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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呂遲醒了,呂芙便猶猶豫豫的湊上去,趕在幾個丫頭前面站在床邊跟個小丫頭似的和他說話,“哥哥……”

  呂遲原本睡意朦朧,正坐著有些呆,還以為是明柳站在邊上,一聽見她的聲音立刻轉頭,有些奇怪,“你來這裡幹什麼?”

  他只以為呂芙還是來讓他不要多管的。

  “我來認錯的,”呂芙抬手擦擦自己的眼角,將那滾燙的淚珠子用手背拭去,後趕緊坐到床邊拉住呂遲的手,有些怕又有些急,“我前面不懂事的,哥哥不要因為那個不喜歡我了。”

  呂芙回去自己仔細想了,要哥哥喜歡還是要褚清喜歡?她猶豫半晌,到底還是覺得哥哥的喜歡比較打緊。是以忙不迭的要來服軟,就怕呂遲厭棄她。

  她到底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呂遲又一貫很看重的,這會兒心頭一軟,抬手便幫著呂芙擦了擦臉頰的淚水,問,“哪裡做錯了?”

  呂芙低著頭,將想了一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二皇子,他,他的確不是良配,不好嫁的,我前面犯了糊塗,還反怪了哥哥。”

  呂遲低笑一聲,心裡僅剩下的那點隱憂也跟著消散去了。

  “你說你這麼傻,”呂遲道,“往後嫁給誰我能放心?”

  他態度親和,反倒讓呂芙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然後不管不顧的就往呂遲懷裡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迷惘又委屈,“我就是喜歡他,現在,你們都說不能喜歡他,不能嫁給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呀……”

  事情想通歸想通,然而感情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割捨的下去的?

  呂遲皺起眉頭將呂芙緊緊抱著,仿佛回到了她才一兩歲的時候,笨拙的抱著自己妹妹,輕輕地拍她的脊背,嘴裡柔聲安慰,“不哭,都會過去的,咱們阿芙往後見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天底下並不是他一個人好了。”

  “會嗎?”呂芙懵懂的抬起頭看著呂遲。

  “會的。”呂遲保證。

  第七十四章

  自從上回在茶鋪里找過呂遲一回, 薛爺就在沒出過門。前後加起來到如今, 也已經有半個月的光景。眼看年節就在眼前, 一群狐朋狗友閒寂不住,沒了他又多半不敢惹大事, 是以已經憋了不知多久, 不知道勸了多少遍。

  好歹在廿九這日答應了要出門, 約在城裡面的勾欄院裡見。

  只是出門歸出門, 想再做起前面那些招貓逗狗的事情卻不得勁。好像呂遲這樣的身份都安安分分,他們倒在這裡出頭似的。

  另外,薛爺也覺得自己同中了毒一樣。半個多月過去,平日裡玩慣了的那些娼jì小倌們都提不起他的精神, 腦子裡想來想去就是忘不了呂遲的眉眼。

  就連自己唯一得過的幾個白眼和斜視,想起來都是心癢難耐。

  他上了馬車,躺在車裡翹著腿, 晃了晃去的將呂遲的臉安在幾個小倌的臉上意yín。可無論怎麼肖想,呂遲那神韻卻誰也學不來, 終只留下一陣煩躁。

  車輪撞到一塊起伏的石子, 猛一個顛簸,才將他滿腦子的遐想撞走,回到清醒中來。

  薛爺在裡頭跟著上下一拋,將後腦勺撞得生疼,不由得扶著腦袋破口大罵道,“找死不成,連馬鞭子都不會揮了?”

  他平日裡這麼罵,外頭的人多半要唯唯諾諾的請罪,這會兒卻離奇的聽不見一點兒聲響。

  “啞巴了?”薛爺皺起眉頭問,跟著起身將車門推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馬車上的車夫竟是個從沒見過的生人,此時穩穩坐著將那馬鞭越揮越快,他們又哪裡還行在官道上,分明是不知哪裡來的一條荒野小路!

