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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祝斗南小心翼翼打開暗門後,聽到的第一句。

  劍尖之下,他連連後退:“你、你、你……”

  北極星用同以往一般無二的聲音道:“我是人,還是鬼?”

  “你——”祝斗南不再後退,轉而向前,忽然之間滿面喜色:“你總算是回來了!”

  只有極熟識之人,才能在他眼中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光棍賭徒才會有的狠厲之色。

  就是要孤注一擲這最後一把!賭北極星終究不會殺他。就在剛才一剎祝斗南幾乎可以確定這點,因為他知道,北極星殺他,根本不用劍。

  劍尖凝止,就在身前寸余,祝斗南一臉情真意切:“怎麼現在才回來,擔心死我!”

  “擔心什麼?”聲音從毫無表情的面具後發出,“只是去城外三岔坡收一封密函。”

  “是啊……難道,對方的人沒有赴約?”

  “來了。來的是十二神鷹之一豹鳶,和七個殺手‘北斗七星’。”

  “什麼?”祝斗南驚詫萬分,“怎麼會是殺手?一定是走漏了風聲,是誰?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相信我,這是一個意外!”

  “這可以是一個意外。可三岔坡的位置,比你所說遠了四十里,也是一個意外麼?”

  就是這四十里的距離,從十四之夜耽擱到了十五之晨。

  “這、這……”祝斗南瞪大了眼,“都怪我不熟悉附近……”

  “今夜,刺殺奮武王,宣化、張家口同開城門,放韃靼軍入城,進逼京城。只要京城攻陷,從今以後重劃疆界,共享榮華——可有錯?”

  這群不成器的廢物,刺殺不成,還泄露天機!北極星既然連這個都已知道,再飾無宜。

  一片死寂,祝斗南突然哈哈大笑:

  “不錯。即便如此,你待如何,殺我?”畫皮撕破,分外猙獰,他反倒朝著劍尖走了兩步。

  “我警告過你,不要騙我,三次,每一次,你都指天誓日。”

  “天?天有不測風雲,日?日有朝升暮落。世上的一切,本就都是反覆無常的。為什麼,我一個金枝玉葉,要飽受艱辛,那些雞零狗碎,卻能享盡榮華?天有眼麼?日有光麼?對天日發誓,你信?我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祝斗南沒有讓北極星講話:“我知道,你同我一樣,可是難道我沒有補償?我想同你共享南國江山,想賜你至尊王位,是你不要,是你自己不要,你一定要跟我作對,你跟那個越季一模一樣,是你們自己找死!”

  “任何人對你而言,都只是利用,價值不同而已。一旦你發現沒有了可誘之飼,就會擔心他們不為所控,甚至倒戈,非除之而後快不可。”

  成大事者該有的心狠手辣,無需多言,祝斗南只冷冷道:“我、有、錯?”

  “在你的心裡,你永遠不會錯。你們這種人,以萬物為芻狗,才是真正應該除去的。”

  北極星平平的語氣卻讓祝斗南背上爬起一道寒慄:“你……你當真,敢殺我?”

  “不不不。”祝斗南的鞋底碾著地面,不自覺地向後蹭,卻擠出一個笑,“你不會殺我,你不敢殺我。”

  北極星看著他,慢慢的,把劍收回。

  祝斗南緊繃的心霎時鬆開。

  北極星在用一塊布擦拭他的劍。劍是兵中君子,用劍的人,無一不愛惜自己的劍。雖然劍上沒有血跡,可他闖進守備署打開馬廄,其間不可能不傷人,不可能不沾血。他現在擦劍,就是不會讓它再髒污了,這是他向來的習慣,只是,以往他會用一塊非常潔淨的手帕,而現在,卻好像是一條殘破的衣襟……

  祝斗南被乍閃的炫亮逼得想閉眼,可眉心一涼,又怔怔張大眼——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完了。北極星出手,絕無失手。靈魂片刻出竅之後又飄悠悠的歸回體內。劍尖真的只是刺破了一點點皮肉,一點點,連血都沒有。

  原來他是嚇唬自己。原來只是嚇唬自己!哈哈哈哈哈——

  大驚大喜之下,祝斗南舉止若狂。一點都不疼,一點感覺都沒有,眼耳口鼻,一點感覺都沒有……

  突然祝斗南意識到什麼,雙手捧住臉:“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他尖叫著到處找鏡子,“這是……什麼?”

  銷肌水。劍尖點住的穴位,可以讓藥更快地發散開。

  北極星收起劍:“除去你,未必要殺你。”

  高瞻終於找到密室。砰——暗門被生生頂開,大批侍衛一涌而入。

  鴉雀無聲。屋內人背身而立。

  “原來是你!”高瞻挪動腳步,看到他扣著面具的側臉,“打開馬廄製造混亂的也是你吧?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善類,潛伏在殿下身邊有什麼詭計?說!把殿下虜到哪裡去了,說!”

  周顯指揮眾人一圍而上:“還不束手就擒!”

  高瞻將長久以來的積怨一股腦噴出:“先砍了他雙手雙腳,防他逃脫!”

  噌蹭蹭一片拔刀之聲。

  那人慢慢摘下自己臉上面具。

  “哈哈哈哈——聽說你天生其丑無比,我們倒要見識見識,到底是怎麼個驚世駭俗。”

  高瞻突然閉上嘴,好久,艱難地張開:“殿下?”

  “殿下——”跪在地上的眾人想了半天想明白了,哦,很多時候為了保全主人,護衛是會同主人調換衣衫的,並沒什麼稀奇。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用APP購買會便宜的

  第40章 真相

  花房中沒有置冰,午後悶熱,吳伯塤拭了拭額角的汗,別無旁人,他拿起扇子跟在吳譽後面輕輕扇風:“父親,那提毓夫一介婦人,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突然離京,您不覺得有異?”

  吳譽伺弄著花草:“這消息,准麼?”

  “不會錯。鍾離王府的所有屬官、下人,都是司禮監挑選出來的,口風很嚴。兒得到這個消息,只怕,她已走了一段時日。”

  外頭的知了一聲聲叫得煩躁,吳譽道:“連她都接走,祝斗南,只怕當真是急了。”

  “一個乳母,這麼舉足輕重麼?”

  “乳母?”吳譽撩起眼皮,“你沒有聽泯王提過,那婦人談吐不俗、見識不凡?直到今日,你還以為那是一個下人出身的乳母?”

  “不是說,祝斗南的母親,是當年陪尚孝王一同赴塞外的侍讀學士劉寧之女麼?學士之女,自然知書達理。聽說提毓夫人本是劉氏的婢女,兒以為,她耳濡目染,所以才有別於一般下人。”

  吳譽搖了搖頭:“王馨瑤,本身就是一代大儒之女。”

  王馨瑤……好熟的名字,吳伯塤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吳譽有些累了,在椅子上坐下來:“眼拙耳鈍。將來老夫不在了,你們兄弟可如何在咱們那位水晶心肝的陛下面前立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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