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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寒暄畢,魏鸞問起盛明修的事。

  游氏聞言皺眉,盛老夫人倒是笑容和煦,說盛明修走前留了封書信,欲去京外遊歷。他年已十六,自幼習武,原就是該出去闖闖的年紀,盛聞天得知後並未多說,讓魏鸞不必擔心。

  這般態度讓魏鸞放心不少,遂守在曲園,靜候她的夫君歸來。

  到得七月底,盛煜那邊果真有了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老盛:身為男主,我就只配露個名字??

  第89章 狹路

  時氣臨近處暑, 悶了整個夏日的暑熱漸漸消退。昨晚連著兩場雷雨, 半夜裡霹靂雷聲將無數人驚醒,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時,天地間儘是雨點砸在檐頭晚上的的噼啪聲,吵得人難以入眠。待清晨推窗,卻是滿目碧翠,清涼撲面而來。

  院裡積著未排盡的雨水, 葉上水珠滴滴答答。

  悶熱散去, 總算有了夏日走到尾聲的味道。

  魏鸞自朗州回來後, 除了去敬國公府看望娘家長輩外,便日日留在曲園裡, 莫說去城外消暑閒遊, 便是街市都沒踏足半步。如此閉門許久, 加之天氣炎熱懶得動彈,難免煩躁無趣,碰上這場雨,倒有了遊園散步的興致。

  一圈逛回來,北朱閣外卻候了個盧珣。

  魏鸞還當是盛煜出事了,心裡猛地一跳, 忙詢問緣故,卻見那位恭敬拱手,道:「主君遞了家書回來,命屬下交給少夫人。」而後行禮告退,動身前微不可察地瞥了眼站在魏鸞身後的染冬, 可惜染冬低頭瞧著腳尖,似不太想理他。

  盧珣面不更色,大步離去。

  魏鸞見他神色如常,也沒轉達旁的話,那顆微懸的心也悄然落穩。拆開信上蠟封,裡面裝著折好的紙箋,上面銀鉤鐵劃,是盛煜的筆跡——不日將歸,等我。

  極簡短的言辭,沒半個多餘的字。

  然而魏鸞拿在手裡時,卻仍忍不住微笑。

  從前關乎盛煜行程的消息,魏鸞幾乎都是從盧珣口中得知,而今,盛煜卻會拿書信徑直告訴她,而非假他人之口。雖說兩者都是用玄鏡司的快馬送入曲園,再來到她跟前,但中間細微的差別,細想起來,卻仍令人歡喜。

  魏鸞收好書信,仰頭望遠,但覺長空湛藍如洗,滿園花木繁蔭。

  分別太久,她有點想盛煜了。

  甚至,哪怕心底為盛煜言辭里的些微自負而哂笑,但末尾那兩個字,確實讓她忍不住生出了等待的心思。夏盡秋至,夫妻倆成婚近乎一載,卻始終聚少離多,中秋佳節近在眼前,原以為會是兩地望月的淒清,而今看來,是能曲園團聚,一道飲酒賞月了。

  種種期待升騰而起,魏鸞開始掰著指頭數日子。

  ……

  兩日後,幾騎快馬飛馳入京。

  盛煜身上是趕路的青衫,來不及回府換衣裳,先入宮復命。

  巍峨的麟德殿裡,永穆帝等候已久。

  庭州的事關乎斬除章氏的大計,亦關乎邊防要塞,舉足輕重。鎮國公卸了大都督之職後,仍有數萬兵將各司其職,這其中有忠心捍衛邊塞百姓的,亦有不念皇恩,只為章氏效力之人,當中不乏身負要職的猛將。

  對庭州軍中的人事清洗,須慎之又慎。

  京城與庭州相隔千里之遙,永穆帝雖派了心腹猛將前往,又讓盛煜親自去照應協助,卻始終不敢鬆懈。而今盛煜歸來,將當地的情形詳細稟報,說狄肅雖消失數年,但在軍中的威望仍在,被不少舊日部將惦記,如今橫空出世,融入得並不算艱難。

  玄鏡司留了不少人手暗中協助,撥亂反正指日可期。

  永穆帝聽罷,總算放心。

  在盛煜稟完事情告退之前,卻招手示意他近前,將手裡挑出的一摞奏摺指給他看,緩聲道:「章孝恭雖在獄中,手卻沒閒著。此役章氏損兵折將,必不會善罷甘休,這還只是鋪墊,等你回京的消息傳出,彈劾的奏摺怕是能堆成山。」

  話音才落,忽而咳嗽起來,永穆帝不欲讓人擔心,竭力忍著,憋得臉上微紅。

  盛煜顧不得那摞奏摺,目光微緊。

  「皇上為此事日夜操勞,龍體可還安好?」

  「無妨。」永穆帝擺擺手,續道:「玄鏡司雖得朕器重,經辦這些重案時,卻得罪了不少人。章氏存心要斬朕的臂膀,硬要挑毛病也不難,京中若硬碰硬,對庭州那邊不利。與其讓章家追著玄鏡司深挖,不如遞把差不多的刀子過去,你先歇一陣,等時機合適,瞧著辦吧。」

  說罷,抓了手邊的茶杯,匆忙喝水。

  盛煜明白他的意思,拱手應命,目光卻仍落在皇帝臉上。

  一別兩月,他那邊有驚險也有喜悅,京城裡永穆帝的處境卻似乎不太好。至少,盛煜離開時永穆帝雖稍露疲態,氣色卻還不錯,如今非但鬢邊大半都已銀白,臉上也消瘦不少,眼窩都快凹進去了。

  似這般連連咳嗽,卻不多見。

  盛煜眼底少見地浮起憂慮,顧不得君臣尊卑之別,道:「皇上聖體當真無恙?時氣交替,更須留意,若有棘手的事,皇上盡可吩咐微臣去做。朝堂情勢緊迫,微臣無需休息。」說話間,恭敬垂首,目光落在金磚鋪成的地面,眉間擔憂卻無從掩藏。

  永穆帝頗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除了朝堂大事外,這沉默寡言的寵臣甚少如此長篇大論地關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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