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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跟隨他來到一處大帳前,與眾守衛打過招呼,才得進去,兵士退出帳外。

  蘇枕打量這間大帳,東西十分齊整,正中是一套套著套子的桌椅,左邊一個架子,放著兵刀弓箭等物,右邊倒有一個虎皮蒙著的低低的臥榻。雖然心中叫囂著:“捕獵國家保護動物是犯法的啊啊啊啊啊!!!”但是還是對那張虎皮充滿了嚮往——想睡覺了。

  張五哥到桌後把那椅子撣了撣,雍正過去坐了,道:“都坐吧。”

  這間大帳想必常用來議事,一溜排著不少小杌子,蘇枕與張廷玉便坐了,張五哥和德楞泰還站在門口釘上去般不動。

  雍正在靠背椅子上舒展了一下四肢,道:“朕騎了這幾天的馬,腿腳有些酸了。”

  張廷玉便看蘇枕,蘇枕抬頭環顧一下,整間帳子裡,好像只有自己這一個‘丫鬟’,便磨磨蹭蹭站起來,拖了那個小杌子,挨著雍正旁邊坐下,遲遲疑疑為他捶起腿來。翻著眼還在想:“看來不但要學中醫還得學學推拿啊……”

  外頭有人送茶點來,站在門口的張五哥接了,走過來送到桌上。雍正不動,誰也不敢說吃,張廷玉道:“皇上,我們微服回京這幾日,對朝廷里的事情一無所知,您看,是不是將怡親王請來……”

  “他正病著,又煩他作什麼?”雍正搖了搖手,“能出多大的事情?不是還有坐纛兒皇阿哥麼?把弘曆叫來也就罷了,弘時弘晝留在京里接應。”

  張廷玉答了一聲“是”字便垂首不語。

  蘇枕已經開始一陣一陣地打磕睡了,兩手還在慣性一上一下捶著,有的磕睡打得長了,險些一頭栽下去。

  雍正看看她,許久才沉聲道:“你困了?困了就先在那邊歇著。”

  “啊,不困不困!”蘇枕強打了精神道,心想,你不睡覺誰敢歇啊……

  雍正還想再說什麼,忽聽門外兵士來報:“張中堂!怡親王來了!”

  一聽此言,雍正與張廷玉皆是“呼”地站起,蘇枕抬頭正看見雍正握拳的雙手激動得有些顫抖,然後他一言不發,直接跨步出了帳外。張廷玉與德楞泰張五哥都大步跟出去。

  雍正走出去一看,可不是允祥正在議事廳門口,補服外加著端罩,正和豐臺提督畢力塔站在一起問話,不由得渾身抖擻,呼道:“十三弟!”

  允祥聽聲音已知是雍正,扭身伏地跪下:“萬歲!臣弟接駕來遲……”的

  雍正快走幾步把他扶起,道:“叫你安生養病,怎麼起來了?”

  “哦,”允祥笑道,“臣弟的病,只是小風寒,休息了兩天已經沒事了。”

  “你怎麼知道朕今晚在此?”

  “李衛寫了信,快馬送到京城,知道皇上大約在明後就到京的,沒想到今晚已經到了,我是在這裡,五阿哥是等在暢春園的。”

  雍正點點頭:“快進帳內說話。”

  雍正一走,蘇枕就解放了,摸過一個茶碗喝了幾口茶,再挑了兩塊點心吃了,解決口腹問題之後,就更加困了,生怕雍正等人不久回來,也不敢上榻,更不敢坐雍正方才坐過的椅子,只好還坐回自己的小杌子上,而趴在面前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蘇枕在很小的時候,有那樣的記憶,當自己倒在床以外的地方睡著了時,過不了多久,會有一段飄飄忽忽仿若在雲中飛行的過程。自己躺在一個溫軟堅實的搖籃——爸爸的臂彎,好像搭著什麼飛行工具,神奇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小時候的日子,每當蘇枕醒來,都是安穩地躺在床上的。而如今……既然話都沒說過的那麼多年,那樣的搖籃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那個堅實溫暖的手臂里,在那個專屬於她的搖籃里不住地縮小縮小縮小,小到僅僅能眯fèng著眼看到他下巴的胡碴,然後囁嚅著吐出一句:“爸爸……”

  蘇枕好像真的叫了出來,因為她聽到這兩個字經過多年的不練習顯得那麼生疏和僵硬,無法承載任何一點點的歉意。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連個夢都沒有,什麼傑克啊弗雷德啊凱薩琳都沒來看望她,所以當蘇枕睜開眼表示睡飽了時天才剛亮,太陽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升起來。蘇枕鑽出棉被,很驚訝地發現自己原來睡在那個虎皮的睡榻上,難道是夢遊過去的麼?沒脫衣服睡覺起來有點冷,在原地蹦了蹦作功生熱取暖。感覺好些了後,走出空空的大帳外。

  帳外的士兵好像是已經認得他了,全都瞄了一眼就不作理會,由她愛去哪去哪。

  蘇枕在找到廁所(這點是非常重要的)解決問題之後就到處亂逛起來。逛著逛著有點發慌了,所有的帳篷都長得一樣,她有點昏頭了。好在,能清楚地知道正在發亮的那一塊天是東方,還不至於慌亂。

  繞過一個帳篷,一片開闊地呈現在眼前,那是一片用木欄圍起來的糙地,裡面架著一排木架子,架子上邊,是一塊方木板,板上用圓形畫了幾個圈,最中心的圓圈用紅色塗實了。

  這不是箭靶麼!

