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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呂遲奇道。

  明柳睜著眼睛回,“街上的人都知道!也不曉得誰的消息這般靈通。”

  第七十五章

  照這個打法, 三百里地打到寧康鎮給他半個月說不定都富裕。

  呂遲立刻玩不住小信鴿了, 抬手就要把綁在它翅膀下的小紙片拆下來, 這關頭飛過去,小身板還不夠人she一箭的呢。

  卻不想剛才還在他手心裡蹭腦袋拍翅膀的小東西忽的騰空飛了起來, 一下躍過窗棱, 飛在半空中俯視著下頭的人。

  “哎, 哪兒去?還不回來, ”呂遲連忙站起來,伸手向它,以期胖鴿子落回到自己手上。

  胖信鴿在半空中看了他一會兒,忽的飛回來, 卻是落在小几上啄了兩口上面的糕點,還不等呂遲囑咐下人關窗的功夫,它就快如閃電以與那胖身子毫不相符的靈巧飛出去不見了蹤影。

  呂遲跟在它後面跑出門去, 卻只見到一個小小的灰色身影從天際略到了院牆的另一邊,沒一會兒就絲毫看不見了。

  “哎, 怎麼就這麼笨, ”呂遲喪著臉,來回走了兩圈,“要它走不走,不要它走了卻是火燒屁股似的留不住。”

  “少爺莫要憂心,我看這小鴿子很有靈性,人精都比不過它,路上準保是不會出事情的。”明蘭安慰他。

  “可不是,”明柳站在一邊跟著附和,“吃了這麼些天吃胖了就曉得走了,我看一開始就是想在這裡養養膘,現在時候到了它自己也知道,來回這麼多趟了,下一回來再教訓吧。”

  呂遲想想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由著紅腳信鴿去了。

  戰亂的消息一傳出來,在百姓之間興起的風言風語便不是人為能夠把控住的。更別說三五不時還冒出一兩句所謂秦王的意思,什麼絕不殺平民,什麼善待百姓一類的。

  讓官府大為光火,等仔細追查下去,抓了一群人來上,這個說是那個告訴他的,那個說是九爺爺七大姑哪裡聽誰說的,總之找來找去找不到這耀眼頻出的源頭,只能著急的乾瞪眼。

  甚至百姓之間有了秦軍一來就投誠的傳聞,廣為流行。

  不過又是三五日,已經又往前占了五十里路,晉國兵士本就戰力不足,又樂於安逸從而軍心渙散,加上謠言飛走,一時之間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改變這局勢。

  正火燒眉毛上下急成一片之際,秦軍忽然毫無徵兆的停了下來,沉寂了足足三日沒有消息。

  皇城裡又是慌又是怒,皇帝幾乎恨不得割了晉國一半地給褚瑜,如果能換來他皇位的安穩,他必定也是肯的。只褚清還餘下一些雷利果斷,當下將幾個年邁又頻頻敗仗的將領換成了自己手下幾員干將,後才在兩軍相交之時勉強打平幾場,維持住了定局。

  正月初十,秦軍派出信使議和。開口竟說秦軍可以主動後退八十里,幾乎等同於退回了兩國相持不下已久的邊界線,條件只有兩個:一、晉國要承認秦國與之對等的地位;二、為示兩國情誼,兩國聯姻。

  條件乍一看實在是對晉國百利而無一害的內容,皇帝聽完那信使的話,幾乎當下就要點頭應了。

  大殿之上,褚清開口詢問,“不知秦王可有和親人選?”

  做信使過來的李勛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有了。”

  “誰?”皇帝探出半個身子,深怕旁人看不出來他的急切一般。

  李勛毫不含糊,開口便道,“呂家的大公子。”

  皇帝起初聽見呂家兩個字,猛一下想到的就是呂芙,心裡還念著,好哇,褚瑜莫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指了這丫頭給褚清,刻意讓他難堪?

  轉念一想卻又不至於,也就那當口他又聽見後面幾個字,冷不丁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耳背聽岔了,因而抬高聲調反問道,“你說誰?”

  褚清的臉色卻是猛地黑了,“不可能。”

  李勛老神在在,雙手攏在衣袖裡,又開口重複一遍,“呂家大公子。”

  皇帝面上的驚愕無以復加,又不太贊同的看了一眼一邊飛快否定這件事情的褚清,道,“呂家……呂家已非朝臣,這,恐怕有些難辦。”

  李勛道,“天子腳下,陛下一張旨意的事情,秦王只此一個要求,再無其他,等呂公子到了秦國,也必定以後宮之主的禮儀待他。”

  褚清腦子裡的火氣一股股的往天靈蓋去,若非掩飾在衣袖下面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恐怕這時候已經忍不住發作。

  “朕,要再想想。”皇帝道,“來人,送信使下去休息。”

  在皇帝看來,這實在是一樁太過划算的買賣,不就是呂遲一個,能換到這晉國江山穩固,有什麼不肯的?只是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外人看來,呂益給晉國皇室賣命小半輩子,如今退居鄉野還是因著用命幫皇帝擋了刺客,才安生不過幾天功夫,這邊就轉頭要把人兒子拿去賣了?

  未免太說不過去。

  褚清因為這件事情腦中亂成一團,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又一時整理不出一個思緒。

  阿遲去過秦國,是在那個時候和褚瑜有了認識,還是僅只因為最開始那一場宮宴,亦或是最初在宰相府里的相遇?

