑意。眾人也漸漸察覺,覺得有些不對勁,笑聲緩緩停了下來。

  “好笑麼?”阿麥平靜地問道。

  眾人不敢出聲,聽阿麥又緩緩說道:“這不是笑話,你們落了幾頓飯?算上今晌午的不過兩頓,這就餓得走不動了?可我第七營的將士從西澤山引北漠大軍入烏蘭山的時候,曾經幾天都吃不上一頓飯,餓不餓?開頭還覺得的餓,後面連餓都不覺得了,怎麼辦?可除了勒緊自己的褲腰帶沒別的法子!”她的聲音越來越高,到後面幾乎喊了起來。隊伍里一片寂靜,人們臉上的笑容都沒了,換上了肅穆之色。張士強不知想到了些什麼,眼裡竟然蘊起了水汽。

  阿麥頓了頓,然後把身體繃得更直,高聲叫道:“全體都有!把腰帶都給我勒緊!還餓不餓?”

  “不餓!”眾人齊聲喊道,聲音震天。

  阿麥點了點頭:“咱們耽誤了晌午飯,不能回去把晚飯也落下了,全體都有,給我跑步回營!”

  起航(下)

  山路本就崎嶇難行,眾人身上又都負了重物,行走起來更加不便,說是要跑步回營,可哪裡跑的起來!再者俗話說的好“遠道無輕重”,那一套鐵甲背在身上,開始時尚不覺得如何沉重,可是越往後走,就越覺得發沉。阿麥耐力雖有,腳力更是比一般的男子都出色,可論到體力上去,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兒身,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相比就差得多了。山路只走了一半多,她的體力已漸漸不支,臉色由紅轉白,牙關也不由自主地緊扣了起來。

  張士強一直跟在阿麥身後,見她步伐漸漸滯重,就察覺出她已感到吃力。和阿麥相處這些時日以來,他已深知阿麥的脾氣,知道要是直接勸她停下休息或是減輕她的負重,她必定不肯同意,於是便故意落下幾步,來到後面的帶隊隊正身旁,給那隊正做了個眼色,又看了前面的阿麥一眼。那隊正也是個機靈人,見此已明白了張士強的意思,忙往前趕了幾步跑到阿麥身邊,喘著粗氣說道:“大人,兄弟們都有些累了,怕是得歇一會。”

  阿麥聞言,回頭掃了一眼隊伍,停了下來點了點頭。那隊正大喜,忙命令隊伍停下來原地休息。此令一下,眾人便都把身上的負重解下來就地休息,還有不少人連負重也懶得解,乾脆就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阿麥已是累得說不出話來,強撐著樣子往遠處走了走,找了一高處背著人群坐下,這才塌下腰來大口地喘起氣來,可沒等氣喘勻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忙又暗自直了直脊背這才轉頭望去,卻見是張士強跟在後面爬了上來。阿麥不由得鬆了口氣,衝著張士強伸出手去拉他上來,然後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他坐下來。

  張士強咧著嘴憨厚地笑了笑,在阿麥身旁坐下,見阿麥復又低下頭去並不理會自己,便也不多嘴,只從身上的背囊里摸了個雜麵饃出來,悄無聲息地遞了過去。

  阿麥微怔,她和所有的士兵一樣,也是接連兩頓飯都沒吃,肚子裡早已經空蕩蕩的了,現如今看到這圓生生的雜麵饃,腦中還來不及反應,嘴裡卻已是自然而然地分泌起唾液來。

  張士強見阿麥半晌沒有反應,還道是她要責怪自己私藏乾糧,面上便有些吶吶的,伸在半空中的手不自然地動了下,略帶尷尬地解釋說:“不是多拿的,是……昨天晚上俺省下來的,所以,所以不算大人搞特特殊,大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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