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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瑾華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不會真應了柯弟的玩笑話,皇上要賜字六元吧?

  “……賜字文賢。”皇上道。

  謝瑾華鬆了好大的一口氣,再次謝恩。

  面聖之後是狀元遊街。謝瑾華身為狀元,領著眾多進士朝宮外走去。走到某處時,他忽然朝不遠處的宮牆看去,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走在他身邊的榜眼十分好奇,小聲問他怎麼了。

  “你看!那兒趴著一隻貓!”謝瑾華開心地說。雖然天底下同花色的貓似乎都長得一樣,但謝瑾華總覺得那隻貓會是他前世的好夥伴之一。那時他的靈魂被禁錮在藏珍閣內,常來常往的只有一些貓。

  榜眼頓時覺得一言難盡。

  說真的,儘管上位者如皇上,看似對六首狀元很重視,其實他心裡只把謝瑾華當作是個吉祥物,最多因為謝純英、李旭的關係,覺得謝瑾華還是個不錯的後輩。可對於書生們來說,從古至今第一個六首狀元,這真是會叫人瘋狂的!因謝瑾華沉穩冷靜、禮儀得體,榜眼便覺得他不愧是仙君下凡啊。

  結果,謝仙君因為一隻貓就仙氣盡散了。

  榜眼不由想到了家中幼子。幼子撒嬌時的樣子和此時的謝狀元挺像的。

  遊街是有固定路線的。在進士們跪御道時,還有一份皇榜已經被送出宮,於放榜處張貼了。這所謂的遊街,就是狀元領著眾進士,從宮中一路走到放榜處,接受大家賀喜後,他們就能各回各家了。

  一甲三位有資格騎馬。馬都是馴好的,不會被炮仗驚著。

  憶仙樓正好在這條路線上。

  柯祺早早就在憶仙樓上等著了。他們定下了視野最好的包間,屋子裡坐滿了知己好友。謝純英並沒有湊這個熱鬧,但謝二、謝三都在。謝二還把月餅抱在身邊了。從樓上往下看,路兩邊站滿了人。

  去前頭探路的小廝飛一樣地跑了回來,道:“來了來了,狀元來了!”

  於是,大家都湊到了窗邊。謝三往柯祺手裡塞了一個橘子,說:“吶,等會兒四弟騎馬從這兒過,你就用橘子丟他。這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一筐子橘子裡頭,就這個長得最圓了,配得上四弟!”

  時人有用新鮮的瓜果鮮花丟狀元的習慣。不過,以往都是探花郎被仍得最多,誰叫探花郎長得最好看?今年可就不一定了,先不說六首狀元的名頭有多響亮,光論長相,謝瑾華也不輸給其他人啊。

  柯祺覺得謝三的這份好意真是叫人難以消受。這橘子真砸到了人,該多疼啊!

  道路兩邊的人發出了歡呼聲,狀元領著眾進士終於走過來了。柯祺眼中再看不到別人,只能看到領頭的謝瑾華。謝瑾華好似心有所感,也抬頭望來。兩人遙遙相望,一瞬間真有些一眼萬年的意思。

  狀元走過去後,柯祺就坐不住了,也匆匆往家趕去。

  謝二、謝三隨柯祺一起回府。

  “這回得好好慶祝一下了!咱們連擺十天流水席吧!”謝三興致勃勃地說。

  “哪需要那麼高調,不過是剛達成了一個小目標而已。”柯祺翹著嘴角說。

  小目標。

  嗯。

  謝二、謝三覺得柯弟真有幽默感。

  柯祺這話其實不完全是玩笑話。六首狀元的名頭固然能讓謝瑾華成為新一代的全民偶像,可柯祺不希望史書對謝瑾華的記載就只剩下一句“第一位六首狀元”,他應該還有更多東西被歷史記載下來。

  所以,他們確實只達成了一個小目標。

  第二日,月餅去三叔的院子裡想要跟著三嬸練武時,就見三叔已經在蹲馬步了。他這不是一般的蹲馬步,手上竟還提著兩桶沙子。謝三一邊蹲馬步,一邊重複念著:“要腳踏實地,不可好高騖遠。”

  月餅很是人小鬼大地問:“師兄,你是不是又惹師父生氣了?”小孩子固執起來,往往比大人還要更固執一些。月餅有著屬於他自己的一套認知,叫於真柔為師父,卻不叫謝三為師公,只叫他師兄。

  嗯,戰場之上無父子,武場之中無叔侄。

  “我沒有……我只是定了個小目標而已。”謝三氣喘吁吁地說。

  月餅似懂非懂。

  “你師父的幽默感就像你一樣……還沒有長大啊。”謝三欲哭無淚。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狀元遊街的第二日是明光宴。

