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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早從床上爬起來, 面不改色喝下煎好的苦藥,然後從衣櫃裡挑了件艷麗的紅裙。
齊腰的襦裙,勾勒著她纖細的身段,交領上衣,上面繡著精緻的海棠花紋。
顧盼將她平時都捨不得穿戴的珠釵首飾找了出來,金簪步搖,叮鈴作響, 珠光寶氣, 華麗斐然。
她坐在鏡子前, 銅鏡里倒映的臉龐沒什麼氣色,皮膚透著病態的慘白,唇色淺淡,看起來就很虛弱, 好像站都站不穩。
顧盼給自己畫了個很漂亮的妝容,塗上胭脂, 面若粉黛, 唇上也抹了紅色口脂, 她一筆筆給自己畫眉,鏡子中的女人的面容褪去脆弱,逐漸艷麗起來。
碧青站在她身後, 大氣都不敢出,心驚膽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裡發酸,有許多話想說卻又覺得是徒然。
顧盼轉過身,對碧青笑了笑,“我這樣好不好看?”
碧青眼睛也酸酸的,“好看。”
漂亮的像天上剛下凡的仙子,美的驚心動魄,似乎多看一眼就要被她勾去魂魄。
顧盼放下手中的胭脂,靜靜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過了一會兒,她將鍾硯很久之前送給她的那個很珍貴的玉佩拿了出來,輕輕地放在桌上。
有關鍾硯的任何物品她都不想留。
死心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在鍾硯說出那些話之後,顧盼對他最後那麼點卑微的愛也都徹底消失了。
不過是愛錯了人,誠然如他所說,就當是讓自己長一次記性。
顧盼想明白了,鍾硯只是不夠愛她。
她坐在銅鏡前發呆,腦海里猝不及防多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系統說:【劇情加載中,劇情已過半,經檢測主線未崩,恭喜宿主,請再接再厲qaq!】
顧盼連罵都懶得罵這個系統,說他廢物都已經是抬舉他了!除了上線提醒作用,其餘屁用沒有。
她問:“我會死嗎?”
系統:【無法劇透呢親。】
顧盼如今什麼都覺得無所謂了,順著原著的劇情慢慢走下去,該來的躲都躲不掉,索性躺平等死好了。
“死就死吧,只要鍾硯最後不黑化就不算失敗對吧?”
系統想了想,據實告知:【是的呢親。】
顧盼點點頭,表示了解,並且在心中默默的想,等回了家一定會給《暴君》這本書狠狠刷上一排的負二分。
顧盼現在都有點好奇真的等鍾硯造反那天,他舍不捨得親手殺了自己。
也許會,也許不會。
誰都說不準。
她不禁在想,等她死的那天,鍾硯會不會難過呢?
最好是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光是想想都很爽呢。
碧青看著發呆的她,於心不忍,“夫人,你要不再躺下睡一會兒吧?時辰還早。”
天剛亮,透著微弱的光。
昨夜一場傾覆大雪,裹挾著陣陣寒風,今早開窗冷風猶似冰刀。
顧盼搖頭,“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門開了又合,碧青沉默著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顧盼起身時首飾叮叮噹噹的聲音在四周迴蕩,她抿直了單薄水潤的紅唇,在窗邊站了一小會兒,眼神平靜,波瀾不驚。
猶如冷刀的寒風從衣領往身體裡灌,她卻不覺得冷。
徐長河還是頭一回登門入侯府,直奔鍾硯的書房,一進屋便覺著氣氛不太對。
青年繃著張雪白的臉站在桌前,清瘦的手指提著毛筆,落筆極慢,似乎是在練字。
徐長河嘻嘻哈哈的走過去,笑眯眯的將昨兒在城外驛站攔下的信件交給他,說道:“我可算是沒白等這些天。”
鍾硯掀了掀眼皮,掃了眼信封上的字跡,心下瞭然。
徐長河作為他唯一的多年好友,敏銳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雖說臉上和平時沒多大的區別,都擺了張沒表情的臉,但他就是看得出鍾硯情緒不高。
“我真沒想到太子還是個多情種,顧盼的二叔在漳州同秦將軍吞了一批糧草,害得前線大敗,北寇拿下漳州城,屠了整城的民眾,這麼大的事硬是傳不到皇帝的耳里。”徐長河悠悠打著扇子,慢吞吞的繼續說:“趙煥章居然替顧二爺隱瞞了下來。”
太子殿下風光月霽般明朗的人物,平時正直端莊,一言一行從未出過錯,就這麼栽在一個女人手裡,當真是可笑。
鍾硯還是沒吭聲,好像抓到了趙煥章的把柄之一,也不是件多麼高興的事。
徐長河緩緩收聲,“阿硯,你......”
他想問鍾硯是不是後悔了?
但這又實在不像鍾硯的作風,畢竟他一直都是個果斷決絕的男人。
徐長河邊嘆氣邊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他們前期的所有籌謀不可能毀在這一步上。
師出無名,便不得民心。
鍾硯背著手,輕扯著個笑,“我說過的,顧盼排在後頭。”
血海深仇,皇權寶座,每一個都在顧盼之前。
鍾硯如此果斷,徐長河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隱隱有不太好的直覺。
鍾硯遲早會後悔今日所為。
這兩年裡每次鍾硯向他談起家中嬌妻,眸中像化了水般溫柔,那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歡喜,閒暇時還會給她帶愛吃的糕點,願意去首飾鋪里給她挑各種精緻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