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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話間,外間喧譁愈甚,杜赫忍不住轉頭望去,只見遠方道路上已經行來一個長長隊伍。前方旗鼓幢蓋開道,隨之則是精壯豪奴列隊而行,灑水壓塵,隊伍中間簇擁著一駕華美異常的四望車。而在這四望車後,則是近百名侍女僕從,幾十輛牛車。整個隊伍徐徐前行,延伸數里!

  看到這一幕,杜赫忍不住微微動容:「這位沈郎,每次出行都是如此威儀陣仗嗎?」

  褚季野亦行到杜赫身邊,視線望向沈家那歸都隊伍,聽到杜赫這驚詫之語,便笑著說道:「今次只是小陣仗罷了,年初皇帝陛下誕辰之日,入城慶賀隊伍才是真正的大陣仗。丹陽長公主乃是皇帝陛下長姊,夫家又是南人望宗,如此儀駕才是理所當然。」

  杜赫望著那長長的歸都隊伍,神態略有失神,口中喃喃道:「大丈夫居而雲集,行而景從,才是真正的不負此生啊!季野兄,不知稍後我等可能有幸與沈郎坐而論交?」

  「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沈郎每次歸都,總要於其家沈園中宴客竟日。屆時但凡有願結交者,皆可入園為客。」

  褚季野對杜赫說道:「到時候我可引道暉入園去拜會,若能於沈園一鳴驚人,道暉大可不必再擔心都中立身不易。」

  第0256章 僑居多艱

  沈哲子也忘了從何時開始,每次他出都或回都,送別或歡迎的陣仗都這麼龐大,似乎過於張揚了一些。但這個世道本就不興韜光養晦,為人做事越張揚才越好。

  後世資源的不均等,機會的不均等,讓許多人心裡或多或少都積攢了一些仇富心理,因而豪富者若過分張揚,總會招惹許多非議。但在時下,這種不均等卻是一種常態。

  而且在士族把持諸多特權,逐漸流於玄虛無為的世風之下,沈哲子也只能用這種近乎粗暴的方式,來攫取可以堪比那些高門幾代人積累清望的影響力。本來已經處於先天的絕對劣勢,若還循著旁人舊徑去強邀名望,勢必事倍功半。

  當然即便就是時下,沈哲子也知他這種做事的風格排場並不能獲得所有人的認同,仍是毀譽參半。但最起碼效果是異常卓著的,他也知近來都中之人多將他與王導之子王長豫相提並論,赫然已經成為時下江東最頂尖的膏粱子弟。

  正如早先興男公主所言,他也知這些前來迎接的人不乏心內對他仍有看輕,但且不論他們心內真實想法如何,為了各自的意圖目的,總要湊到他面前來說著心口不一的話語,笑得花朵一樣燦爛。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他感到鬱悶。

  道途上南北人家前來迎接的子弟足足數百人,加上各自的車駕隨員,更是有兩三千人之多,整個南籬門外都是人滿為患,擁堵異常。這麼多的人,其中有多半沈哲子都不認識,有的即便是見過也只限一面之緣,彼此並無太親厚的友誼,真正能說得上話的,不過寥寥十幾人而已。

  沈哲子於道途中下了車,跟隊伍最前方的江夏公衛崇等人談笑幾句,至於更遠處的,則只能環揖示意,難以面面俱到。

  眼見天色漸晚,任球越眾而出,笑著對眾人說道:「多謝諸位前來迎接我家郎主,今日天色將慕,郎主他舟車勞頓,尚需休養,不便一一相謝。請各位留下名帖,來日自有請柬送入府上。失禮之處,稍後皆會具禮補足。」

  前來迎接的這些人,大多從清晨便聚集在此,等待了大半天卻只遠遠看上一眼,連話都沒說上幾句。聽到任球的話,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太多忿怨。因為他們知道,任球所言具禮補足那真的不是虛言,稍後沈園宴會,他們這些有份迎接者,都會受到更親切的禮待。

  於是堵在道途上的眾人便紛紛避到道旁,讓開一條通道。公主所乘坐四望車先行通過,沈哲子則在隨員們簇擁下徐徐穿行過人群,不斷對那些上前奉上名帖的各家子弟微笑頷首,間或駐足下來與某人笑語幾句。

  大凡受到這種待遇的人,不自覺的便挺起了胸膛。都中時人皆知,沈郎對人的善意那是真的可以兌現受用的。況且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另眼相待,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吐氣揚眉的事情。

  這時候,尚站在人群後涼亭外的褚季野笑著對杜赫擺擺手,笑語道:「來吧,道暉,我們也去送上自己的名帖吧。」

  杜赫這會兒卻沒有多少北地士族的傲氣,反而有了一絲不自信,稍顯遲疑道:「季野兄,此地這麼多的各家子弟。彼此素無往來,我恐送上名帖也未必能得禮見啊。我自己一人被見疏則不妨,怎忍將門楣先人名諱奉上去遭人禮慢。」

  「道暉不必為此擔心,但凡具上名帖者,稍後都不會有遺漏。等到沈家請柬送來,還有一件驚喜可見。」

  褚季野笑著對杜赫說道,其實他心中自有傲氣,並不慣於這樣奉上名帖排隊等待旁人接見。但沈家在這方面確實做得不錯,禮數周全,能沖淡人心中些許不適。只要送上名帖必有回應,有什麼請求多多少少也能有所收穫。

  時下都中受人敬仰,賓客盈門的高門人家不少,但在這方面,卻無人家能做得比沈家還要出色。褚季野想要幫杜赫在都中立足,但憑他自己則不免有些人微言輕,想來想去,求助於沈哲子是當下最穩妥的方法。若杜赫真能得其青眼,即便仕途上一時間不能扶搖直上,但立家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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