  他思來想去將每一件可能的事情都仔細琢磨過去,卻依舊得不出一個可信的結果。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絕不會讓呂遲成為這樣一個棋子。

  “這事情哪裡由得你?”皇帝看出褚清的心思,卻沒往深了想,只以為褚清是因為從小與呂遲親近而有些不舍,於是道,“褚瑜只提出這樣的條件,已是說不清有多幸運,他若是什麼都不說,徑直帶兵殺入京城,那時候還不是一樣想娶誰就娶誰?呂遲也不是個寶貝,若真要說他是個寶貝,也是因為這個時候褚瑜開口要了他。”

  褚清冷著臉沒說話。

  皇帝自顧自的站起來,道,“一會兒朕會讓人將呂益帶來,後頭的事情朕親自和他說,不用你處置了。”

  褚清抬了抬手,冰涼涼的仰首看了皇帝一眼,瞧得皇帝後脊樑直發冷,後才開口道了告退,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皇帝一個人站在御書房裡,來回走了三五圈,心頭鼓譟著一股子異樣的惶恐,半天才強自壓下去,又叫來外頭的宮人,“讓人去把呂益找來。”

  褚清出了宮門,徑直上了馬,一個侍從見狀連忙跟上,本以為他是要回府,卻不想褚清一氣兒騎馬出了京城,往寧康鎮去了。

  寧康鎮上百姓雖然人心惶惶,可到底還沒散,多半準備將年過完。

  路上披紅掛彩,還熱鬧的很。

  約莫天黑之前,褚清才到了呂家門口。小廝不認識他,還直問他是誰。

  一旁的侍從冷聲答了,那小廝才諾諾應了,而後轉身飛也似的跑進去通報,後面又另外兩個將褚清往屋裡頭迎。

  這會兒來叫呂益進京的宮人還不過是在半路上。

  褚清沒去找呂益,而是徑直讓人帶著去了元寶居里。

  隔著元寶居的院牆,能隱約聽見裡頭的人說話。

  “我不堆了,太冷,”呂遲道,“棗木你們堆大些,我看看廚房裡有什麼好用的沒有。”

  “堆不大了,”不知是哪個小丫頭說話,“這院子統共沒剩下多少雪花了。”

  “看著髒乎乎的。”呂遲道。

  話音才落,院門給人敲了敲,連忙有個小丫頭跑出去開門。

  呂遲站在廊下攏了攏自己的衣袖,嘟囔一句,“這個點兒是誰來了?”說著伸長脖子去看。

  外頭慌慌張張進來一個小丫頭,結結巴巴的道,“二皇子,二皇子到了。”

  才說完,褚清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好歹沒將人給嚇暈過去。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呂遲一見褚清,面色身姿均沒變化,站在台階上略有些不耐的看著褚清,“上次的事情我還不太高興,你還是去找我父親吧。”

  面上平靜,可心裡不用多想也知道褚清這時候來不會是沒有要緊事,而那要緊事是什麼,多半也不會和褚瑜沒有關係。

  褚清原本略帶考量的看著呂遲,將他的面色細細的看在眼裡,若是此時呂遲有一絲不自在,他也自然的要將他和褚瑜歸到一塊兒去。

  好在呂遲的反應自然的很,甚至這個時候還有鬧脾氣的心思,反而讓褚清放下心來。

  “你們都先退下去。”他開口就要擯退身邊的侍從與呂遲的僕人。

  呂遲上回給他胡亂一抱,哪裡還敢單獨和褚清在一塊兒,生怕他自控不住做出什麼亂來的事情。當下開口道,“你們別走!在屋外侍候著,我進屋和殿下說話,一會兒再端點茶水進來。”

  褚清聽了這話,沒有開口反駁,明蘭明柳便也跟著應了,快步走了下去。

  呂遲褚清兩人前後腳的功夫進了屋裡,呂遲主動問,“你來找我什麼事情?”

  “秦國要和親。”褚清道。

  “和親?”呂遲心裡奇怪,“怎麼和親?”

  褚瑜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兩歲不到,晉國這邊滿打滿算也就是個驕縱的褚歆,難不成她還能和褚宏安湊一對?

  呂遲壓根沒將褚瑜算在裡頭。

  褚清腳步停在呂遲身後兩三步,見他只自己坐在桌邊,雙目睜得圓乎乎,面色依舊尋常。他心裡最後的一點隱憂也跟著放下了。

  阿遲與褚瑜,恐怕真的沒有一點私情。

  “褚瑜提出要和親,人選選了你。”他於是將事情沒有什麼挽留的告訴了呂遲。

  呂遲這才整個愣住,滿臉驚愕,隔了三五息的功夫才道,“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個男子,怎麼和親?”

  褚清的面色也跟著不很好,只是中間夾雜了幾分柔和,“這事情你莫要擔憂,我自會和父皇去說。”

  他開口說出的保證倒是很好聽。

  呂遲想了想,又搖搖頭,起身道,“殿下心裡清楚的很,這事情根本推脫不了,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

  褚清面色一滯,想要辯駁,卻聽呂遲接著道,“我不知褚瑜提出的條件具體是什麼,也不知我和他怎麼平白無故有了交集,只不過,若是將我放在這樣的位置,我還有什麼可選的?

  這晉國上下百信命加起來有多少,難不成要因為我個人的喜怒而白白葬送了?如果那樣,我成了什麼人,呂家又成了什麼?”

  他越說越悲壯,好似下一刻就要為了國家大義而一頭撞死在房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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