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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水開闊且深,江面本不宜設防。不過淮南軍深諳該要如何利用水力,因而在江面上也都設置了一些浮障,巨木上鑲嵌了大量的鐵錐仿佛一個巨型的狼牙棒,水下則連接著石塊以為錨定。這些浮障因有石塊墜力拉扯,本身又兼有浮力,並不會完全隨波逐流,半潛於水中,當快速航行的戰船撞上時,即便不會即刻粉碎,也多被鐵錐扎透底艙,江水汩汩湧入。

  奴軍對於今次搶渡也是構思良久,雖然受此阻撓,但也並未驚慌,一些直接撞毀的船隻雖有兵眾落水,但船隻之間多有堅韌竹麻、獸皮編成的巨網張開,每有兵卒落水,自有這些大網捕魚一般撈上,被打撈起來的兵眾再分散安置余船,溺死損員得以大大降低。

  因為江面並無攔截,所以奴軍舟船大隊很快便行駛到了肥口附近,其中近百艘戰船仍然保持著原本的航行速度,直往前方的硤石口衝去。至於剩下的戰船,其中一部分錨定江心,另一部分幾十艘戰船則是弧線轉向,直接往南岸的肥口衝來,想要順勢湧入淝水。

  看到奴軍在淮水上還算順利的完成變陣轉向,看來也的確在這方面下了一番苦功。眼見前陣奴船將要湧進肥口,隨著沈哲子一聲令下,早已經在水營待命的兩千多淮南軍卒們便將裹著油脂麻團的火箭引燃飛射。

  水戰之中,火攻無疑是克敵制勝的一大寶器。在這方面,淮南軍自然不落人後,大量火箭飛射而出,很快前陣戰船便都被火舌舔舐籠罩。但船上卻並未如預期一般出現兵卒叫嚷崩潰的畫面,反而仍然保持著原本的速度直衝入淝水中。

  「這些奴眾,莫非真的悍不畏死?」

  眼見這一幕,觀戰待命的眾將們俱都不乏疑惑。他們也看得出來,前陣這些奴船吃水不重,應該也是為了防備淮南軍火攻,因而少置兵眾以此沖陣。但問題是,就算沒有太多兵卒在船,那些棹夫們若察覺到戰船被火勢籠罩,應該也會驚慌逃命,絕不會再保持原本的航行速度。

  不過很快他們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隨著一艘戰船被燒得徹底解體,船體崩潰開,眾將們才看到這艘奴船的構架略有不同,甲板上和側艙之間有著比較嚴密的封鎖,棹夫被囚禁於側艙,即便是上面起火,也根本逃竄不出去,只能寄望於加速搖櫓航行,在船徹底被燒毀之前衝出火攻的範圍。

  不是悍不畏死,而是草菅人命!每當一艘船被燒毀破裂,破裂的船體中便會冒出許多已被煙、火燻烤焦黑的屍身浮在江面。這些棹夫們有的至死兩手仍然緊緊抱著槳櫓,仿佛是以為只要努力就會有活命的機會,可是他們卻不知,無論如何努力,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隨著這幾十艘船湧入肥口,淮南軍忙於應對時,江心中奴軍後繼舟船中又多舢板走舸入水,承載著大量的奴兵,直接往肥口兩側水營衝來。

  第0761章 殺奴逾萬

  淮南軍對於水戰理解之深刻,遠非尚在摸索的奴軍可比,尤其在明知對方必會恃眾搶渡的情況下,防務更是極力做到最為周全。

  奴軍要搶渡淮水,哪怕沒有淮南水軍的攔截,所能選擇的地點也並不多。時下乃是淮水最盛時節,水流湍急浩蕩,要在這洶湧浩蕩的水流中讓舟船平穩航行,順利靠岸,對於不悉水事的奴軍而言本就是一樁考驗。

  而且自古以來,半渡之師乃是最為兇險的時刻,所選擇的登陸地點必須要平坦開闊,如此才能最快的結成陣勢,背河以守,避免被守軍再次驅趕入水,造成大部潰敗。

  此前奴軍頻頻小股侵擾淮南,應該也是存心窺探淮南軍情地況以選擇搶登地點。雖然早前奴軍也曾占據淮南兩年有餘,但那時候的淮南較之沈哲子入鎮之後已是大不相同,尤其奴軍在穎口失利後,狂態多斂,也開始正視淮南軍這一對手,因而有此謹慎之舉。

  這些適宜登陸的地點,毫無疑問由淮水轉入淝水乃是首選,尤其在淮南水軍離鎮、對水道掌控力虛弱不足的情況下,奴軍更可憑藉舟行之勢沿淝水直入壽春城下,猛攻淮南腹心。

  淝水這一地要,就連奴軍都能看得出,淮南軍又怎麼敢有所忽略,所以肥口便是今次防禦戰的重中之重。

  不同於此前穎口背水以守陸上之敵,今次肥口所需要防禦的乃是江面之敵,所以在防務的布置上也有極大不同。

  肥口營壘,本身便是木石打造的堅壁浮堡。堡壘之外,結成數道水柵,這些水柵外探出河面十數丈,外接以水力所驅動的拍竿。這些拍竿又與舟船裝載的有所不同,更近似巨型的水碓。

  當水流衝擊水輪時,水輪自然轉動,將堅韌的絞索捆縛在水輪上,絞索自然被纏繞拉近,另一端以懸置木架上的滑輪導力,可使這絞索的拉力自如上下。絞索的另一端便連接著拍竿尾端,便將拍竿高高拉起。粗長的竿臂首端則穿以重達數百斤的打孔巨石乃至於更加堅硬粗重的鐵錐。畜力飽滿之後,便將絞索從水輪上解下,另縛於旁,只待來敵。

  此時奴軍前陣舟船已經沖行至近畔,借著閃耀的火光也看到了淮南軍這些布置,即便一時間聯想不到用於何途,但也能夠猜到絕非善意之物。但即便是心有忐忑不安,此時舟船沖勢已經攀到一個極速,一時間也難立刻頓住,只能在甲板上揮舞著刀槍狂嚎怒吼以壯聲勢。

  浮板上淮南軍眾並不多,分散在每一根絞索旁不過二三人,身披厚厚的鐵甲,雖然遠處奴軍已經引弓頻射,但其立身本就不穩,加之江風急烈,箭矢準頭實在太差,大半俱都落空,即便偶有零星命中,也都被身上披掛的甲片磕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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