  這明光宴的性質其實和柯祺穿越前的那個時空中的瓊林宴一模一樣, 都是慶功宴。只不過瓊林宴是在瓊林苑中舉行的,所以才會被人叫了瓊林宴。而明光宴則是在安朝的皇家園林明光園中舉行的。

  皇上要在明光宴上宴請新及第的進士。

  謝瑾華打扮得體去赴宴, 走出大門時,竟見到有幾人在慶陽侯府的圍牆外跪拜。那些人倒也不敢靠得太近, 遠遠地跪在了街角, 但確實是對著謝府的方向在磕頭。謝瑾華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厲陽小聲地說:“從昨兒開始, 這條街就沒平靜過。管事們去問過了, 他們都覺得主子您是文曲星下凡,所以想要來拜一拜。現在這種時候,別人都盯著咱們府上呢,管事們也不敢下狠手驅逐他們。”

  謝瑾華目瞪口呆, 道:“他們……跪的是我?”

  厲陽一臉認真地說:“是啊!這些人也有分寸,只是遠遠磕個頭而已, 磕了頭就會離開了。”來磕頭的幾乎都是窮人, 他們家裡有孩子,孩子卻不一定念得起私塾,於是只能磕個頭,尋些心理安慰。

  謝瑾華面無表情地把自己塞進了馬車裡。他覺得大家都瘋了。

  厲陽驕傲地挺起了胸膛。他可是從小跟在主子身邊一起長大的, 仙氣早就沾了不知道多少了!

  等謝瑾華到了明光園中, 引路的小太監立刻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領著他往園子裡去。眾人的位置是早已經安排好的, 上首的位置空著,那是為皇上預留的,兩排的前幾個位置也空著, 那是為主考官和大儒們留的。謝瑾華則坐了新科進士中的第一個位置,榜眼坐在他的對面,探花坐在他的旁邊。

  面對謝瑾華這種年紀輕輕、樣貌俊逸、能把別人襯得黯淡無光六首狀元,按說榜眼和探花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偏偏探花是易風書院的學生,不久前還拜訪過老山長陳雲。探花知道謝瑾華論理該叫陳山長一聲外祖,那便是自己人了,就笑眯眯地說:“文賢兄,你快瞧瞧大家,可瞧出什麼來了?”

  既然皇上已經賜了字,大家為同榜進士,探花自然能叫謝瑾華一聲謝文賢。

  謝瑾華被探花這話問得摸不著頭腦,他朝大家看去,不多一會兒就搖了搖頭,略有歉意地說自己眼拙,真是沒瞧出什麼來。此時宴會還沒開始,但大家都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看著都很正常。

  謝瑾華也不敢仔細看,畢竟大家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他。他要是看向了誰,就絕對會和那人的目光對上。然後,那人就會一下子變得正襟危坐起來,就仿佛謝瑾華的目光成了先生拿在手裡的戒尺。

  探花笑著說:“你仔細瞧大家的發冠。”

  謝瑾華便又飛速地掃了幾眼。這一看,真被他看出一些名堂來了,大家頭上都戴著木簪啊!

  探花仍是笑著,道:“不論是前幾日的殿試,還是昨日的傳臚大典,文賢兄都戴著樣式古樸的檀木簪。大家便覺得文賢兄定是喜歡木簪的。”話說到這份上,已是很直白。因為覺得謝瑾華喜歡,於是大家跟風了。古人也會追星,這種學謝瑾華戴木簪的行為有點像後世“轉發這條馬雲沾點財運”的意思。

  參加殿試和傳臚大典時,考生們需要穿統一的考服,所以只在發冠和髮簪上有所區別。因為入宮前需要搜身,柯祺就沒有讓謝瑾華戴那種尖銳的簪子,而是用上了邊角處特意磨圓了的檀木簪,免得搜身的侍衛覺得簪子可以當兇器,從而給他拔了。但真的搜身時,侍衛們其實並沒有嚴格到這份上。

  也就是說,連著兩次的檀木簪都是因為柯祺心細啊,真不是因為謝瑾華自己喜歡!

  不,說喜歡還是喜歡的,畢竟那簪子是由柯祺幫他插好的。

  探花郎笑語盈盈,謝瑾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眼神下意識落在了探花的髮髻上。

  還好,探花戴的是玉冠和玉簪。

  謝瑾華不知道為何鬆了一口氣。

  探花注意到了謝瑾華的眼神,很是坦白地說:“說來不怕文賢兄笑話。文賢兄前兩次戴的簪子都作了修竹樣式,我這玉簪是從家父那裡新討來的,也是修竹的樣式。”探花也跟風,只是跟得另闢蹊徑。

  除了保持微笑,謝瑾華還能做什麼呢。

  和探花郎聊天其實很有意思。探花這個年紀,早已娶妻了,膝下已有一子一女。話題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了小兒的教育問題上去,謝瑾華很是認真地點著頭說:“基礎一定要打好,這一點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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