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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裡片刻沉默,章皇后將信將疑。

  蓄力而來,最終卻仍只剩失望。

  章皇后似隱隱嘆了口氣,轉過身時,神情里似浮起落寞。

  「行了,回吧。」

  她緩步進了內殿,沒再看魏鸞一眼。

  ……

  從含涼殿出來,魏鸞且喜且憂。

  當初她決意嫁給盛煜時,便知她們這些晚輩終得有抉擇之日。周令淵身為太子,利益糾纏極深,並非魏鸞所能左右,先前雖也提醒周驪音勸說,而今看來,卻是收效甚微。好在周驪音足夠清醒,分得清公私輕重,這回既死死瞞著去向,必是下定決心站在永穆帝身後。

  若朝堂情勢仍如前世,她是能從章家的泥潭抽身的。

  只是盛明修忽然陪她離開,不知是福是禍。

  魏鸞想著盛煜先前的種種行徑,暗暗捏了把汗。

  太液池晴波蕩漾,岸邊樹影婆娑。

  魏鸞慢慢地往宮門走,到得一處拐角,迎面卻碰見了熟人——梁王周令躬帶著王妃沈嘉言,在宮人僕從的簇擁下,正往這邊徐徐行來,看樣子是去淑妃宮裡的。周令躬親自撐著遮陽的傘,沈嘉言衣衫飄然,看身形似比從前豐腴了些。

  走得近了,魏鸞才留意到,她的小腹是微微鼓起的,應是有了身孕。

  隔著十數步的距離,沈嘉言的目光瞧向這邊。

  兩人上回見面,還是在章太后的壽宴上,一樁厭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魏鸞有驚無險,沈嘉言夫婦卻受了責備,顏面盡失。而今重逢,梁王殿下似已全然忘記舊事,許是因盛煜的緣故,態度頗為儒雅和氣。

  沈嘉言栽跟頭後也乖覺了很多。

  至少,沒跟從前似的見面就爭鋒瞪眼。

  在魏鸞行禮拜見時,她甚至頗客氣地笑了笑,關懷盛家眾人的近況,甚至還提到了盛月容的婚事,說屆時必會送去賀禮——仿佛已徹底忘了從前對那位傻姑娘的算計利用。兩人駐足說話,梁王也不著急,撐著傘陪在旁邊,遠遠瞧著,似頗為熱絡。

  章氏宮裡的人瞧見,暗自嗤之以鼻。

  魏鸞既知盛煜跟章氏的搏命深仇,樂得拉上樑王夫婦一道擋箭,也不嫌累,站著說了好半天的話才辭別而去。宮廊深長,魏鸞是個身無誥命的臣婦,沒資格跟沈嘉言似的在宮裡撐傘遮陰,一路走出來,差點熱暈過去。

  回到曲園後,喝了半碗解暑湯,整個人便倒在榻上,再也懶得起來。

  染冬見狀,忙著給她扇冰納涼,揉腳捶腿。

  春嬤嬤獨自在曲園守了許久,生怕魏鸞在往返朗州的途中出事,一日三趟地往南朱閣跑,從那邊的僕婦嘴裡打探消息。如今魏鸞安然歸來,自是喜不自勝,昨晚備了桌豐盛的接風宴,今晚再接再厲,按著魏鸞的口味做了滿桌佳肴,吃得魏鸞心滿意足。

  晚飯過後,又登上涼台,同春嬤嬤、染冬等人圍坐,納涼喝幾杯果酒。

  臨睡前在浴桶里泡會兒,比之路途艱辛,舒服極了。

  待次日睡醒時,旅途奔波和冒暑入宮的疲憊已盡數消退。

  魏鸞遂薄妝整衣,去西府給長輩問安。

  ……

  從曲園通向西府的那道拱門進去,離得最近的是盛聞天夫婦的住處。

  盛聞天在御前當值,大清早就已走了,魏鸞過去時,屋裡唯有游氏對鏡梳妝,正準備去盛老夫人那裡問安。炎熱的盛夏,便是在清晨也頗為悶熱,魏鸞就算躲在染冬撐著的涼傘下,一路走來,身上也覺熱氣騰騰的。

  結果才見著婆母,便碰上了張冷冰冰的臉。

  ——被寒冬臘月的風吹過似的。

  魏鸞因盛煜的關係,沒少在這位婆母跟前吃冷落,日子久了,也摸出了門道。

  游氏在盛家的地位其實有些尷尬。論出身,她的家底比長房的慕氏要好,論丈夫的出息,盛聞天也比其兄官位高、得盛寵,但只因序齒為次,加上頭頂有個頗得兒孫敬重的盛老夫人,盛府的管家之權一直都在慕氏婆媳手裡,游氏在長嫂跟前總得退讓三分。

  好容易娶了個兒媳,卻因長子在外為官,帶到身邊照料孩子去了。

  這便罷了,偏偏盛聞天還抱回了個外室子,且盛煜位高權重,極難拿捏。

  游氏算來也是出身不錯,丈夫兒子皆成器,也抱了孫子,該享享被兒孫捧著的清福了,可惜往上壓了婆母長嫂,往下,中意的兒媳難以在跟前侍奉,倒是盛煜娶的魏鸞安安穩穩住在曲園,三天兩頭地往眼睛裡鑽,提醒那位外室子的存在。

  游氏尋常窩火,但凡抓到把柄,定會趁機發作。

  奈何魏鸞在宮裡久經歷練,應付她遊刃有餘。

  婆媳倆就這樣耗著,次數多了,魏鸞反而覺得這婆母當得有些憋屈,旋即慶幸當初嫁給盛煜的決定——游氏撐死了就是色厲內荏,並不能真拿婆母的款來壓她,若換了是在東宮,章太后和章皇后那兩座大山壓下來,便是鋼筋鐵骨都扛不住。

  這樣想著,魏鸞即便瞧見那張冷臉,也無動於衷。

  因猜得到緣故,也沒自討無趣地詢問。

  婆媳倆就這樣沉默著走向樂壽堂。

  到得盛老夫人的地盤,氣氛卻霎時熱鬧,長房的慕氏婆媳都已到了,便連盛月容都貪戀在府里的日子,早早地來祖母處問安。待魏鸞進去,盛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當著旁人並沒提魏鸞去朗州的事,只夸敬國公府前日送來的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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