  薛爺給左右搖擺的馬車甩來甩去,只得狼狽的用手扶住兩遍的車壁,慌張驚惶的顫聲問,“怎麼回事,你是誰,快將馬車停下!”

  那車夫卻跟沒聽見似的,等最後一下,幾乎將手裡的馬鞭抽斷,然後起身足尖一點,竟輕飄飄的飛了出去,只留下薛爺一個在一輛飛馳的馬車裡頭,不知要到哪裡去。

  薛爺嚇得夠嗆,自己又不會騎馬,好在有些武功底子,眼見著這車不知去向何方,連忙就咬牙從哪馬車上跳了下來,免得撞成稀巴爛一塊肉泥巴。

  衝勁太大,他踉蹌幾步站不住,在地上連滾了十幾下,中間磕到好幾塊石頭,疼的眼淚都往外冒。等好不容易站穩了,衣服已經破了好幾個口子,連著臉上都幾道劃傷,豈止是狼狽兩個字能說的清楚的。

  身上的傷是輕的,心裡的驚嚇卻一時停不下。

  薛爺站都不敢站,驚疑的四下查看,就怕不知哪個角落裡跳出個高手將他砍了。

  就這麼一路膽戰心驚的跑到官道上,足行了有小半個時辰才看見往來個別的行人。最後進了城裡,這才算是暫且鬆了一口氣。

  卻不想這口氣還不等理順了,轉頭又給人一把拉到了邊角的小巷子裡,頭上悶上個麻布袋就落下亂棍來。

  他一邊抱著頭哀哀叫,一邊聽見外頭的人說話,“可算找到了,一大早也不知道出城做什麼!”

  這麼聽來,竟和前頭那個車夫不是一夥的。

  薛爺一向風流跋扈,哪裡有過這麼跌面的時候,平日逞威風慣了的,此刻給人亂棍打折也沒其他法子。

  滿嘴都是,“饒命!饒命!”

  好在那些人顯然就是過來給他一頓教訓,約莫給了他二三十下,打的薛爺頭昏腦漲之際,便隨便將那木棍扔了一氣兒跑出了那小巷子。

  薛爺喘著粗氣,將自己頭上的粗布袋子抓下來,前後看去,巷子裡已經只剩他一個,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才出來這麼一會兒,一連給兩伙人收拾了,他哪裡還敢多呆,夾著尾巴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一路不敢停,給人指指點點直到進了薛家的大門,這才算是收了驚怕。

  自這一回,後頭連著兩個月都沒敢再出門,這就是後話了。

  連夜的炮竹聲過後,又長了一歲。

  呂遲昨天夜裡守歲守到一半耐不住瞌睡,就勢睡了。今天一早睡得不夠又早早的起來,整個人怏怏怪沒精神氣的。  明蘭明柳里外忙活,將新制的衣服拿出來給他換上,又扶著呂遲不住往下點的腦袋給他洗臉漱口。

  “一會兒去老祖宗那兒拜完年再回來睡吧,這模樣怪可憐的。”明柳忍著笑意道。

  呂遲含糊的恩了一聲,又深深地打了個哈欠,而後揉著眼睛起身,正要往外走,忽的聽見外頭撲稜稜幾聲響,落在了窗沿上。

  隱約隔著日光能看出只鳥的形狀。

  他起初沒有放在心上,後忽的腦中記憶一通,眼睛一睜,快步走動外頭瞧了瞧。

  紅腳信鴿站在窗台上也正歪著頭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辨認什麼。等呂遲走到外頭,它立刻飛躍起來,在呂遲的頭頂盤旋兩下,後認出他來,忙不迭的鑽進了暖意融融的屋裡。

  “是從前那隻鳥?”明柳也驚奇的很,一路跟到門外又跟著信鴿飛回來。

  “沒前面胖乎乎了,”明蘭湊近了看那信鴿,笑道,“不知是路上吃了苦還是怎麼,和從前比現在真叫一個瘦骨嶙峋。”  瘦骨嶙峋是說的過了,只不過相較於頭前的圓滾滾瘦了些罷了。

  紅腳信鴿才不管他們在說什麼,只自己熟門熟路的站到軟榻的小几上,低頭啄起盤子裡的糕點。

  呂遲一臉高興的走過去,伸手不顧它滿身冰涼露水,輕輕的撫了撫,後撓撓它的下巴問,“這回難不成是空手來的?”

