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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瞭望江,善桐略想了想,便又和四紅姑姑商量著給元帥府送年禮,並問桂太太,“今年過年時,這邊應該是已經出月子了,可用不用幫忙?”

  桂太太的回音很快就來了,還伴著同樣很厚實的回禮,“我們太太說,您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送什麼禮不禮的,倒是城裡的三親六戚別忘了,來年開春就上京的,日後要再往來就難了。府里的事不用惦記,有三少奶奶幫忙呢。”

  善桐心裡有數了,等王氏得空來看她了,就和母親說起,“雖然在您跟前是學過嬸嬸的樣子,但和婆婆倒是處得不錯。”

  “眼看他們家二少奶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過門,也就這麼一個能用的兒媳婦了,自然處得不錯。”王氏根本不當回事。“至於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工夫,更是高門媳婦的當家本事。你就是這一點始終沒有學好,要和她看齊,兩面都能敷衍得過來。”

  說來也的確是,善喜是捏准了王氏無關痛癢看熱鬧的心情,這才不斷向王氏、自己示好,她對大姨娘就從來都是淡淡的不假辭色。像她這樣的人,不乘未來宗婦沒過門的這幾年抱牢婆婆大腿,難道還會白白把機會放過?至於桂太太,那就更是要好生調教三兒媳婦了,好說先讓自己家裡有個能頂得住事的人,不至於事事都要依仗自己一個轉眼就要上京的侄媳婦……

  “等你出了月子。”王氏又指點她,“還是要到帥府坐坐,我知道你心底還是怕你嬸嬸,搶了她看重的差事,她對你是肯定沒什麼好臉色的。不過話說回來了,善喜都能在咱們家住到出嫁,你還怕什麼?臉皮厚就厚一點,不能失了禮數。”

  善桐應了一聲,見王氏低頭逗弄大妞妞,不由得撒嬌道,“還是娘對我最好,我不懂事,娘也不嫌棄我,還只顧著教我。”

  王氏白了她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把大妞妞豎著抱起來,讓她打個奶嗝,一邊撫著大妞妞的背,一邊就道。“你要是什麼事都聽我的,也就好了!現在姑爺一個人在京城,天高皇帝遠的,他年紀又輕,沒個可心的大丫頭放在身邊,你知道他胡鬧成什麼樣子了?我讓你預備人,你又不聽我的……唉!”

  沒等善桐說話,她就又搖著頭放下了外孫女,點著她圓潤的鼻頭道,“你要是個男孩啊,外婆加倍疼你!”

  善桐不禁又有了幾分不快,卻只好往肚子裡咽去,只微笑以對。王氏看她神色,也知道女兒根本不以為然,她又嘆了口氣,再搖了搖頭,卻終究也不曾說什麼。

  不過,王氏的勸告,她還是往心裡去了,等出了雙月子,善桐神清氣慡,再沒什麼萎靡了,她便抱著女兒,密密實實地套了車,出門去給桂太太請安。

  211、重要

  桂太太除了洗三、滿月之外,就再沒有見到大妞妞。小孩子在半歲前長得最快了,大妞妞又生得像善桐,鼻樑又高又挺,粉雕玉琢的,眼睛一眯一眯,且還愛笑,就是她見到了都不禁笑道,“你這個女兒,生得真是可人疼!”

  說著,便把這個沉甸甸的大襁褓接過來抱在手中,一邊笑道,“才幾個月,抱出來也不怕冒了風?”

  “就是小心這個呢。”善桐說,“可大夫說,孩子從小不見風也不好,在屋裡悶著反而容易得病,叫中午抱出來曬曬太陽。我想著車裡屋裡都是有暖爐的,倒凍不著她,便抱出來也讓她動彈動彈。”

  正說著,大妞妞哇一聲哭起來,吧嗒著嘴扎煞著小拳頭,桂太太有幾分訕訕然,善桐又忙笑著解圍,“恐怕是想吃奶了!”

  果然,養娘抱進去沒過一會,大妞妞就心滿意足地止住了哭鬧,又吧嗒著嘴有了幾分睡意,前頭已經有人來問,“是十八房少奶奶來了?大妞妞也抱來沒有?”

  得知果然也抱來了,桂老爺也不叫人把大妞妞抱出去,自己就顛顛地跑進來,抱著大妞妞就要用鬍子去扎她的臉頰。大妞妞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當下又大哭起來,桂老爺樂得直笑,又拍著大妞妞叫她安靜下來,桂太太和善桐彼此看看,都是一陣無語,桂太太輕咳一聲,起身道,“走,咱們進裡屋說話去。”

  這是給桂老爺在小輩跟前留點面子的意思,雖然善桐看桂老爺也似乎不大著意,卻肯定不能不走,不然她看著桂老爺做奶聲奶氣狀,著實也肉緊尷尬,因就和桂太太進了裡屋,彼此在炕上吃茶說些閒話。

  眼看著又要過了一年,含春的婚事卻還是沒有著落,桂太太提起來就煩躁。“今年家裡事多!你也走不開,我也走不開的,可不就耽誤下來了。雖然說親的人家不是沒有,但現在也不好輕易許親。”

  古代消息傳得慢,桂含春身份上的變化也是要這麼久才能傳開,桂家雖然僻處西北,但這麼多年來榮寵不衰,在西北說一不二,要不是行事低調,恐怕早落了個西北王的名聲。一般的官宦人家但凡要是疼女兒一點的,自然是看好含春,不過,按桂家的眼界來說,好親事,那就要自己去求了。尤其桂太太又想在京城說親,京里的名門大戶最重臉面,除非真正破落了,不然就是嫁不出去,也都把女兒在手心裡攥著,抬著頭等人來說呢。

  “等我明年到了京城。”這種事關係到桂家將來的門面,善桐又許了桂元帥,肯定是願意幫忙的。“一定先為嬸嬸物色著,有好的,再寫信回來讓您看。您說怎麼樣?”

