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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臉濃淡適宜, 游賞後笑意未散。

  隨行僕婦手裡捧著兩瓶梅花, 她懷抱檀木盒,見了是他, 眼裡立時浮起歡喜笑意, 道:「夫君回來了。正好——」她回過頭, 朝染冬遞個眼色,「剪了幾支梅花插瓶,給祖母和婆母、嬸母的已命人送過去了,這瓶是專門給夫君挑的,擺在南朱閣里添點顏色。」

  說著話,染冬已將插花的瓷瓶捧來。

  盛煜未料她還會帶一支給他, 接過後探頭微嗅了嗅,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果真清香。」遂將東西遞給身後的盧璘,動作是難得的小心,「回去擺著吧。」

  他既這般說, 顯然是沒打算回南朱閣。

  魏鸞遂邀他一道往北朱閣走。

  曲園占地頗廣,從府門到內院的路並不近,盛煜走得有點慢,魏鸞能跟得上,雖有染冬在側,也沒將周驪音的那盒子給她,只牢牢抱在懷裡。

  盛煜見狀,不免多瞥了兩眼,隨口道:「寶林寺里求的符?」

  「倒不是符,只是個請帖罷了。」魏鸞想起周驪音的囑託,覺得她既然要以自家人的身份去給盛明修轉交此物,還是該跟盛煜知會一聲的,遂解釋道:「長寧覺得三弟的仕女圖畫得很好,想多請教請教,又怕打擾他,特地讓我轉送個請帖。」

  聽見仕女圖三字,盛煜眉頭微皺。

  盛明修的仕女圖他沒怎麼看過,但上回那幅春宮圖卻歷歷在目,他為此背了好大的黑鍋。

  這便罷了,他負重前行身不由己,年少時甚少能肆意行事,盛明修有喜歡做的事,只消對盛家和他有益無害的,盛煜都儘量幫著,背個黑鍋不算什麼。

  可周驪音是怎麼回事?

  金尊玉貴的皇家公主,周遭有無數畫師才俊環繞,哪輪得到盛明修這半路出家的後輩?更不必曲折彎繞地勞動魏鸞去送什麼請帖。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盛煜想起上回弟弟從招鶴亭匆匆離開的情形,心念微動,湊到魏鸞耳畔,隨口道:「長寧公主莫不是看上了明修?」

  這話直戳要害,魏鸞訝然。

  她下意識扭頭去看他,未料盛煜仍保持著躬身垂首湊在她耳畔的姿勢,猛然轉過去時,嘴唇不慎擦過他臉頰。兩人似乎同時僵了一瞬。魏鸞心裡微驚,趕緊低頭落了半步,心裡小鹿亂撞似的砰砰直跳,說話都含糊起來,「應該……沒有吧。」

  盛煜沒出聲。

  她的話他聽進去了,但腦海里卻全是唇瓣擦過臉頰的溫軟觸感。

  深邃的眼底盪起波瀾,盛煜偏頭看她,見魏鸞低眉垂首,手捧木盒強作鎮定。然而借著昏暗的天色,他仍能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耳廓,被昭君兜上絨白的狐狸毛圍著,嫣色漸濃,幾與金釵末尾墜著的紅珠相似。

  盛煜抿唇,壓住眼底的笑意。

  迅速將那滋味回味了兩遍,他按捺住心跳,端起若無其事的姿態。

  「別太摻和他倆的事。」他提醒。

  魏鸞「嗯」了聲,沒多說話,只管埋首走路。

  好在不遠處春嬤嬤帶人挑著燈籠迎了過來,化開夫妻間曖昧的尷尬,魏鸞碰見救星似的,詢問晚飯是否備好。春嬤嬤辦事自是妥帖的,說一切備齊,就等主君和少夫人回來。

  待夫妻倆進北朱閣烤暖和身子,抱廈里的飯菜也全都擺好。

  兩人說著家常用飯,有意忘記方才的意外。

  等飯後盛煜被書房裡的事務勾走,魏鸞整個人才算放鬆下來。於是沐浴薰香,梳發翻書,待夜色頗深時,占著寬敞的床榻愜意安寢。

  只是睡前看著空蕩的枕頭,不免有些走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唇。

  ……

  魏鸞次日如約去了玉瑞堂。

  盛明修並未出門。他上回被周驪音那兩碗酸辣湯折騰得夠嗆,聽見是周驪音的請帖,當時臉色就有點古怪,不過當著魏鸞的面並未多說,爽快接了檀木盒,謝她費心轉送。

  比起昨晚盛煜的態度,盛明修對於周驪音的盛情雖覺意外,卻沒那麼抗拒。

  這就有意思了。

  周驪音雖在皇后膝下,卻也是永穆帝最疼愛的女兒,盛煜既得皇帝器重,理應對他的愛女和顏悅色些才是。時下沒有駙馬不許參政的規矩,哪怕盛明修真跟周驪音有了什麼,與皇室結了姻親,對盛家根基門第都只有好處,不會有半分損害。

  可她幾番提及周驪音,盛煜或是不接話茬,或是暗露牴觸之意,頗為古怪。

  魏鸞不免想起前世的結局。

  當今的永穆帝是個勵精圖治的君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在外戚強勢干政、後宮掣肘的朝堂上,永穆帝能平衡舊臣新寵各方勢力,是極有成算的。盛煜就算在玄鏡司手握重權,也能參議朝政左右政令,想要在拔除章家後謀奪皇位,那絕對是難比登天的事——除了章家尾大不掉,別處軍權可都牢牢握在皇帝手中。

  聽臨死前軍士的議論,他們對新帝繼位的事也沒半分避諱,想來是順理成章接替了皇位。

  魏鸞思來想去,總覺得盛煜的身份有貓膩。

  但將她幼時聽到的、看到的關乎皇家的事挨個翻騰了一遍,仍未能找出蹊蹺所在——太子周令淵是永穆帝的嫡長子,章皇后又是先帝與太后做主娶的結髮妻子,盛煜比周令淵大好幾歲,總不能是成婚前瞞著章太后婆媳私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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