  信鴿給他撓了兩下,立刻抬起自己的翅膀,依舊是老地方,卷著一卷信紙。

  呂遲連忙拆下來查看。  信紙這回將兩面都用上了,且是褚瑜的筆跡。只不過寫的東西,呂遲不過看了一眼便愣住。

  怎麼的是一首yín詩?

  詩句寫的對仗工整,除去內里是深入淺出被翻紅浪的東西,乍一看還不知多有文采。

  這是明擺著調戲,呂遲哼笑一聲,心想這小精怪倒是覺得自己會羞?

  他當下將出門的事情往後推了推,只讓明蘭明柳準備紙筆。

  下筆不停,當下給了兩首更直白的浪蕩的,裁成小紙片正卷,一邊的明柳瞥見一眼,有些疑惑,問,“‘呂字上下兩張嘴’……這是什麼意思?”

  呂遲動作停住,皺著眉頭瞥她一眼,“不該看的別瞎看。”

  明柳立刻噤聲,規規矩矩的立在了一邊。

  “呂字上下兩張嘴?”明蘭默念一句,跟著笑道,“這莫非不是猜字謎來的?”

  剛寫完滿紙都是吞吐不休的呂遲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猜字謎罷了。”

  他起身將那紙片夾到本書里,吩咐一旁的小丫頭,“這鴿子要好生照顧起來,養胖些,不然看著可憐。”

  小丫頭輕聲應了。

  這麼一下,呂遲那點困頓的意思便消散開去,後帶著兩個丫頭去春熙苑與樂安院裡拜了年,安安穩穩高高興興的迎了新年的到來。

  秦晉邊界卻全不是這麼個氛圍。

  兩軍對峙的氣氛雖然日趨緊張,可私下裡到底是曾經是一國人,年三十晚上做年夜飯時還讓小兵去對面借過鹽的伙夫,初一早上起來就發現對面重兵陳列。

  他嚇得拽褲子的手都一松,尿了一半連忙就跑回了帳子裡。

  等匆匆忙忙穿好戰袍拿起兵器,外頭已經傳來廝殺聲。

  伙夫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到外頭,牙齒咯吱咯吱的打架,若非當逃兵會被當場宰殺,他此刻鐵定掉頭就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呢,誰願意在這種事情上拼命?

  晉軍士氣本就不比秦軍,殺到一半瞧見另一邊騎在馬上領頭打的竟是秦王自己,再回看自己這邊滿臉喪氣的將領,頓時就更少了三分勇氣。

  不到半天就一路節節敗退下去,將守了小半年的邊界讓了出去。

  褚瑜而後領兵一路北上,如入無人之境,等信報傳回京城,已是又失了三十里的土地,京城中又猛地給人扔下流言,直說秦王要帶兵一路帶過來了。

  呂遲養了小信鴿四五天,聽到這消息時還反應不太過來。

  “打過來了?”

  明蘭憂心忡忡,明柳卻是個捉摸不透的神色,點點頭道,“打過來了,離寧康鎮約莫三百里地。”

  呂遲原本逗弄小信鴿的動作一頓,想了想到底皺了皺眉頭。打仗就要死人,不是誰的父親就是誰的兒子,多半讓人不忍。

  “許多是沒死的,聽人說秦王一路打過來,多半是直接將之做了俘虜,真殺了的沒多少,因為這個,後頭沒打就降了的地方有好幾處,聽說陛下和二皇子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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