  桂太太看著不置可否,她顯然有幾分心事,看了善桐一眼,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這選兒媳婦是大事,你雖然能幹,但畢竟還小。我看我還是和你一同上京為好!三個兒媳婦,兩個都由不得我選……如由得我選,哪裡會和今天一樣!”

  如此看來,善喜雖然得到桂太太的重用,但也是無奈之選,私底下老人家還是不滿意她。善桐眼神一閃,雖說也有好奇心想要細問,但卻又忍住了沒問,只是若無其事地道。“是啊,尤其是宗婦,不運足了眼力去選,是肯定不能的……”

  “我也是這樣想!”桂太太也不免感慨。“從這點來說,含欣也實在是任性了,他是桂家宗子,行事卻不能把家族放在第一,實在並不稱職。你看看吧,就因為當時一時心軟讓他把慕容氏娶進門了,現在生出了多少事來!”

  她又試探性地望了善桐一眼,輕輕地嘀咕道,“就是你們這十三房的大姑娘啊,也實在是……”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善桐自然是要為善喜撐撐場面。“善喜的性子還是很剛強,人也是很能幹的。”

  “這都倒不錯。”桂太太看善桐這樣說,也就不往下抱怨了,而是略帶好奇地問,“我聽說她那個哥哥,是你親哥過繼出去的,可有這樣的事沒有?”

  見善桐含笑點頭,她便輕輕地嘀咕了,“我就覺得怪了,按說你們家教出來的孩子,行事肯定是得體知禮的。怎麼和他妹妹好像一點都不親熱,慕容氏老家在天水呢,逢年過節送節禮的時候,還指名道姓地給姑奶奶送體己東西……這邊前陣子送了年禮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來送信的人冷冰冰的,撂下東西就走了。”

  這就是和娘家不親近帶來的尷尬了,善桐要是有個房內的妯娌,過了門和娘家還不親近的那段時間,肯定也覺得矮人一頭。在夫家要立得穩,尤其又是善喜這樣高攀,除了嫁妝厚,娘家起碼也要給你撐腰。現在在這點上被慕容氏比下去了,善喜心裡肯定不舒服。

  善桐就是要給她撐場面,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好,只好呵呵地笑。桂太太看著她的臉色,試探性地就道。“是不是嫁妝帶得太多了,當哥哥的心裡不舒服了?我當時還吃驚呢,她們家感覺都傾家蕩產,給她置辦了這份嫁妝,別到老了,親家母還得指望女兒女婿養老。”

  “倒是沒有到傾家蕩產的地步!”善桐只好說,“不過,過繼出去的兄弟,別房的事,我們也不敢多問。”

  她太極拳打得好,該透露的信息透露出來,也把自己給撇清了,桂太太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並不說話,神色間漸漸又寫上了煩惱,她嘆了口氣,低聲道。“你說慕容氏不懂事?她精著呢!本來被弟媳婦壓得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現在人又活泛起來,倒是老三媳婦現在說話有點軟弱,沒剛過門那麼硬氣了。”

  “過了門就是您的媳婦了,兩個人自然也都是隨您的意思敲打揉搓。”善桐說。“您要抬舉誰要貶低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你話不能這樣說。”也許是因為桂太太的確太缺少傾訴的對象了,善桐這個身份微妙,關係也微妙的侄媳婦,倒是能聽到她幾句心裡話。“我一碗水要是端不平,兩個兒子看了心裡怎麼想?就因為我抬舉老三媳婦,給老大媳婦臉色看了,老大心裡有氣呢。這幾天就嚷著要往外調,最好是到前線去住,把老婆也帶去,在武威那邊生根……”

  她說著說著就動了感情,又要伸手去抹眼睛。“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孩子打發出去,還能再看見幾眼?我還指望抱一抱他的孫子呢,唉,兒女真是前世欠下的債!”

  又推心置腹地道。“也是我沒有教好!從他們小時候就想著,武將人家,孩子管束得太嚴格了,上了戰場一板一眼的准要吃虧。我沒想到這別的地方都懂事,唯獨就是婚事上養得任性恣意,個個都有自己的主意……你要引以為鑑!將來孩子的婚事,可不能再出么蛾子了!”

  善桐也覺得略為觸目驚心,從前她剛見桂太太的時候,那是個何等剛強傲慢的貴婦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簡直是說一不二,再沒有什麼事能令她心煩。沒想到五六年後,她就要被兩個不省心的媳婦氣得抹眼淚。可怪來怪去,怪兒子?還不是自己沒有教好!

  這人的煩惱,也的確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多。她不出聲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桂太太的手背,一時倒真心想勸她幾句的,可想到桂太太捏著含沁生母的牌位,一直不肯讓含沁接回去奉養,這些年來處處限制含沁,只把他當成了老九房的附庸,又要用又要踩……

  她就不說話了,只是若有所思地咬著下唇,自己陷入了沉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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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桐本來吃過午飯就要走的,可沒想到今天桂元帥事不多,又很喜歡大妞妞,吃過午飯還要帶她玩,她又不放心女兒一個人被留在府內,便只好要告辭出去找慕容氏、善喜說話來打發時間。沒想到桂元帥還不放她走了,一邊拍著大妞妞,笨手笨腳地哄她入睡,一邊問善桐,“孩子還康健?開春後就滿半歲了吧,跟著上路應當還能挺住吧?”

  善桐自然一一地應了,桂元帥又問她,“含沁給你寫的信里都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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