  大概是沒到練兵的時候?練靶場一個人都沒有,啊不對,有一個人,拿著柄弓,套著厚厚的皮褂子,正搭上箭將弓拉滿了一放……“蹭!”箭躥出去,准准地……落到了木板的最邊角處。

  “哈哈哈哈準頭好差!……”蘇枕狂笑起來,因為她已經認出了she箭的那個人是誰。

  那人輕鬆地回頭,莞爾一笑,道:“蘇姐姐,我就知道是你,你起的可真早。”

  “弘晝!”蘇枕繞著欄杆找到入口,跑進去,笑著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兒晚上,我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我本在暢春園的,可來人稟報說皇上來了豐臺大營,我就……”說著又拉滿了一弓,she出去,又是一個邊角,“只好趕來唄!”自己看看靶子搖了搖頭:“果然不行,she箭這東西,我們兄弟裡頭只有四哥還像個樣子……”

  蘇枕又問:“弘晝,你起得也挺早嘛!”

  “早?呵呵,”弘晝笑道,“我壓根兒就沒睡!昨兒晚上阿瑪和十三叔在議事堂說了一晚上的話,我伺候在旁邊只有聽唄,今兒天快亮時他們才在椅子上眯一眯,我也才敢退出來,早就走了困,乾脆出來玩玩唄!”

  “哦~原來是這樣,”蘇枕道,“不過弘晝,你這she法,得she到什麼時候才能she到中間那圓點啊?”

  弘晝笑著把弓一遞:“你要是笑我,就自己來試試,保你弓都拉不開!”

  “我知道我知道!”蘇枕笑道,“我是說我得給你改改靶子。”

  “改靶子幹嘛?”弘晝知道,蘇枕又想出什麼花頭了。

  其實沒有什麼,蘇枕只是把箭靶按照飛鏢盤的方式改進了一下,切西瓜一樣分為幾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不同的分值,還劃出幾個窄窄的地帶那是雙倍分值……這樣,弘晝即使she到再靠邊,也都有分了。

  弘晝又是“嗖!”地一箭she出去,扎在了二十分區域,蘇枕拍手:“有進步有進步,越來越靠近五十分區了啊!”

  正說笑著突然,一根箭從他們倆中間躥過,羽毛尾甚至掃著了蘇枕的鼻尖,蘇枕心臟驟然一停……誰那麼大膽啊要謀殺本姑娘啊!

  再一看那根羽箭,沒有she到二十分區也沒有she到五十分區,而是,穩穩地,扎到了弘晝那根箭的尾部!

  “W ll on !羅賓漢!”(ROIN HOO 羅賓漢 :把後一支鏢打在前一支鏢的鏢杆上。)蘇枕大叫起來,顧不上是誰要“謀殺”“本姑娘”了。

  回頭一看,允祥拿著把弓,笑盈盈插腰站在那裡:“你們兩個,稍沒看緊就又混到一起去了,看把人家的靶子塗的!”

  蘇枕一伸舌頭,她為了“改造”箭靶,的確已經圈一道斜一道劃得不成樣子了。

  “走吧!正緊吃了早飯進城,咱回家去!”允祥一招手。

  “好嘞!”蘇枕和弘晝原地一蹦,腳不沾地地跟著他走了。

  回京的時候,豪華的天子儀仗讓蘇枕咋舌。但見旗纛遮天蔽日,仗戟聳立成林,蘇枕眼花繚亂,有些眩暈,那前邊靜鞭抽響,鼓樂頓起,振聾發聵,蘇枕又是一暈……與她同車的弘晝扶著她道:“蘇姐姐,你別暈車啊。”

  “我,我只暈豪華車……”麵包大巴拖拉機她從來不暈,從奧迪往上,等級越高,暈得越厲害。這天子儀仗,該是當地當時最為華麗的“高級車”了吧,蘇枕真是狂暈一把啊。向外望了望,旗扇蓋傘,呼啦啦遮住了一片天;雙團樂隊,奏響得壓住了其他的聲音;幾千之眾的侍衛、親隨、大臣伴駕,簇擁著皇帝擠滿了街。前方不遠,弘時弘曆帶領眾王公大臣,躬迎聖駕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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